街边车水马龙、人潮涌动,芷萱丝毫不再意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红唇微开,咬了一个山查,嚼了半晌后,道:“我没说,我说的是相思之人。”
刘启没动,手已经摸上背后的相思刃,此时才想起,师娘吩咐的,莫要轻信山下之人,看来确实不错,刚下山,就有人惦记着自己的法宝。
“扑哧”一声,芷萱又是一笑,道:“怎么?还想杀我?”
刘启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芷萱,其道行,自然不是刘启可比,但也不能束手就擒,不然就是师傅知道,也得打自己一次。
芷萱忽然一抬手,刘启一惊,就想拿法宝,谁知,芷萱左眼一眨,食指勾了两下,自己就转身离开。刘启一怔,看着芷萱远去的背影,本想立即离开,可内心却激荡起芷萱的影子,不知不觉的,就追赶芷萱而去。
路边小摊上,摊位虽小,客人却多,客人都在此吃着,清涔山脉特有的蘑菇。芷萱靠着墙壁,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吃着蘑菇,刚烤完的蘑菇有些烫,芷萱的眼泪都快流出。刘启在芷萱身前,咽着口水,看着吃相不堪的芷萱。
“喂,你叫我来干嘛?没事我走了,我还要去买东西呢。”刘启忍耐不住,最终问了出来。
“红颜泪,斩相思,相思碎,梦中藏。离时花溅泪,泪溅花凋零。”芷萱看也不看刘启,缓缓的说道。
刘启一怔,当初相思刃的字迹,刘启早已晕了过去,刘启抓抓脑袋,道:“什么?”
芷萱一怔,嘴边的蘑菇也忘记吃了,芷萱眨着眼睛,看着刘启,使用“相思刃”,居然不知此话是何意思,芷萱出神半晌后,拿下蘑菇,道:“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刘启摇摇头,没有说话。
芷萱道:“当初,合欢谷弟子冷无痕,因被人算计之下,伤情之时,进入蛮荒十年,再次出现之时,就得此仙器。随后,冷无痕流浪十年,再次消失,此仙器也不得而知。合欢谷弟子却一直寻找此仙器。”
刘启怔怔出神的看着芷萱,芷萱的话,刘启不知。也不知,芷萱为何说出此话,过了半晌,刘启说道:“你要干嘛?法宝是我的。”
芷萱咯咯一笑,道:“我若现在出去喊,你的法宝是相思刃,想必合欢谷的人会立即来追杀你吧?”
刘启一怔,如此倔强的性格,当初上官泓元要给他扔下去,刘启都不曾求饶。此时,哪能让芷萱几句话,就给吓住?刘启哼声道:“你爱说就说,法宝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芷萱眨眨眼睛,道:“你不怕死?只要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不说。”
刘启更气,要银子?比要命都难,刘启看着芷萱,一脸坚毅之色道:“怕死,但法宝与银子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跑。”
芷萱一怔,乍听之下,感觉很不切实际,但,看着刘启的神情,却丝毫不像说大话,芷萱泪眼汪汪的看着刘启,道:“我出来之时,忘记拿钱了,今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算我跟你借的,以后还你,如何?”
刘启看着芷萱如此,心中不忍,但更不忍自己的银子,刘启一年才能赚二十几两,上官泓元,每个月都会克扣银子,四年下来,刘启才攒了百两,此次出来,还是阮莹玉给了一百两银子,芷萱张嘴,就一百两,刘启如何能不心疼?
刘启小心的问道:“可否少些?”
芷萱一怔,逼他的时候都不肯交出银子,自己骗他,却又肯拿出,芷萱眨眨眼睛,道:“那你要给我多少?”
刘启纠正道:“是借。”随即自己皱眉想了片刻,感觉给多少都很心疼,最后咬咬牙,小心的问道:“二十两可以么?我还要买东西呢。”
芷萱眨眨眼,也不说话,白嫩的手往刘启面前一伸,就等着刘启给银子。刘启心疼的在怀中拿出一块红布,里面包裹着二百多两银子,刘启看了看面前的小手,随即打开红布,拿给芷萱二十两银子。
“我要走了,再见。”刘启说完以后,就跑了出去。
芷萱看着逃跑的刘启,有些怔怔出神,忽然,芷萱的身边荡起一阵涟漪,里面出现一名身穿黑色长泡,黑纱蒙面的女子。
芷萱反手一翻,银子就给抓在手中,芷萱转回身子,看着身边的女子,黑衣女子看着芷萱,道:“萱儿,那小子的法宝已经魂祭了,就算抢来也毫无用处。”
芷萱看了看手中的银子,道:“朱姨,我几时说要抢了,你没感觉他很有意思么?”
