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知道在下开这个茶话会的目的了吧?不错,就是为富义招募人才。所谓人才,大家知道是指人品优良又学识渊博的人,有谋事之才、谋略之才、将帅之才、栋梁之才,这些人中要么是博学鸿儒,要么是士族子弟,可以为官,可以率兵。这句话对吗?我觉得有道理,但是却不全面。为什么呢?我觉得将道德、学问作为衡量人才的一项必须标准太过苛刻,也没必要。在下以为,只要你的技能、学识、能力或者素质超过大多数人,那么都可以称为人才。即便没读过书,不识几个字的也可以是人才。比如有一个人,他目不识丁,可他打的镰刀比别人锋利,割起草来要比别人快得多,大家都喜欢用他的镰刀。在下以为,这个人就是人才。”
底下坐的大多是大字不识的普通百姓,就算是里正、亭长、三老这些小官里面文化水平也不高。汉代的基层结构是五家为伍,十家为什,百家为里,设里正一名。距离十里为一亭,设亭长一名,十亭一乡,乡有三老,称为有秩、啬夫、游徼。有秩掌教化,治理民事;啬夫职听讼,收赋税;游徼主管治安警卫,兼管停留旅客。这些人不仅知识层次低,社会地位也是不高,如今刘墉将他们与所谓的“士族”、“大儒”相提并论,不由得又惊又喜。有人拱手说道:“敢问公子,你的意思是有点本事的人都可以称为人才吗?那会不会太多了?”
刘墉看着他笑道:“这位兄台问得好,在下正是这个意思,有本事的就是人才。在下有个浅见,人才大致可以分为这样三类。一类我把它称为技能型人才。这种人在某一方面有专门的知识和技术,能够自己进行操作。比如说有人会烧炭,有人会缝衣。有人就问了,我其他什么都不会,只会砍柴、种田、打渔,我又算不算人才?我在这里明确地告诉大家,这也是人才。”底下顿时发生“啊”的一阵惊诧且怀疑声。
刘墉顿了顿,笑道:“我知大家不赞同在下的观点。原因是我说得还不太明白,人才还有高低之分。比如都会种田,有的人收的麦子更多,品质更好,这种人才就比普通人要高,出路也更畅。这些人放在哪里都会有人争着要,我们可以称为高级人才。”众人都“哦”了一声,表示赞同,只听刘墉继续说道,“第二类人才要少得多,我将它称为创新型人才。这种人有远见卓识,想像力丰富,看问题比一般人深入,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分析力和判断能力,有开拓精神和创新能力。”
刘墉这番话里现代词语太多,大家一阵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虞翻轻咳一声,“刘公子,你解释一下,或者说得再明白些。老夫瞧着大家都不太明白你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就是!刘公子说简单些吧。”
刘墉脸微微一红,歉然道:“在下愚钝。是这样的,所谓创新型其实就八个字,‘人无我有,人有我精。’意思就是说,别人没有的,你有;别人有的,你有更好的。发现、创造、独具一格,这就叫创新。”
“我明白了。这种高度酒便是别人没有的我有。”一个人脸红红的,显示是好酒之人,一边呷着酒杯品着,一边答道。
“正是。同样都是打镰刀,有的割不了几刀便崩出裂口,有的却是锋利无比,这就是人有我精。”
“懂了,请公子再说第三类吧。”
“第三类叫管理型人才。这种人或许什么技术都没有,但是他会用人,能够组织、领导、协调其他人来做事。他懂得用哪些人,要做什么,什么时候做。在下又举一个例子,高祖刘邦。高祖曾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张良;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吾不如萧何;战必取,攻必胜,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吾所以取天下也。能知人善任,用人之长,这难道不是人才吗?”
这番话让众人心悦诚服,都拱手道:“公子所言甚是。我们一会儿便回去,为公子举荐人才。”
“刘墉多谢诸公了,请大家宽坐,在下还有话说。”刘墉拱拱手又道,“在下有句得罪的话,诸公或许识得平日里熟悉的几个人,可是你了解你那个管区里所有的人吗?况且如今富义外来人口有数万之多,这里面哪些有本事,哪些没本事?”众人一阵默然。
刘墉续道:“我的家乡有个叫韩愈的,他写了篇文章叫《马说》,里面有这么几句,‘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名马,祇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什么意思呢?我解释一下。世上先要有伯乐,然后才会有千里马。千里马是经常有,然而伯乐却不常有。因此,即使有好马,也只能在马夫的手下受屈辱,和普通的马一起困死在马厩里,没有将它将作千里马来称呼它、使用它。韩愈在这里将人才比做千里马,说的是世上的人才其实很多,然而能发现、启用这些人才的伯乐却很少,因此这些人才便和普通人一样被埋没了。”
众人都暗自点头,静静地听着刘墉说道:“人才的发现主要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别人推荐,比如完璧归赵的蔺相如;另一种是自荐,比如协助平原君解了邯郸之围的毛遂。请问诸公,是推荐更容易还是自荐更容易呢?”
