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十九节、盼收获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19、盼收获

锁子一岁一月了,能会走,会话,夫妻二人很开心。孩子能像个活宝,时刻创新着,二人意外又惊喜。为了他,使他家的土地最多,山娃最辛苦,是将土地全开了,也竭力种上了。但是还早,时值冬天,只好继续等盼望,盼美好。去年,他家已有收获,然而少,害虫实在太多,又还账了。再要买工具,工具总坏,还要多留种子,替大家都留。想法太多了,就指望今年,一下子打个翻身仗,就能缓过来了。也因此,还教育了人们,都跟他学,也竭力把地种上了,可种子太少,就盼今年的他。于是,虎头山换模样了,换成细碎百衲衣,变星星,砸破了绵密而茂盛的林子。因此叶子很自豪,是丈夫的表率,大家的功劳,大家还在盼望他,承载新希望。于是,她也被推在人前,话有份量了,是沾丈夫的光,咋能不自豪?

终于开春了,空气透明,阳光变暖,可是依旧冷。寒气料峭,是因为山上的积雪,深沟里也是积雪,水渠边堆满冰碴。然而水芹菜绿了,成翠个盈盈,暖坡上的积雪已化了。因此,到正午的时候,叶子带娃下来了,入沟要拔水芹菜,也想娃锻炼。她左手提篮,右手护拉着儿,爱儿还不让拉他。却只见,暖坡上荫重了,细芽冒上来,艾蒿和野萝卜缨子格外灿烂,成绿油油的。该丰盈了,生命绽放,让亭亭玉立,是天的恩赐,叶子喜悦想。于是得解放了,获拯救,对所有生命,她细心蹲下来,仔细拔掐水芹菜。是望不尽的喜悦,她又站起来,再找艾蒿,野萝卜缨子。同时告诉儿:“打即日起,不必再熬辛苦了,有新鲜吃了。”但是爱儿听不懂,只专注于他的喜悦,专踩碎冰,追流水声。因此,她不得已拉他,还分散他,道:“看,水菜,多嫩多激灵。”可是爱儿长大了,已有主见,还造咯噔声。她假装生气,就责难:“淘气。”爱儿这才走过来,却道:“碧,翠。”她顿时高兴,惊讶爱儿都能抽象的字了,就猛欢喜。

她抱过爱儿,和他交流:“还有碧,翠呢。再几天,结榆钱,生吃是脆生生,甜滋滋的。熟吃是滑溜溜,光嫩嫩的,想不想吃呀?”爱儿问:“哪儿?”她道:“没长出来呢。”爱儿就不理她,挤身出去,还踩碎冰,细雪。她站起身道:“看坡上,那是**坡,咱的土地。等雪化了,咱要上那里去干活,让你见,绿油油的麦子,是打粮食呢。爱儿呀,能好过了,你该是多有福的孩子。”正话,突然坡起歌声,有人凄异地唱道:

十月的天唻凉哇哇

十一月的水唻冷怕怕

腊月的萝卜冰欻欻

成正月把人熬煎的,早成了瓜瓜

是刘生娃,怪可怜的,媳妇刚死,娘又饿死了,因此受刺激。咋就上那个地方?叶子想,然而人看不见。刘生娃还唱,却是哀嚎:

把人饿的干声唤

腹内无食猪叫唤

谁给他大吃碗面

他大给谁唱乱弹

“不敢废了呀,咋办?还有孩子,整日疯疯癫癫。”叶子悲叹,但想他唱的还有道理,却一也不好玩。刘生娃声音弱了,终于消失了,大概走远了。突然寂寞,已到下午,她看篮子,早满了。于是与儿做商量,她问:“咱回吧?一会儿怕冷。”然而儿还没有顽够呢,不肯走,她只好拉他。才起身,先吓了一跳,一个男人走过来,陌生人。她紧张抱孩子,赶紧走,在深沟的地方。不料那人追过来,直扑她,叫道:“救命。”那也不管,她紧急跑,死抓着孩子。那人扑倒就起不来了,哭道:“救女人?”她这才忙站定,急问:“人呢?”那人道:“后面,要死了。”她着急道:“快,引路。”那人爬起来,慌张往回跑。继续入深沟,看到了,一个女人,骨瘦如孩,爬在沟畔上。她急忙叫:“快起来,地上阴。”那女人动弹又趴下,**道:“大嫂。”她紧急吩咐:“快背,跟我走。”可是男人犹豫了,她才问:“背不动?”男人道:“还有孩子,能不能救?”她再吃一惊,忙问:“在哪儿?”男人只顾搧自己的脸,蹲地上哭号,诉道:“估计早死了。”她怒道:“那也看看。”男人这才又往回跑,头之上是狼洞,她不敢走了,不自觉道:“狼洞?”男人道:“不是狼洞,是我们住的地方。”她震惊道:“亏得恶狼没有回来。”