黑衣女子名为朱雀。
朱雀一怔,摇头失笑道:“这小子,性格如此倔,为了钱财居然连命都不要了。”停顿一下,朱雀想了片刻,道:“萱儿,你出来如此长时间了,是否要回去了?你爹很担心你呢。”
芷萱脸色一变,道:“我不回,要回你自己回吧。”说完以后,芷萱拿着糖葫芦与烤蘑菇,就向城内走去,朱雀叹息一声,随即追随芷萱去了。
此时,刘启在清平城内,看见任何东西都很好奇,看见任何东西都想购买。但,刘启买得更多的只是粮食而已,“紫竹沟”现在还吃粗粮,一是“紫竹沟”内不适合种植,二是确实没有种子,刘启只是买了少量的布料与玩具而已。
苍穹之下,白云朵朵,刘启坐在相思刃上,心情高兴的看着周遭景象。刘启此时十分开心,在清平城内,购买许多粮食以及少量的布料。此时,“相思刃”上散发出一层紫色光罩,光罩内,密密麻麻的粮食都在此漂浮着。
忽然,刘启一怔,看向自己的身边。此时,一朵巨大的白色昙花,昙花上坐着一名鹅黄色裙子的女子,女子笑吟吟的看着刘启,身下的昙花也快速的向刘启追去。
刘启一怔,惊叫道:“你骗我?把银子还我。”
来人正是芷萱,芷萱头顶的昙花已经消失,刘启没注意别的事情,只注意到芷萱骗自己钱,说没有地方住,居然此时又追来了,二十两银子,刘启如何能不气?
芷萱掩嘴一笑,道:“你不要那么小气嘛,银子我已经花了。”
刘启吃惊的看着芷萱,道:“什么!二十两银子,你一天就花没了?你可知道,二十两我需要攒一年呢。”
芷萱白眼一翻,道:“都说是借的了,会还给你的嘛。对了,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
刘启看着芷萱可爱的模样,还不忘嘱咐,道:“你别忘还我阿,我要回紫竹沟,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回去的。”
芷萱疑惑的看着刘启,道:“你家是紫竹沟的?那你如何进入清心宗的?两地相距千里,紫竹沟内又四处充满瘴气。”
刘启眼神之中,出现一层雾气,刘启摇摇头,道:“我家是紫竹沟的,因要外出,却被瘴气毒晕,是师傅救了我,是师傅带我回去,又传我道法,教我识字,我自然就是清心宗的人了。”
芷萱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与刘启一起飞遁着,刘启也不再说话,二人相对无言。一时间,苍穹之下,刘启与芷萱二人快速的前进。白云朵朵,快速的往后倒退着,刘启此时,再次想起家中的父母,虽父母都在,但却不可相认,心中如何不难受?
十天后,刘启与芷萱在紫竹沟边缘降落下来,紫竹沟无曾改变,泥土当道,院子都用紫竹当围栏。屋子都是茅草屋顶,泥土墙壁,刘启看着熟悉的场景,一时间,难以迈出一步去。
过了半晌,刘启缓缓走入土道上,芷萱也是毫无声音的跟随在刘启的身后。片刻后,刘启的身体躲避在树干后,芷萱靠在树干上,看着远处,脚在地面上无聊的划着。
刘启眼含雾气,看着院子之中,家中改变了许多,泥墙则出现更多的孔洞,院子内,刘启的母亲在清扫着地面,刘启看其脸上的皱纹却越来越多,身体也消瘦了许多。父亲,麻衣破布,靠在窗下劈着身前的竹子。
门前,一名七岁大的女孩,大大眼睛,有些婴儿肥的脸庞,红嘟嘟的小嘴,有些黑的肌肤,坐在门前,流着汗水洗着衣服。
刘启内心十分难过,眼泪不知不觉间,已经流了下来。四年时间,刘启不曾忘记过家中的父母,四年时间,刘启一直在厨房吃饭,就是惦记着家中的父母在吃糠咽菜,刘启与众人大吃大喝,不习惯。
忽然,芷萱喊道:“刘启!”
