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周司徒远道而来,杨某未曾及时相迎,还望恕罪,恕罪。”把周宗迎接入城之后,杨琏笑的很是开心,不过这笑容在周宗看来,十分虚伪。
周宗如今有事相求,只得堆起笑容,道:“杨节度,这一次攻打吴越,杨节度立下偌大功劳,回金陵之后,陛下必有厚赏。”
“借周司徒吉言了。”杨琏说着,把周宗带进了县衙。
亲兵早就准备好了上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周司徒,请!”杨琏很是客气。
周宗点点头,知道此事急不得,慢慢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颇为有些惊讶的道:“好茶,想不到杨节度也是此中人。”
“呵呵,周司徒也对茶有所研究?这样,等平定杭州,我送周司徒一些上好的茶叶,包周司徒满意。”杨琏说道。
“如此,有劳杨节度了。”周宗说道。
两人寒暄着,周宗见杨琏压根不提粮食的事情,有些焦急了起来。他本来不想去求杨琏,可是,事情的发展让他有些控制不住了。粮道被劫,三军缺粮,这样的大事情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再加上粮食缺少,周宗下令减少了粮食的供应,一些士兵不满了。他们叫嚷着要周宗改善伙食,不然就要各自回家。周宗一开始没有把事情当事,麾下大多是禁军,家中有老有小,若是当了逃兵,一家人都要遭殃。
周宗原本以为事情在自己的控制中,但他很快发现,这些当兵的一旦不讲理,根本没法说。士兵们连续好几日在大帐里喧哗,吵闹不堪。周宗原本想要杀鸡给猴看,震慑一下宵小,但姚凤劝住了他。若是真的杀了士兵,恐怕他们会造反。
周宗想想是有这种可能,只得安抚了士兵,表示能弄到粮食,思前想后,周宗最后决定去找杨琏。周宗是为了粮食而来,见杨琏说着话,压根不提粮食的事情,不由有些焦急了起来。
“杨节度,如今粮道被劫,我军缺粮,还望杨节度施以援手,周某感激不尽。”周宗想了想,最终还是艰难地说出了这段话。
“啊?周司徒,刚才杨某一时走神,没有听见周司徒的话。”杨琏淡淡的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周宗腹诽了一番,脸上堆起笑意,道:“杨节度,以前周某是有所不敬,但如今都是为天子效力,粮食方面,还望杨节度能够支援一二。”
杨琏笑了笑,道:“周司徒,这场灭吴越的大战持续了半年,说起来,我的粮食消耗也很大,尤其是粮食要从北方运来,更是成本不小。”
周宗听明白了,杨琏这是要好处,周宗想了想,近日三军也捞到了不少钱,正好用来购买粮食。
“只要杨节度有粮食,有多少买多少!”周宗说道。他觉得杨琏粮食能卖给他的粮食不多。
“呵呵,好说好说。周司徒,你看这样如何,我先提供一万石粮食给周司徒,之意价钱嘛……”杨琏闭口不言,端起茶水喝着。
周宗忙笑道:“杨节度,金陵的米价是斗米五十,考虑到杨节度粮食运输不易,周某添钱二十,斗米七十,杨节度以为如何?”
杨琏慢慢放下了茶杯,斯条慢理地道:“周司徒,这些米粮,都是从水路运来,千里迢迢,人工的费用,粮船的磨损,都是不少的费用,更何况如今战事频仍,各地米粮价格上涨,我这批粮食,收购的时候,就已经斗米八十,周司徒只出七十,杨某承担不起呀。”
周宗一愣,心中破口大骂,心想杨琏这是坐地起价呀,想了想,问道:“杨节度,运输的费用几何?”
杨琏伸出手指,装模作样的算了算,道:“算起来,斗米的价格是一百六十九,这样吧,零头杨某就不要了,只给一百六如何?”
