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在我们的生活中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东西。有电的时候我们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电带来的光明和便利,不知不觉中就便成了一种习惯。电存在于我们身边的每一个角落,无色无味,无影无踪,而又无时无刻,无处不在,我们却从未正视过它,感激过它,珍惜过它,甚至忽略了它的存在。
如同失去过的东西,错过的人一样,一旦有一天它悄无声息远离了我们,那些未曾察觉隐藏在身心深处的依赖便会突地冒出来嘲笑你。
因为停电,偌大的071秘密仓库几乎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巨大的山门无法手动开启,遍布头的照明设施变成摆设,通风系统停止了工作,内部电话停用,大功率电台仅靠所剩无几的备用电池组在维持,所有的军事训练和娱乐活动都被取消。
洞内只有存放黄金和文物的六号库哨位还在正常运转,二十四时都有两名荷枪实弹的步兵连士兵在两支火把的照耀下守卫在仓库门口,这也是步兵连目前剩下的唯一哨位。
警卫连的哨位只剩两个,分别是通风洞的入口和出口,这是071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显得格外重要,而通风洞出口的哨位是最受士兵们欢迎的,因为那里可以晒到奢侈的阳光。
而巡逻队除了侦察敌情外又多了一项任务,每人巡逻归来都要背上一担干柴,食堂里的煤也所剩无几了,只有用柴火代替作为填补,可这柴火连把饭做熟都不够,更别烧水洗澡了,后来干脆连不限量的开水供应都改为每天一次了。
如今071几百号人的娱乐活动仅限一种,这种娱乐活动不用电,甚至可以不用光,道具每人都有,且随身携带,那就是侃大山。金铁吾、岳明伦和赵兴邦还好过些,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有不完的话。倒是苦了单身的士兵们,每天从起床到睡觉,一间宿舍十几个人除了吃饭就是围着仅有的一支蜡烛吹牛侃大山。
话题大到抗战局势,到家长里短,远到盘古开天,近到上一顿饭,从哇哇落地到如今眼前,直的吐沫横飞$$$$,m.¤.co$m、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一气猛灌。
“女人”,是男人世界里永恒的话题。对于青涩的新兵蛋子来,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听老兵们吹嘘自己的情史,各自炫耀亲过几回嘴,睡过几个女人。老兵们会彼此嘲笑、相互揭短,有时为了一个细节而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为了一句俏皮话而大打出手,仿佛人家真的侮辱了他的女人。
为了增加自己故事的可信度和真实性,老兵们总会把如何追女人睡女人讲得是绘声绘色、细致入微,脸上带着无比得意的神情,有时讲着讲着还不忘眯上眼睛回味一番那一刻的无限春光。
直听得那些未经人事的兵蛋子个个两眼放光,面色潮红,心中像猫抓一样痒痒。舔着干渴的嘴唇,不停地咽着口水,眼中满是向往和崇拜,恨不得一头钻进那满园春色里。是夜,一场春梦湿了床单。
蜡烛随着时间一起燃烧,一一逐渐变短,有细心的士兵把淌下来的烛泪心收集起来放在一个铁盒里熬化,中间再插上一根棉线,又能着照明了。
医疗队二楼一间宿舍里,微弱的烛光映照着两张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四川妹简香草和偷偷溜出来的赵兴邦正在秉烛夜谈,两个热恋中的人儿总有不完的话,连烛光此刻都显得如此浪漫。
“香草姐,你屋里真香,好久没闻过了。”赵兴邦半个屁股坐在床边,面带羞涩。
“傻样!想姐姐了吧?想姐就多来看看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门。”香草躺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一个头,话语间有些埋怨,无聊的时间简香草大都是在被窝里打发的。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我只要想出来,他们就会笑话我,问我是不是又犯病了,要去医疗队看病,还嚷嚷着要和我一起来,我哪敢来呀。”赵兴邦无奈地。
“呵呵,他们是在嫉妒你,甭理他们。对了,今天怎么有空了,不怕他们跟来?”香草娇笑着问。
赵兴邦挠了挠头,憨笑着答道:“嘿嘿,我是趁他们讲故事讲到兴头上,没人注意我,我就偷偷溜出来了。”
“他们在讲故事?好不好听?我时候就喜欢听大人讲故事,你给姐姐也讲讲嘛。”简香草坐起身摇着赵兴邦的胳膊。
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故事,赵兴邦的脸红得像关公,忙窘迫地:“那些老兵油子他们那是在……胡八道,你还是不要听了。”
这更激起了简香草的好奇心,一把抓住赵兴邦的手撒娇道:“好弟弟你就讲讲嘛,姐也是无聊,你给姐解解闷,我想听。”
赵兴邦感到一股温热从香草柔嫩的手掌传来,不出的舒服,于是脸更红了,支支吾吾道:“那些老不正经……不害臊……在讲……男女……之间的事情……”