继续往前走,也看到了,一孩子置于青石上,用破棉絮包裹着。男人揪心不敢看,她先上去,抱孩子,孩子果然没气了。可身体软着,也许能救,她转身就走,真想救孩子。她竭力贴于内身,责难道:“作孽呀,为人之父母?”男人紧急跟上来,女人对面扑过来,哭道:“我的儿?”她没好气道:“还有脸?”一对父母不敢言语,忙取碎步,一人提篮,一人抱锁子,诚惶诚恐希望儿子还能救。可算到家了,忙将细儿暖于热炕上,再用热棉被包裹着。尤不放心,就心捏揣,仔细揉搓,她盼细儿能早醒。可是细儿不醒,就再捏揣,继续揉搓,也吓得另外二人一直都不敢言语。足足有两个时辰,细儿终于醒了,很微弱地哭,也不停。细儿似乎明白,他的爹娘不要他,才竭力抗拒,要用尽力气。这下好了,得救了,另外二人感恩而羞愧地哭,双双跪于地上,不知咋谢恩人。叶子却没有好气,就不管他们,只管做饭,拿出珍惜的白面。她只做一碗,是稀面糊糊,单喂孩子。待到孩子吃饱后,他睡了,看来是真饿了,因此做第二次饭,为剩下的人。这一次,她擀灰面,做浆水面,也已是最好的招待了。吃完饭,二人终于有力气,叩完头,这才话。男人道:“我叫黄立,女人叫菜花,是躲债出来的,年前就来了,实在是没办法。”完他哭,女人也哭。看他们可怜,她才道:“那也不能不要孩子。”又道,“不了,这儿人少。若愿意,就留下来,也能安家。”

黄立哭道:“愿意咋不愿意,都走投无路了。老家在黄村,啥事不剩。只一间茅庵,也抵了人,才打架。还欠账,越回不去了。”她问:“既然年前出来了,冬天在哪里,一直流浪?”黄立道:“是啊,一直顺沿山一带。不敢回去,怕人追赶。偏又孩子降生了,把罪都受尽了。”她安慰道:“那真住下吧,日子也能熬。这儿人少,地却不缺,还能做个好邻居。等过几年,日子好了,就算债主追上来,你都有力气还了。”二人赶紧应承,猛欢喜,可算是有根了。她就再叮咛:“以后,不管多难,绝不许愧对孩子。”二人哭道:“不会了。”更抱紧孩子。突然,黄立站起来,宣告:“打今儿,我儿叫黄恩念。意思是,黄家将永念恩人的大恩大德。”她嗔道:“言重了,名字我不管,但不许客气。”菜花终于话,她道:“应当应份啊,大嫂?本想让孩子拜你,可无力,才不敢攀。但请问,你孩子叫?”叶子道:“拜不拜一样,不拜我都拿他当亲孩子。我家儿叫锁子,要紧紧锁于身边。”菜花羞愧地问:“大嫂呀,让他俩成哥俩,你看呢?”叶子道:“那当然好,成兄弟,就都不孤单。不过,再莫叫我大嫂,要叫我姐。”菜花欢喜道:“知道了,亲姐。”

黄昏时,山娃回来了,先见新邻居,后知好姐妹,因此高兴。他道:“明天带你去立户,你就能获地。接着,替你盖房,暂时盖窝棚。吃的你不用愁,有大家,这样就安定了。还好,你种过水田,如今旱田照样种。只是要开地,等慢慢好。”黄立激动道:“太好了,这样能牢靠,大恩就不言谢了。可是啥也没有,工具,锅,都没有?”山娃道:“暂时住一起,工具我借你,种子也借你。先种菜,种庄稼晚了。”夫妻二人感动道:“还没有的,光沾你的。”叶子笑道:“可以学狩猎呀,春天了,我和妹妹去挖菜,不久花也开了。”于是两家人高兴,晚上住一起,成一家人。第二天,山娃来找谭德懿,带着黄立,很快落户了。还替他获地,在浅龙沟,靠近四伯的地方。因此盖房,傅家人都来了,不久房子建成了。然而,两家人仍住一起,方便吃饭,也想照应。

