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蒙蒙亮时杨琏已经起来,依旧绑了沙袋跑步,回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杨琏吃了早餐,带了小二黑上街,准备扯一身衣裳。
到金陵不过几日,几件事情让杨琏忙的不可开交,衣服还是那件烂衣服,虽然已经浆洗干净,但如今身份不同,也有了一间客栈作为产业,杨琏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小二黑熟悉路,自然成了向导,杨琏说了要求,小二黑便带着杨琏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路前行。其实并没有走多远,杨琏居住的这条街,由于靠近秦淮河,交通便利,商业发达,娱乐业更为发达。只走了半里多路,就看见了无数商铺,卖衣服的,卖首饰的等等,门口还还挂满了不少商品。
杨琏看中一家布庄,道:“进去看看。”
店里人不多,想来是清晨的缘故。店老板是个年约三十的男人,下巴长着长长的胡须,看见杨琏进来,忙道:“这位客官,要买点什么?小店无论是冬装夏装,还是丝绸布匹,应有尽有,还可以接受定制,简单的三日内出货,复杂的十几日不等,就看客观需求了。”
杨琏点点头,道:“要几件夏装,就我穿。”
老板打量了一番杨琏,道:“客官身材高大,恐怕店里存货不多,这样,客官先来这边看看。”
杨琏点头,跟着老板走过去。老板从架子上取下一件长袍,杨琏看了,点点头。这件衣服式样虽然不出奇,但光看针脚的缝线,能看出来做工还是挺讲究的,拿在手里看了看,杨琏还算满意。
“客官可进包间试一试大小。”老板说道,揭开一道门帘,里面有一个小隔间,专门供人换衣服。
杨琏进入包间,将旧衣脱下,换上新衣,大小很是合适,杨琏决定就要这件了。又试了几件,有的大了有的小了,或者是不太满意,杨琏最后选了三件夏衣。
“承蒙惠顾,一共一百零五文,客官买得多,就一百文吧。”老板很会做生意,减少了五文钱。
杨琏微微一笑,道:“多谢。”示意小二黑付钱。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少女尖叫了一声,道:“我的钱袋呢?”
杨琏转过头去,瞳孔微微收缩。
少女大约十六七岁,身着襦裙,头上插着一根玉簪子。少女的肌肤很白,吹弹可破,不比怀柔郡主差。不过少女看起来很是柔弱,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想来是那个书香世家的女子。
少女急的脸色绯红,她是买礼物送人,也带足了钱,可是想不到钱袋就没了。而她下午就要去送礼,时间来不及了。她上下寻找,可是用丝绸做成的钱袋再也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丢了还是被人盗了。
少女要买的是一匹红颜色的布,价值有两百文钱,据说是蜀国所产,颜色鲜艳,非常漂亮。
杨琏见她正和布庄的伙计说着,似乎想要先拿走红布,等到办完事了再付钱。但两百文钱可谓不少,伙计怎肯担当这个风险?这女子看起来不像坏人,可是谁又能说得准,若是拿了以后不给钱,伙计岂不是亏了?因此不要说伙计不肯,老板也是不肯的。
老板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女,不由看直了双眼,喉结发出一声响,咽了咽口水,恨不得将少女吞了
少女脸色一红,哪能不明白布庄老板的想法?只是她性格软弱,不敢去争。只得低垂螓首,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店老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目光依旧直直看着少女,食色性也,店老板的表现其实也算正常,谁叫这个小娘长的太过于漂亮呢?只是他不知道克制,徒让人生厌。
少女冷哼了一声,对这个无理的店老板非常生气,正要走开,只听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姑娘的布钱我出了。”
少女抬起头,就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这个男人好高啊,自己才到他的胳膊处,视线再向上一瞧,顿时吓了一跳。这个男人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虽然好了,可是暗红的伤疤仍然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可以想象出,当年他经受了怎样的磨难。
看着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少女十分紧张。他看起来好吓人。
“姑娘,在外难免有不方便的地方,这匹布,姑娘请收下。”杨琏说道。
杨琏温和的语气让少女放心,她又抬起头看着杨琏,那道伤疤似乎没有那么碍眼了,他的笑,居然有几分迷人呢,少女突然紧张了起来。
杨琏一把抓起布匹,送到少女手中,道:“既然有事,就赶快回去吧。像你这样的,出来最好带个丫鬟。”
说话间,小二黑已经付了钱,杨琏大步走出了布庄,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少女看着杨琏离开的背影,突然忘记问他的名字。这两百文钱,她一定要还。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丫鬟?少女想不明白,深深凝视了一眼前方,抱着心爱之物匆匆走出了布庄。
这个小插曲杨琏并没有在意,又在街上转了一圈,买了一些东西,这才返回了来福客栈。现在有了钱,杨琏改建来福客栈的事情提上了日程,他吩咐小二黑去找几个靠谱的木匠,钱不是问题。至于客栈的如何规划,杨琏需要考虑考虑。
来福客栈虽然地理位置颇佳,但李雄心没有布局好,杨琏打算将挨着秦淮河的那一排房子改建,靠近窗边,便可以饱览秦淮河,房价至少要涨两成。除此之外,,杨琏想法不变,除了要开一家客栈,还打算将邻居的酒肆买下来,构建一家集食宿于一体的小店,以后如有需要,还可以进行扩展。
杨琏休息了片刻,让王虎、赵鹏看店,他则带着小二黑登上了酒肆。此时正是午时,按理来说,酒肆生意正是最好的时候,但偏偏没有几个人,杨琏不觉有些奇怪,昨日他在酒肆吃过,饭菜都是极好的,尤其是那小黄鱼做的十分地道,让人吃了还想吃。
“呀,这不是杨大人。”酒肆老板叫做黄岐,原本是宣州人,前年来到金陵打拼,为人老实,昨日便知道齐王来拜访杨琏,杨琏在他酒肆吃酒,打了八折,是个实在人。
“黄岐兄,昨日劳烦了。”杨琏拱拱手,又疑惑地道:“昨日我在这里吃饭,黄岐兄的手艺都是极佳的,为何生意这么差?”