“十几个大老爷们在一起摆龙门阵就讲女人呀?不听就对了,别跟他们学坏了。”看到赵兴邦窘迫难言的样子,香草突然意识到了那些老兵油子们在讲些什么了,一片红晕飞上脸颊。
“嗯,我也不想听,可他们不让我走,不但让我听,还……还……让我讲……”赵兴邦一脸的无辜。
“你个瓜娃子!你讲喽?!”没等赵兴邦把话完,简香草面带红潮,抡起粉拳就朝赵兴邦身上招呼过去。她是怕赵兴邦傻乎乎的把他们偷吃禁果的那件事出去,多丢人哪。
赵兴邦边躲边捂着头解释,“我……我哪敢讲呀,再……我……那天还没品出来啥味呢……”
“啥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哈,坏蛋!让你!让你!”香草坐起身娇羞地不依不饶,雨般的拳头落在赵兴邦身上,赵兴邦无奈地捉住了她的玉手。
“弟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呀,没吃饭?”香草停止了攻击,她感觉一阵凉意从赵兴邦的手掌传来,忙关心地问。
“吃了,只吃了半个馒头,天天吃咸菜,咽不下去了。”赵兴邦苦笑了一声。
香草怜惜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弟,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向墙边的柜子走去。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馒头,一盒红烧牛肉罐头,放在桌子上。
“姐,你怎么还放的有这好东西?牛肉罐头不是早就没有了吗?”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荤腥的赵兴邦看到牛肉罐头不禁咽了咽口水。
“这还是以前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肉,一直没打开。反正我也不吃,就给你留着了。快吃吧,这么大人了,就吃半个馒头怎么行呢?”香草边边拿起暖瓶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赵兴邦面前。
赵兴邦也不客气,掏出随身的刀撬开了罐头,一股久违的肉香钻了出来,他先端到鼻子前贪婪地吸了吸鼻子,口水都快掉地上了,惹得香草捂着嘴偷笑。赵兴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先递到香草嘴边,香草笑着摇了摇头,于是他便迫不及待地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又猛咬了一大口馒头,腮帮塞得鼓鼓的,嘴里还唔囔着:“香……真香……”
“呵呵,瞧你那出息,又没人跟你抢,你慢吃,别噎着了。”香草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把水杯递过去。
赵兴邦伸了伸脖子艰难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接过水杯仰起头灌了几口,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一动不动,眼圈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弟儿?是不是噎着了?”香草忙起身轻拍赵兴邦的后背。
赵兴邦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姐,你知道吗,俺长这么大,除了俺娘,还没有一个女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好怕有一天再也见不到你。”
香草心里也是一软,鼻子酸酸的,轻轻拍了拍赵兴邦的头,“傻弟弟,姐不是现在就在你身边吗?你还盼着姐姐我死呀?放心吧,只要姐活一天,就会疼你一天。别哭鼻子了,你是个大男人了哦,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快吃吧,打开的罐头就不好放了。”
赵兴邦使劲了头,埋头咬了一口馒头,背对着香草,任由泪水滴落。
“怎么光吃馒头,不吃罐头了?”香草问道。
“给你留着呢,姐,你没照镜子吗,你都瘦了。”赵兴邦心疼地。
“傻瓜,我不是不爱吃肉嘛,再瘦了正好,你没觉得姐比以前更好看了吗?快吃吧,不用给我留,我要想吃的话,柜子里还有呢。”
赵兴邦猛地起身拉开了柜门,柜子里除了一个凉馒头外空空如也,香草尴尬地笑了笑。赵兴邦把剩下的罐头盖上盖子,心放进了柜子里,“我已经吃饱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完他坐在了床边,轻轻拉起香草的手,面色通红,好半天才鼓起勇气,磕磕巴巴挤出一句话:“香草姐,如果……我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你……你能做俺的……媳妇吗?”
看简香草含泪低头不语,赵兴邦脸色黯淡下来,更急了,“姐,你是不是嫌弃我穷呀?我当兵前就是个……要饭的,要不是碰见岳连副,不定现在还要着饭呢。可我发誓我会一辈对你好,如果只剩一口吃的,我宁可饿死也不会让你饿着……”
“噗!”一声,床头柜上的蜡烛被人一口气吹灭了,屋内陷入一片黑暗。没等赵兴邦把话完,他整个人就被一把拽进了被窝,馨香而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