天再暖,春有劲,遍地花开。到处生新鲜,野味也强,吃的马上不愁了。又不久,槐花开,努力绽放,绚烂得满山都是。于是添香,引来蜜蜂,格外忙,成群而至。再招来兔子,偷吃脚下,还来飞鸟,齐醉于花丛中。因此动物也来了,嬉戏花间,尽情演绎着生命的神话,是和睦相处。正是这样的日子,叶子菜花才来了,要采槐花,趁男人看孩子的时候。她们入山林,欢喜喜鹊先迎接,再是各种花鸟,包围她们,其实是奔槐花。于是高兴,菜花道:“姐呀,就是不一样,山上新鲜,空气有甜的味道。”叶子问:“哪稻田上呢?”菜花道:“是淤泥的味道,腥的味道,浑浊的味道。”叶子笑道:“这么快,就不爱家乡?只夸这里的好。”菜花道:“我的是真的嘛,这里还韶光好。”叶子问:“你哪来那么多好词?”菜花哀伤道:“我以前是读过书的。”叶子指责她:“那也不许胡思乱想。你先看,这一场清凉雨,使得林子多脆嫩,已盎然了。”菜花笑道:“姐呀,还我?你最多好词。”叶子道:“我也是听过书的。”

二人互夸着,齐长精神,都振奋,因此折槐花,捋槐花,放进篮子里。她们放,蜜蜂飞进来,夺进花丛中,偷采蜜,要偷懒了。于是菜花笑道:“姐呀快看,蜜蜂不服气,哺育不绕花树下,有思想了。”叶子笑道:“还琢磨你呀?专挑好词。我也知道,生灵喜悦于烂漫。但我们急需要口粮,只好夺新鲜。”菜花再笑道:“谁呀姐?光我。”着抓一把槐花递进嘴里,是满口清香,甜滋滋的。篮子很快装满了,倒进背篓里,还采摘,也满了。菜花道:“姐呀,该回了?够了。”她心念孩子。叶子却道:“难得男人看孩子,我想多采,要送人。”菜花问:“你想送谁呀?”叶子道:“一送我大,二送我姐,都在千户。然后送给集贤人,让都尝尝鲜。”菜花哀伤道:“我也想送我娘家,在集贤,怕不敢,让人给抓住了。”叶子道:“那就半夜去,半夜再回来。”如此菜花高兴了,她才道:“那我也多采。”再多采,二人的话就更多了,叶子先问:“你家的地已开了多少?”菜花道:“接近十亩,三亩已种了菜了,还想种豆。”叶子问:“你生活已能习惯?”菜花道:“不习惯,人就是贱,天天是肉还不惯。亏得我大哥,不然他,还笨着呢。”叶子道:“慢慢来,我当时也一样。心想:是肉,还身在福中不知福。”菜花道:“肉是好,可还是饿,不能像饭用。”叶子道:“慢慢就会好。”话中,都采多了,因此转移。二人各背一背篓,剩余交给男人,由他们转移。于是当晚,山娃上千户,后上集贤。上集贤,黄立也去了,是偷着去的。

转眼间,已近夏天,燕子先至。燕子上厅堂,叽叽喳喳,因此做商量。商定以后,开始垒窝,飞出院子,直入彩云间。紧接着,布谷鸟来了,一路仙唱:“算黄算割。”真优美,多动听。黄鹂也来了,金灿灿的,像金子,活跃于林梢直上。“都是太美了,真漂亮。”叶子教儿学用词,就介绍:“它们可是神鸟,是王母娘娘的使者,于是秀丽。来传达神的旨意,想道喜,也是催人急收获来了。”儿子不懂,但爱看,因此想要,就才追着跑。叶子道:“神鸟,不敢抓,只能看,是替人要唱出心中的歌。”然而也有讨厌者,是麻雀,花喜鹊,及各种彩鸟。它们成群结队飞出来,专为害人,是枉披了一身秀丽的衣裳。于是添烦恼,要看庄稼,害人不敢闲着,麦子已经泛黄。可是成空跑,它们飞越于头,反戏弄于人。一会儿西,一会儿东,它们飘来荡去,人哪能追上?就累得气喘吁吁,还害怕踩坏庄稼。因此人骂它,它又吃饱了,呼啸而过,再嘲笑人们,直恨得人牙根子痒痒。