周宗脸上一阵抽搐,一百六十钱,若是放在战乱年代,那一点都不贵,唐末扬州、金陵等地战乱连连,有斗米五万钱的记录,但如今的形势不同,斗米一百六,实在是太贵了一些。唐军数万人,每一天都是巨大的消耗,就算这些时日掠夺了不少财物,也支撑不住。
“怎么样,这个价钱很公道吧?”杨琏问道。
周宗一阵肉疼,却又不好拒绝,只得道:“杨节度,如此多的钱帛,周某一时拿不出来呀。”
“不要紧,周司徒打个欠条,画个押也是可以的,杨某相信周司徒的人品,再说,就算换不上,杨某就吃一点亏,最多拿周司徒金陵的宅子抵押。”杨琏依旧笑的很温馨。
“无耻。”周宗心中暗骂了一声,仔细想了想,道:“杨节度,如此多的钱帛,周某一时也不能给答复,还望杨节度能给一点时间。”
“这个是自然,周司徒放心,粮食嘛,就算我不吃,也要给周司徒留着。不过,还望周司徒早做决断,说不定这金陵的粮价,又要上涨了。”杨琏好心提醒。
“杨节度,周某告辞。”周宗说完,站起身来,匆匆走了。心中却愤怒不已,杨琏刚才那话,是在提醒他,卖给他的粮食会涨价,偏偏他作出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样,怎能不令周宗郁闷万分。
“周司徒好走,杨某身体欠佳,就不远送了。”杨琏说道。
周宗拱手,冷声道:“不敢有劳杨节度!”说着,匆匆走了出去。
回到大营,周宗觉得自己还没有恢复过来,杨琏坐地起价,超出他的限度,就算士兵们拿出钱帛,也买不了多少粮食,可是杨琏极为无耻的要求他用宅子来抵押,更让周宗不可能接受。他为国效力,为人也算清廉,虽然家中有些余财,哪里购买杨琏的粮食?
可是得不到粮食,三军就会崩溃,三军崩溃,他的仕途很有可能就完了。周宗在大帐里思前想后,这笔钱去哪里弄?就在他想着的时候,大帐外,响起了士兵的声音。
“吃饭,吃饭,吃饭!”士兵们齐声叫喊着。
周宗皱起了眉头,走出大帐,只见在百余部外,不少士兵正在齐声喊叫着,周宗扫视了一眼,便发现这些士兵有的是姚凤部下,有的是周弘祚部下,有的则是其他将领的部下,总之,禁卫军中都有代表来参加。
周宗没有看见周弘祚以及姚凤等高级将领,也不知道他们是外出了,还是不知道,又或者是装着不知道?
士兵们简短的喊着这两个字,放佛一群小孩,正在嗷嗷待哺。一名亲兵走了进来,道:“周司徒,大事不妙了。”
“老夫已经看见了。”周宗有些不满地说道,心想我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见吗?
亲兵却焦急地说道:“周司徒,卑下有一个同乡,就在姚将军部下,刚才他私下告诉我一个消息,若是再没有粮食,他们就要攻入大帐。”
“混账,他们敢造反?不怕天子杀了他们全家?”周宗勃然大怒,这些士兵居然想要造反,真是胆大包天。
亲兵摇摇头,道:“周司徒,他们未必不敢。若是真的如此,届时,他们可以把事情推给吴越人,甚至是杨节度那边。”
周宗抿着嘴,不说话了。他虽说带兵不多,可是毕竟听说过,为了利益这些士兵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唐末牙将桀骜不逊,为了钱帛、女人,甚至是粮食,就可以造反,周宗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姚凤知道这件事情吗?”周宗问道。
“不知,或许他知道,或许他不知道。”亲兵回答,有点像绕口令。
周宗沉默了片刻,亲兵又道:“周司徒,士兵们情绪很是激动,若是不及时安抚,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老夫明白。”周宗说道,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他决定上折子,状告杨琏。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余杭城内,杨琏笑眯眯的问道。
“杨节度,这几日来,周宗部下一日只吃一餐,而且将官以下,都是稀饭,士兵们吃不饱,都有了意见。连日来在周宗营外抗议,看起来就要大乱了。”朱琦禀告。
“嘿,周宗就是小气,舍不得那点钱财。如果他在不给士兵吃的,恐怕就要人头落地。”杨琏说道。
朱琦道:“周宗也不敢杀人,这个时候,他若是敢杀一人,士兵就会造反,情况反而会更严重。”
“正是如此,周宗可谓投鼠忌器,怎么办也不好。要怪,只能怪他孤军深入,被钱文奉劫了粮道。”杨琏说道,忽然又想起来,道:“我军能抽出多少粮食?”
“杨节度,我军目前粮食虽然不多,但也能给他五千石,至少能够缓解几日。而且,海州那边的粮食已经装载好了二十万石粮食,这两日就会南下,后续的粮草也在不断运输中。”朱琦说道。
“这么说来,我军并不缺粮,不过,此战之后,各地的府库也为之一空,至少要休养生息一两年,府库才会有些囤积。”杨琏说道,摇摇头,打仗,消耗的粮食太多了。怪不得有人要说广屯粮。
可惜,自从费云山的粮食被打劫之后,蜀国与南平的关系陡然紧张起来,两国有动兵的趋势,只是蜀国忌惮南平国身后的大周,不然早就动兵了。蜀国不能提供粮食,让杨琏很受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