屋内三人一惊,母亲手中的扫把掉了下去,母亲立即就往外跑去,当跑到街道上之时,母亲的脸上已经显现出两行泪痕,当到街道上之时,母亲才突然叹出一口气。自己儿子,已经死了十年,顶多就是名字相同而已。
刘小妹则跑了出来,扶着母亲,道:“娘,怎么了?”
母亲扶着刘小妹的脑袋,道:“刚才有人喊你死去大哥的名字,哎,已经死了十年了,想必是娘太想你大哥了,哎,回去吧。”
母亲说完以后,就拉着小妹的手走回院子之中,只不过,却时而回头张望,希望可以能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可回头张望之时,却没有那张熟悉的容颜,最终,进入院子之中,拿起扫把开始扫地。
此时,树后,刘启瞪着芷萱,气愤的道:“你干什么?谁让你喊的?”
芷萱眨眨眼,疑惑的看着刘启,道:“怎么了?这不是你的家么?你怎么不进去?”
刘启瞪着芷萱,道:“不用你管。”
刘启随即不再说话,芷萱也奇怪的看着刘启,二人再次沉默下来。过了半晌,刘启尴尬的说道:“你可否帮我一个忙,你欠我的银子我不要了。”
芷萱哼了一声,道:“哼,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愿意训斥就训斥,你要我干活就干活阿?”
刘启一怔,想想刚才确实不对,随即求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但我求求你,你帮我把东西送回去好么?”
芷萱看着刘启,好像确实是有难言之隐一样,点点头道:“可以,我帮你送过去,以后不准跟我要银子了。”
刘启道谢,刘启与芷萱就往那堆物品之中走去,刘启看见家中既然无事,也不想在外多待片刻,刘启看见芷萱拿着东西离开,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离开的芷萱,随即在地面上写了一行话,就转身离开。
芷萱此时,已经拿着东西走到刘启家中的院子前,院落中人一怔,芷萱的身后飘着一堆东西,刘小妹吓的立即惊叫一声。
芷萱眨眨眼,看着刘小妹,随即又看着挡在刘小妹身前的父母,芷萱笑着说道:“你们不要害怕,这些东西,是刘启让我送来的。”
“哐铛”一声,父亲手中的柴刀就掉落下去,母亲则跑向芷萱的身前,紧张的问道:“你说谁?”
芷萱眨眨眼,看着身前的母亲道:“刘启阿?怎么了?”
母亲摊倒在地,刘小妹跑到母亲身前,扶着母亲,父亲此时颤抖着声音,道:“姑娘,你可知道?小启儿已经死了十年了,如何还能给我们送东西?”
芷萱一惊,身后的东西都掉了下去,芷萱诧异的看着刘启的父母,疑惑的说道:“刘启说他是紫竹沟的人,可却没有说过他死了阿?朱姨,你快出来阿,这是怎么了?”
芷萱说完以后,身边又激荡一阵涟漪,朱雀显现出身形,道:“那小子已经走了,但,我看他绝对是人。”
芷萱气道:“什么!让我送东西来,他却跑了?”芷萱说完以后,就撅着嘴气哼哼的看着远处。
此时,刘小妹跪在芷萱的身前,道:“姐姐,求求你了,我哥已经死了十年了,求求你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芷萱看着身前的刘小妹,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阿。”
朱雀此时扶起刘小妹,随即问道:“你们先说说怎么回事儿,然后我们也好说。”
此时,刘启的父母把芷萱与朱雀引入房内,芷萱看着破败的房间,皱了皱眉头,到不是芷萱嫌弃,芷萱只是考虑,如此房间,如何住人。刘启的母亲,随即把事情的经过与芷萱和朱雀说了一遍。
朱雀听完以后,看了一眼芷萱摇摇头,芷萱皱着眉头,道:“刘启说过,他是清心宗的弟子,莫非是上官泓元救了他?”
刘小妹紧张的问道:“姐姐,你可否带我去清心宗,我爹娘很想我哥的。”
芷萱苦笑一下,道:“清心宗我进不去,但我可以见到他的时候,让他回来见你们,至于他愿意不愿意,我则不知道了。”
刘小妹跪在下面,对着芷萱磕头,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芷萱扶起刘小妹,无奈的苦笑,一时好玩,却碰到此事,芷萱在内心里诅咒着刘启,朱雀解围道:“小妹妹,你哥给你们买了许多东西,快拿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