不料,这才受害的一部分,还有大害,那就是流民。也不知咋的,呼啦啦冲来大面积流民,将所有村子都给围了。“到底咋回事?”人们惊慌着问。流民才道:“没吃的,还有散兵游勇,是从西安城逃出来的。”于是更害怕了,他们还人多,最怕像蝗虫,成疯抢,变一夜光。因此守庄稼,不分昼夜,不安传到虎头山,各家也都守。于是,山娃越要守庄稼,他和叶子爬上**坡,各守一半。先是看鸟,紧张盯着,再是看人,还好他们是在山上。锁子一人留家里,又叮咛给菜花,也是替燕子留门,希望能留住喜庆。刚下一场雨,土地稀松着,但不泥泞,因此是坡地的好处。然而却需谨慎,怕踩坏庄稼,于是探索着靠前。今天的心情很好,不见鸟儿来,空气也好。还有更好,始终不见传中流民的影子,他们真庆幸是在山上。因此山娃下坡了,要替谭家修工具,还可以带上黄立,而且对方是给管饭。于是剩叶子一个人,她才向地心走,想到杨家安墓穴的地方。她很奇怪,越往深麦子越浅,是一样的地呀。忽然很自豪,她家的土地最多,麦子也最多,因此感念于丈夫。丈夫是楷模,是榜样,于是人人敬重,连她也沾了光。思想着,她来到杨家要安墓穴的地方,是一处高地,分外浑圆,而且优美,这就是奶嘴。其实为一片沙地,寸树不生,寸草不长,却有一种攀上天的感觉。猛然间,四面下陷,虎峪河伸手可得。外平原尽收眼底,村镇很近,也十分清楚。

因此,叶子坐下来,想休息,也想享受于观察。这才见,平原如一张浩瀚的绿毯,又像似海洋,海洋绵延起波浪,美妙极了。她心魂荡漾,于是历数,想知道有多少村庄?她在数,一个个岛,但渐渐地数不清了。大村子好数,是千户,蒋村,祖庵,集贤,豆村,终南。至于村子,细如线,如游丝,难分辨。她这才再看颜色,由远及近,深绿,绿,淡黄,如一抹抹阳光,黄太少,淹没于大海里。她后看虎头山,变成百衲衣,如补丁,地还是太少。然而也是丈夫的功劳,绣花了森林的绿袍,掀开了虎头山新的一页。她很自豪,才继续北望,见一道明丽的光线,那就是渭水。渭水将平原分为南北两半,以北是土塬,据是八娘逃过来的地方。到最后,她还将目光收回来,再落虎头山,因此琢磨:人呀,还是太少,五六十户,得赶快积攒。突然,她在想:万一流民住下来,也是好事,人多了。可是,却来的不是时候,怕疯抢,就将生活打乱了。可再万一,换秩序呢?她笑了,是抢了丈夫的遐想。于是她站起来,该回了,估计爱儿也饿了。

她穿越麦田,心来到地尽头,再下坡,进沟底,然后就回家了。进院子,一个男人正等她,是流民胡四,已来三回了。菜花先迎接她,解释道:“让他走,他不走。”胡四就哀求道:“大姐啊,想得口正当的饭吃,请让为你帮忙吧?要不然,全家都得饿死。”她道:“不成,主要是不用,傅家人多。”胡四纠缠道:“不差我一个,再商量?你夫妻都是菩萨。”菜花道:“你这人?这年月,谁敢轻易答应?还是找下一家。”胡四流涕道:“哪家不这样,但我们杂活。”她这才问他:“家还有何人,老家在哪儿?”胡四感动道:“家三口,女儿叫花,老家是柞水。”她再问:“为何到此?”胡四哭道:“去年秋,发大水,山体垮塌,掩埋好多人。去年冬,先雪灾,后狼反,成群的狼啊,将村子全都围了。因此饿死的饿死,冻死的冻死,不死又被狼叼了,顿时再死许多人。实在是没办法,这才逃出来,还是找机会逃出来。逃出来以后,又走散了,一地留不住很多人,我才到了这里。”

