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花针般的细雨洋洋洒洒的在空中纷飞,这样的雨即使落在身上也不会感觉特别冰凉,甚至无法浸透衣衫。丝丝雨线一会垂直而落,一会又随风向而歪斜,飘飞在脸上另人感到些凉意。无心仰起头看向天际,眼眸里映出的满是密密麻麻的雨丝落下,很是壮观,不禁嘴角轻轻扬起。失忆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雨,那么美!
“看来,叫你出来走走是对的。”她身后响起易言那低沉磁性的声音。
易言默默跟随在她身后,深邃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向她的身影。好久没见到她那像小孩般的笑容了。
“你不怕我跑了吗?”无心转过头一脸镇静地直视着他,其实她说这话心虚得很,因为她心里的确盘算过趁他不注意时跑走。
“如果你能在我眼皮底下逃走,那,我认了。”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无心觉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她心中所想全部被他看透似的,索性别过脸去。
街道上布满了花花绿绿的雨伞以及形形*的人群。雨天,似乎并未影响到他们的心情,很多人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有的在打电话谈笑风声,有的三三两两讨论言谈。那一刻,她真的很羡慕她们,可以活得那么真实,那么快乐。不像自己,感觉很虚幻,虚幻到没有一点存在的真实感,就像那变成泡沫的人鱼公主,太阳一出来,便会消失不见。
她的脸上渐渐出现迷茫的神情。 没有记忆的人是可怜的,而,只拥有悲伤痛苦记忆的人则是可悲的。
“别站着发呆,走,带你去吃好的。”在她自哀自怜之际,易言大步走上去拉起她的手穿过马路朝满是高楼大厦的繁华地带走去。
易言似乎心情很好,从出门起就一直挂着笑。他今天穿着一身“范思哲”的深黑色西服,扣子没有系上随意敞开着,露出里边洁白的衬衫,他那成熟的魅力惹来不少少女的频频回头。那些少女看向无心的目光除了羡慕外还有很明显的嫉妒。
他有那么吸引人吗?无心心里暗暗想到,偷偷抬起眸子看着他那如雕像般的侧脸,刚柔并兼的线条,高挺的鼻梁,薄厚有度的唇畔,还有一双似弹珠般黑亮的眸子。
“是挺迷人的。”她收回目光压低嗓音悄悄的说。可惜是个冷血的家伙,贪钱又无情,还烂交,还做作,又虚伪,又阴险,又卑鄙,……她在心里把一切能想得到的损人的词语都用在他身上。
易言眼角的余光时不时落在右侧无心身上,看着她一路不停地喃喃自语,叽里咕噜的做了一大堆口型像是说了一大堆话,却又听不到一句声音,忍俊不住,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
这女人,就她那点花花肠子,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吗?瞧她瞒脸愤愤的表情,估计是在没骂他吧,不过她骂人的样子还真有够可爱。易言抬手轻轻抚了抚眉心强忍住笑意。
在经过一阵“长途跋涉”后易言带着无心来到了一家西餐厅。欧式的装潢风格,华丽又雅致。大理石的地面干净得能看见自己的影子。美丽的服务员热情的带他们走到靠窗的位置。
无心仔细的看着那个女服务员,她看易言的眼神里多出一种复杂的暧昧,好像这两人是认识的。
无心坐下后,也不急着看菜单。既然易言说要带自己来吃好吃的,那么肯定是由他来点单了。
她一手托着腮朝窗望去。这里的风景很好,可以看到来往的路人,稍微仰头还能看见那片湛蓝的天。
“两份露松菌,一份血鸭,一份苹果派芝士。在开瓶75年的红酒。”易言熟练的点着菜。连菜单也没瞄一眼。那名女服务员有些失望的收回菜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我点的这些都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易言顺势看向无心看着的地方。
无心也不理他,继续瞧着窗外发呆。
“既然你对你以前的事情不感兴趣,那么说说那两个男人吧。”易言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当他接到无心那专注的视线时,深邃的眸子沉了沉。
“你又打什么主意?”或许,她自己也没发觉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有多刺。
易言的瞳孔紧了紧面上一片肃然。
“和我说说话吧。”他调整了下情绪继续用一派轻松的口吻对她说道。
“我对你,没什么想说的。”她嘲讽的对着他冷笑,那笑容大大的刺伤了他的眼。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表情的?就像两方交锋时胜利的一方看向失败的那方时的笑容,笑容里有不屑,有讽刺,还有,狂妄。
“对我没什么想说的,是不是对那两个男人就有?”易言平静的面上透着丝丝愤怒,黑亮的眸子更是阴骘得骇人,他冷笑地睥睨着有些受惊的她。
“是,又怎么样?”无心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澈的他。心里不禁有些害怕,可是嘴上却不受控制的硬要说出那些激怒他的话。
“不要试图激怒我。”他深垂下眸子缓和了下愤怒的情绪。介时,服务员正好将菜端了上来。
两人间白热化的气氛渐渐冷却。
无心静静的吃着他点的食物。每一样都很好吃,而且,那味道好熟悉,吃的时候脑海里似乎总要想起些什么,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为此,她不禁轻蹙起眉。
“怎么了?不合胃口么?”易言看着她紧拧的眉轻切的问道。
“没有。”哎,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反正,即使想起,也没什么意义了。无心轻叹口气对自己说。
“有没有想起什么?”他轻啜了一口红酒关切的问道。
无心傻傻的看着他好一会。
“没有。”低头继续吃。
一顿饭就在寂寂无声中结束。
当他们离开餐厅时,天色黯了下来,夜将临至。
“唰……”他们刚走出餐厅,两辆面包车急速在他们面前刹车。
在无心还没反映过来时,易言已经拉着她奔跑起来。
跑出了好几米她才记得问“怎么了?”