“当然是自荐了。”
“正是。天下有那么多人才,咱们却只有一双眼睛,哪看得过来。”
“请公子明示,我们要做些什么?”
“在下拜托诸公将在下请才的诚意传到每一户每一人。”
“公子只需请县长发一布告便可,何须请我们回来呢。哦,难道公子是担心咱们不尽心尽力么?”
“不瞒诸公,在下确有此意。”刘墉脸一红,讪讪地拱拱手又道,“在下也是想感谢诸公此前对刘墉的厚爱。待会儿,每人有两壶酒,一千钱致谢,请勿推辞。”
“刘公子太客气了,你有什么吩咐,咱们照办便是。”
“刘墉多谢诸公了。”刘墉感激道,“在下和县里已经商议好了,这阵子要开工建设一批工厂,也就是作坊。这里面有石灰厂、烧砖厂、冶炼厂、木炭厂、铁器厂等等,需要招大量这方面的懂技能的人员,因此打算三日后在县衙开个招聘会。有这方面才能的人都可以前来应聘,应聘成功后就是这些厂子的技术主管,薪酬绝对丰厚。若是没有这些才能却有其他方面也可以前来报名,先做个登记,接下来一定会用到的。在下求才若渴,不拘技能,不限范围,只要自认有本事的均可前来。不过,像砍柴、插秧、割麦这些寻常技能的这次就免了,来了我也要不了,要是县衙挤破了,虞县长还得找我要修理钱呢。”
众人哈哈一笑,道:“明白了,须是不寻常的技能才成。”
刘墉笑道:“正是。不过,没有田可种的可以当一般工人,只不过工钱就会少一些。另外,有几样急需的人才,请诸位务必要传到。”刘墉生怕有所遗漏,将竹简捧过来,念道:“筑城造船、机械制造、铸造兵刃、口技模仿、悬崖攀登、采药采矿、绘画制图、寻迹追踪等等。说了这么多类,恐怕没几人能记得住,没关系,到时县衙外墙上会张贴榜文,门口还有专人讲解。对拥有这些技能的,一经录用,先发放安家费、月奉双倍,食宿免费。”众人都“呀”了一声,好丰厚啊。
“这些职位的招聘长期有效,若诸公的亲朋好友中有此类人才,请带话给他,刘墉在此扫榻恭候。”刘墉又诚恳地道,“有推荐这些特殊技能人才的,也有酬谢。”
“公子放心。我们必定将公子的意思传到每家每户。”众人都心潮澎湃,便想立时回家传达这一好消息。在座的人才代表更是激动万分,此起彼伏地要询问起来。
“请静一下,在下还有一事请诸公斟酌。”刘墉拱拱手,歉意道。
“公子请说。”
“在下想能否将妇女也登记一下,做些针线、纺织等事务……”刘墉这句话还未说完就有人反对道,“公子这番虽是好意,但让女人抛头露面怕是极不妥当。”
“这位兄台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派专门的妇人前去送样接货,各女眷仍在自家里劳作。我想,这样各家便有更多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刘墉本来是打算专门设个只有女子的工厂,生产一些成衣、麻鞋,织些绫罗绸缎的,可一细想,这决定毕竟太过惊世骇俗,只得改了个念头。
“如果不出门的话倒还是可以。不过,须家里男人同意才成。”
“那是自然。咱们登记也只登记户主的姓名。”刘墉已经很是欣喜了,“在下要拜托的便是这些了。请诸位开怀畅饮,不醉不归。余下便请县尉董大人作陪,刘墉和虞县长还有其他事,先告辞了。”众人齐齐一拱手。
刘墉对虞翻道:“虞公,劳你费心。在下想请你为我物色数名教书先生。”
“刘公子要学?”虞翻知道刘墉来自“西域”,故有此一问。
“是啊。”刘墉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大学生现在要来当小学生。
“犬子的老师便是本地的名士,刘公子如不介意,可一起学习。”
“虞县长,在下想的是在军营中办一所学堂,如果条件允许甚至可以办几所。军丁、乡民,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想学、愿学的都可以来学,也不求学得多深,只需识得字、懂得礼也就行了。”刘墉深谙近现代史,知道文化水平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虞翻看着刘墉,深深地点点头,道:“若多几个如公子这样的人,何愁大汉不兴,天下不宁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