二人不信,就问他:“苦难是苦难,哪能那么多呀?接二连三。”胡四泪如泉涌,诉道:“真的,是真真的真,不然遭雷劈。”罢又心虚了,就安慰自己,只是不在同一年。二人这才心颤,悲苦道:“老天不公啊,降这么多罪?”菜花就问:“啥是狼反,有多少条狼?”胡四动情道:“多少条?谁敢弄清楚,只知是凶险。告别家乡前三天,我看友人回来,中途遭遇两条狼。我紧张爬树,差一让狼把脚都咬了,还多亏爬的苦丁树。上树以后,狼都围过来,我大概一数,四十八条,还有暗藏着的。就见群狼在咬树,我吓坏了,怕树倒了。于是亏得苦丁树,树苦狼才不咬了,我紧张抱紧树。可是,狼望我,不离开,直到半夜才离开,再亏得群狼不会上树。狼是离开了,我也抱树到天明,一直不敢下来。直到第二天下午,有人来了,我这才敢下树。下树以后,我赶紧找几家商量,请集体搬家,这才联合冲出来,逃出了山外。”两位女人听得惊心动魄,就赶紧问:“那逃时,群狼就没有追你们?”胡四凄苦道:“追了,我们人也多,手中持利斧,绕成一圈保护着家人。”二人问:“哪没逃出来的人呢?”胡四流泪道:“估计罹难了。”二人伤痛得不出话来,胡四抓紧道:“太险了,真不容易,谁知其中的苦。”叶子道:“那来吧,让你帮忙。并告诉家人,到时给自己拾麦子。”胡四慌忙道:“那感激,是救我三人的命了。”因此告辞,叶子道:“吃了再走?”胡四道:“不了,还要联络下一家。”这才真走了。

胡四走后,二人做饭,做浆水面,要祭心情,于是擀面。擀面使用灰面,很多沙子,因此咯牙。于是儿子不吃,她就劝:“吃吧,爱儿,能快速长大。过几天,新麦子下来了,也才有劲吃白面。”但是,儿子就是不吃,只好强按着,使他嘬了半碗,才哭得总不停。天黑了,这时山娃回来了,叶子就给他讲胡四的故事,告诉他:“我雇人了,也怪可怜的。”山娃笑道:“你上当了,他是骗你的。”叶子很委屈,山娃问道:“谁可听过有苦丁树?再者,都到绝路上,还有心数狼?还有,群狼围村子,他们也敢出来?”叶子无话了,当真上当了,气得想哭。山娃却道:“不必不痛快,他还替你讲了热闹。再,都到这一步,还坚持吃干净的饭,不是难得?是可敬啊。”叶子道:“哪还雇他?”山娃道:“当然雇他,你话都出去了。”叶子还是不高兴,山娃就大笑。叶子问:“有那么好笑?”山娃道:“不是笑你,是谭德懿。你咋能想到,他会吃那样的亏?”叶子问:“他能会吃啥亏呀?”

山娃就讲:“下午的时候,谭徳懿收账,进郭老三家,竟被人打出来了。还一路撵,提着棍子,一直追进谭家院子。郭老三大骂,把他婆娘给睡了,搅得谭家上下也不得安宁。”叶子震惊着问:“能有这事?”山娃道:“不清,很明显是恶心谭家,再想赖账。”叶子问:“哪谭家也愿意?”山娃道:“能愿意嘛?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又被谭德懿给挡了。”叶子糊涂了,问是咋回事,接受屎盆子?山娃道:“是他姐来了,还看高兴呢,正好出气。”叶子又糊涂了,就问:“郭老太咋还去了?”山娃道:“这才看出蹊跷,在郭家,唯有郭老三敢站出来。要不然,谭德懿他姐都能憋死,那气闷得实在是太久了。”叶子道:“也不对呀,要报仇也不能拿老婆报仇,多丢人啊,真不像个男人。”山娃道:“除了泼人一身骚,他还能有啥好办法?这叫无路中求有路。恐怕这一,谭德懿早看到了,实际为他姐。”叶子叹道:“咋谭家都这人?”