“唉!”一说起这个,黄岐就唉声叹气起来了,蹲在那里不说话。
黄岐的娘子是个风风火火的人,见黄岐不说话,骂道:“你这汉子,窝窝囊囊,除了做的一手好菜,还能作甚?”说着,笑着迎了上来,手中端着茶水,放在杨琏跟前。
“杨大人,你可不知道,这间酒肆开业之初,生意非常的好,可正是因为如此,有人眼红生意,想要低价盘了酒肆。这间酒肆是我们夫妻俩的命根子,岂能几吊钱就卖给他?正是因为我们不肯,那人常常派了游侠儿来捣乱。”
“客人吃饭,他们就挑着污物进来,当真是臭气熏天。又或者是在酒肆里发酒疯,砸坏了无数桌椅,还打伤客人,光是这笔钱呐,就赔了去年一整年的积蓄。”
黄家娘子是个快言快语的人,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经过说了。
黄岐在一旁抱着头,嘟囔道:“那些个游侠儿神出鬼没,告了官,也没有用!”
“就你出息!杨大人赏脸,你还不快去做菜?”黄家娘子指使。
黄岐闷闷地站起身来,搓着手,道:“我这就去,杨大人稍待。”
杨琏摆摆手,道:“不急。”打量了一番酒肆,道:“实不相瞒,我是想来盘下这家酒肆,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想卖,我也不强求,若是要卖,我想价格会让两位满意。”
齐王送来了一大笔金钱,光是黄金就有一百两,盘下这家酒肆,没有一点问题。不过杨琏也不会轻易做冤大头。
黄岐眼前一亮,酒肆荒废已久,客人不多,为了维持,他已经借了不少钱,可是已依旧入不敷出,这日子已经没法过下去了。
黄家娘子拉着黄岐走到一旁,两人低声嘀咕了半响,黄家娘子走了过来,道:“不瞒杨大人,当初盘下这间酒肆,花了两百多吊钱,算上装潢大约三百吊。辛辛苦苦做了两年,如今反倒欠账五百多吊,杨大人若能替我们还清欠账,这间酒肆就归大人了。”心中觉得不可能,但却忍不住希望。
杨琏摆摆手,道:“我是想要买下这间酒肆不假,但不想逼得二位背井离乡,若是如此,与那些个游侠儿有什么分别?”
黄家娘子咬着嘴唇,她实在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熬不下去了。如果五日内还还不清钱,债主曾经放言,不仅要夺走酒肆,还要把黄家娘子卖去妓馆,千人操万人骑。
黄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杨大人,你就行行好,救了我们夫妻俩吧。”
杨琏忙上前扶起黄岐,道:“黄岐,你不必如此,这天下没有过不去的河,只要咬紧牙关,撑一撑总会过去。”
黄家娘子心中一阵黯然,眼里掉出几滴泪水,道:“听说杨大人急人所急,还望杨大人出手援助,我们夫妻做牛做马,感激不尽。”
杨琏算了算,五百多吊钱差不多是五百两银子,他虽然有能力支付,但齐王送的银子也就耗得七七八八了,虽说还有一百两黄金,但客栈打点,都需要钱,这个生意算了亏了。可是看见黄岐无助的模样,杨琏心中忍不住叹气。
“我若是买下酒肆,你们往哪里去?”杨琏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便问道。
“或许回宣州去。”黄家娘子说道,本来想要金陵奔一个前程,想不到反而欠账无数,家中还有几亩土地,只能在土里刨食,这辈子再也不来金陵了。
“这样吧,五百多吊的钱我给你们出了,这间酒肆归我。你们也不必走,黄岐大哥的饭菜不错,就留下来帮工,黄家娘子也一并留下来,一个月我给你们三吊钱,你们看如何?”杨琏说道。
黄岐听了,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道:“杨大人大恩大德,黄岐一辈子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
黄家娘子也跪下,道:“多谢杨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