看着易言那紧绷的脸,无心回头望了一眼,只一眼,险些没被吓到腿软。
“又不是拍电影,这也太刺激了吧?”他们身后起码追着十几个手持刀棍的混混。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不怎么会那么多人追杀你?”无心边喘着粗气边说道。
“别跑。”身后那群混混一边追着一边举刀狂喊。先前还热闹无比的街头此时竟连个人影也见不到,真不知道那么多人都藏哪去了。
“别拉着我了,我自己能跑。”无心想挣脱紧握着自己左手的易言的手。谁知,他没有放手不说,反而握得更紧了。
刹那,她心里的弦猛的被震了下。那种由然而生的感觉让她有种想落泪的冲动,究竟怎么了?说不清楚。
“啊……”一时闪神,无心脚上被绊到了,摔了个趄趔。
“没事吧,快起来,”易言急切的拉起她,眼睛一直盯着身后那群来势汹汹的人。无心刚站起身就又跌了下去。
“脚被扭到了,”疼得她眼泪直想往下掉。
“你快走吧,反正他们要杀的人是你,你走了,我就安全了。”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违心的还是真心的话,反正,话出口,易言和无心自己都怔了一下。易言看着离他们愈来愈近的混混们,冷静的说道。
“你先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在打电话报警。”易言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一把将她推开。
“走啊。”他朝无心吼着。自己则转过身面对着那群由跑变走的混混,他眼角瞥到路边护栏杆中一条被撞坏垂落在地上的铁棍,毫不犹豫拿起铁棍面向那群混混。
无心的脚仿佛被粘在地上一般,竟移动不得。她的眼睛直直定格在那个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子。像是无法接受一般她使劲晃了晃脑袋,又用手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脸。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也就是说,那些人会要了他的命,他会死的。会死的。
“该怎么做,报警,对,报警,报警。”无心语无伦次的重复着,她全身都在发抖。
看着眼前那群人拼命地举起刀棍朝易言身上砍去,她就吓得全身发冷。
“快走啊,走啊。”易言在和那群人打斗时还不忘回头唤着她。
“是啊,走,走啊,走啊。”无心使劲捶打着自己那不听使唤的脚,为什么走不动,为什么动不了?
她惊谔的睁大着眸子,看着易言吃力的仅靠手中那条铁棍抵挡着那群人的攻击,虽然他的身手不错,不过还是不难看出他将会失败的迹象,寡不敌众,在这样下去他会完的。
“蒽……”易言背上被砍了一刀吃痛的发出一声低吟,鲜红的血迅速染红了背后的衣衫。易言转身一脚揣向那个砍他的男子,手中棍棒在数把明惶惶的砍刀中拼命挣扎抵挡。
“蒽……”易言右手胳膊上又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只是片刻功夫他却变成了血人。
“警察,警察来了,快啊,这边杀人了,快来啊。”无心盯着他们身后大声喊道,喊完后感觉嗓子一片生疼。
那群混混调过头一看,数辆警车朝他们驶来。原来街道上有人看见那些混混手持刀棍在追赶他们时已经报了警了,不然警察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条子来了,快走。”瞬间,那群混混跑得比来时更快。易言弯下腰气喘吁吁的盯向她。
血,掩盖了他半边面颊,他的身上没有一处不染有血迹,如果不是此时此刻他还站在自己面前,她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
易言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
“我们回去吧。”说完他对她笑笑。
“疯子,你现在该去医院,要不再晚点就要去殡仪馆了。”无心生硬的与他顶着嘴,脸上却满是担忧与急切。
“先回去,我不想明天上报纸头条,我有私人医生,走吧。”易言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他笑笑,掏出手机按了个号码。由无心扶着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等着他的人来接他。
无心将西装外套给他批上。静静站在他身边等人来。
“我还死不了,你不用那么紧张。”易言坐在路边的垃圾桶盖上笑着安慰她。
“我没紧张。”受伤的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紧张,你干嘛咬手指甲?”易言戏谑的笑着,笑着笑着便猛烈的咳嗽起来。
无心担忧地瞟了他一眼,垂眸着一直在嘴里的手指。放下手,将口中咬下的指甲吐了出来。什么时候她有这个习惯的,咬指甲,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恶习?
“总裁”一辆深黑色的豪华“宾士”停在他们面前。车上的人恭敬地打开车门下来迎接。
易言看清楚眼前来的是自己的秘书时闭上眼晕了过去。
“易言……”
夜色在回荡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劫难。是的,劫难。易言的劫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