终于,热风起了,麦子翻金浪,因此诱人。各家都忙,人很浮躁,提早磨镰,抢闻麦香。激动,该开镰了,山娃半夜爬起来,还磨镰。再磨完了,天还早,人都没有来,于是等。他家的土地最多,麦子也最多,因此高兴。叶子也兴奋,作陪他,却是摸索,找工具。鸡叫二遍,人都来了,是傅家所有男人,还有黄立,胡四。于是出发,抹黑攀上**坡,怀大好的心情,齐要抢上好兆头。到地边以后,先是看,借灿烂星光,这里的地势很高,能看清楚。因此见,黄灿灿的,然而地里显特别,中心一带黄,四周还绿着。哪咋下手?不忍心,于是傅老大道:“割吧,算黄算割,鸟儿都唱了。”这才都进地心里,从中间割,排好队,因此推进。人分两组,一组人马割麦子,一组人马专门捆。可是,工具少,捆的人多,才站的人多。于是不好意思,便用拔,靠双手,怕人成吃闲饭,都不敢停。尤其黄立与胡四,越要奋力,不料双手拔烂了,淤出血,也忍着。结果被发现,傅老四道:“莫急,莫慌,日子还长着呢,要好多日呢。”因此二人慢下来,也都慢下来,怕糟践庄稼,不让麦子零落在地上。终于,天亮了,于是回身看,已腾出一大片空地,立时凹下来,还是人多的好啊。再看麦捆子,排列如哨兵,煞是整齐,因此耐看,就人人欢喜。于是,急出猛力,再抢收获,趁晨风清凉,太阳还没有升起。太阳终于升起来了,不久灿烂了,再热烈了,一下子烘烤。这时,人们还卖死力气,都攒着劲,甩开膀子要大干。就听见,唰唰唰,满地的割麦声,这是最好的季节,要龙口夺食。

终于到晌午,才吃第一顿饭,叶子和菜花送饭来了,还带着锁子。因此吃饭,就都休息,也都早饿了。饭是黑馍加米汤,一盆菜,共同吃,要吃白馍在新麦子下来。在男人们吃的时候,两个女人在地里转悠,见麦田掏成大窟窿,却剩余还多着呢。于是高兴,就捡地上的麦穗,锁子也捡,人都笑了。傅老四道:“多像个人儿,也知道捡地上的麦穗。”叶子听完很高兴,却发现,胡四谨慎不敢吃,大概想替妻女儿省。因此她道:“吃吧,活儿重,会替她娘俩留的,一会儿就送。”人才都道:“吃吧,也不差这一口。”胡四这才大胆咬,竟吞进了泪水。吃完以后,都有精神,于是干活,重新轻快。但是,胡四不会干活,不光手烂了,又似乎没割过麦子。因此山娃道:“你回吧,替大家挑水,都渴了。”胡四不自在,山娃才又道:“顺便捎麦子回去。”胡四这才自在了,安稳回去。紧接着,两位女人也回去,叶子要兑现自己的诺言,才硬拉着爱儿回去。这时候,阳光更毒辣,于是掀热浪,白花花的。因此耀眼,周围一地爆破响,是麦子的干裂。于是兴奋,这样的热烈最容易出活儿,也才越紧张加紧地干活。在加紧当中,是心中不尽的喜悦,而且喜悦还传播,顺风飘荡。因此,在山的那一边,有人接到了。于是献歌,又从绿林穿回来,歌中唱到:

赤日炎炎火连天

面向黄土背朝天

手握镰刀拼命干

要在龙口争碗面

龙王施德咱如愿

龙王心变咱熬煎

伙计们、拼命干

莫等雨龙生恶念

是刘老四,他最好耍怪,声从坡下传上来,是另一片地里。因此,人都歇下来,借机伸懒腰。但看不见,淹于林海,他又唱道:

麦子熟了麦面儿光光

吃碗燃面吼声秦腔

凉席上一躺怀抱着娇娘

给个皇上我也不当

放声响屁身强体壮

五湖四海任纵横

汉家儿郎

霎时,人哈哈大笑,傅老四道:“一个个像个土贼,还纵横四海?不看都老成怂了,还儿郎?”人越笑了。这时,黄立兴起,他也唱道:

我本人学秦腔,周游四海

莫料想把脖子,给挣了个歪歪

台下的观众们,无法忍耐

西瓜皮石头子,撇了上来

乐器队的胡胡儿,被他们砸坏

大铜鼓被他们,砸了个筛筛

顿时,山上山下人齐都笑了,山娃问道:“你咋还有这一手?”傅老四道:“你能唱大净,却没唱,都可惜了。”黄立就摇头,羞愧地笑了。于是,紧接干活,太阳越毒辣,抛烈火。就才见,明晃晃,光闪闪,大地起烈焰,空气在燃烧,升腾。因此乱闪烁,夺人眼,使人眼睛不敢睁。然而有利于成熟,也有利于收割,能快出活。听,多清脆,满地的爆响。看,多利落,镰刀刚碰麦子就断了。这又是坡地的坏处,麦子很细,很稀。但是人也擂战鼓,紧张奋进着,怕天阴。

终于,战鼓都擂不动了,人疲软下来,身子虚弱,才恨炎热。炎热咋形容?如入蒸笼里,先是蒸,再是烤,四面翻热浪,啥也看不见。于是盼清凉,能有一棵大树也好,却没有,这的确是一片好地。因此,人都汗流浃背,皮也蔫了,松塔塔的,又与泥卷在一起,才周身黏糊。于是喝水,不停喝水,总嫌不够,就怪胡四担的慢。但是,又都成饱肚子了,腹内咣当响,感觉是轻飘飘的,仿佛力气往外冒。却还是饿了,体力不支,都一直饿了秋冬春天。只好收工,怕累趴下,日子还长着呢。回家以后,赶紧吃饭,也才第二顿饭,终于精力跟上了,这才有力气睁眼。因此盼天凉,盼天黑,天终于黑了,可算轻快了,于是欢喜。入夜以后,还怕偷麦子,因此守麦子,山娃才与弟兄们睡在了地里。然而不敢睡踏实,不光是流民,主要是防狼,怕睡着了突袭。于是堆麦子,搭建麦屋,让狼来了干叫唤。他们还留人放哨,再让人人持武器。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是同样的活儿,一样的心情。这时土地开阔了,女人才来,是捡拾地上的麦穗,怕糟践了。第三天,第四天,也是一样,进展越来越缓慢,力气越来越尽,因此成拼。至十日以后,考验正式开始,可是体内早空了,只恨夏日长,夏日才刚开始。于是,遭遇暑气,遭遇焖蒸,烈烤。热浪滚滚使人喘不上气来,又烫得人生疼;再是干呛,灰呛,噗哄噗哄直袭人,熏得人喉咙疼,眼睛疼,是哪儿都疼。因此极不舒服,身体僵硬了,还有汗盐,麦芒,搅在一起,直扎进人的肉里,却不敢挠,越碰越深。于是直喘气,吐舌头,在拿喉咙当风道,都没有唾液。最难熬是眼,黏在一起,又进东西,却不敢擦,全凭泪水往外冲,可泪水早就干了。但是,也盼天晴,最怕龙王发脾气,降一场大雨,那就没希望了。因此不敢耽搁,都抓紧,紧迫之中还要转运,晾晒,碾打,下来是种秋,这就为庄稼汉的辛苦。辛苦也要动心思,留最好的种子给来年,于是山娃留了,替大家都留。

就在即将割完的时候,人已经筋疲力尽,然而出大意外了。流民呼啦啦上来,霎时蜂拥而至,强闯着冲进地里,猛抢庄稼。他们手快就如鸡,急鸡叨米,震得大地叮叮响,还掠夺麦子。傅家人才大呼:“都不易,是要捡,不要拔呀,我们也是为庄稼。”但是不管用,还只能喊,不能拦,知道拦也拦不住。因此,他们紧跟着,反而遭骂:“咋啦?是鸟都留条活路,何况我们是人。”于是风卷残云,傅家人眼巴巴看,只当庄稼不要了。终于,残云卷结束,地里如扫过一样。因此山娃问胡四:“你媳妇呢?”胡四道:“又到别处去捡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绝对一番奸夫是皇帝盖世双谐五胡之血时代玄尘道途你老婆掉了信息全知者我只有两千五百岁反叛的大魔王终末忍界
相邻小说
重生之我的彪悍人生锦绣归宦海生涯划破未来的光我跟你的世界时空大门我的三国我当家饮风花韩娱之爱情全垒打护身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