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琏足足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名侍卫这才匆匆走了回来。看见杨琏,忙禀告道:“杨使者,高将军已经安睡了。”
“我不是告诉你,无论如何都要请高将军来吗?”杨琏皱眉,很是不满。
侍卫苦笑一声,无奈地道:“杨使者,高将军已经喝醉了,我叫了半天,高将军始终不醒,我,我也没有办法。”
杨琏摇摇头,心想这高怀德真是胡闹,又问道:“其他都头,有着这是将虞侯呢?”
侍卫摇摇头,道:“也都睡着了。”
“真的是胡闹!你告诉高将军,明日醒了,速速来见我!”杨琏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走了,留下侍卫一脸迷茫,心想这大半夜的,杨使者有什么急事?偏偏高将军喝的烂醉如泥,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杨琏走了之后,立刻去找了林仁肇,让他将所有大唐的士兵都集中起来,有话要说。众人有不少人已经睡下,被叫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才清醒了一些。
杨琏将众人集中在一起,目的在于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路途依旧十分困难,如今虽然即将抵达徐州,但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杨琏高声告诉他们,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吴越人为了破坏大唐与大汉的结盟,已经派出了杀手,很有可能在抵达徐州前后动手。
陈铁有些不敢相信,道:“杨指挥,吴越人敢在大汉境内动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杨琏看了他一眼,问道:“吴越人为何不敢在汉国境内动手?”
陈铁挠挠头,道:“吴越人一向奉中原朝廷为正朔,他居然敢背叛大汉,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杨琏说道,冷哼了一声,扫视了一眼众人,道:“大唐与大汉结盟,其实摆明了就是要抛弃吴越人。既然汉国都不承认吴越人了,吴越人哪里会管汉国的死活?再说,吴越与汉国并不接壤,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汉国对吴越国也是无可奈何!”
“今日的事情绝非危言耸听,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我希望在回到大汉国土之前,所有人都提高警惕,如果有谁马虎行事,休怪本将不讲情面!最近这段时日,所有人不许饮酒,不得随意外出,你们都听见了吗?”杨琏问道。
这些人都是杨琏的部下,知道杨琏脾气,当即都点点头,道:“遵命!”
“好,既然如此,从今夜开始,分成三批值班,林仁肇,此事交给你去办。今夜,就由我、陈铁,另外再有五名兄弟值班守夜,其他兄弟都可以去休息!”杨琏说道。
当即有十多个人站了出来,道:“杨指挥,我等愿意今夜守夜。”
杨琏扫视了一眼众人,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五个人,道:“你们五个人留下,其他的人都休息去吧。”
“喏!”众人答应着,逐渐离开。
杨琏看着陈铁和余下的五人,朝着众人拱拱手,笑道:“这一次成功与大汉结盟,诸位都功不可没,如今事情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绝不能就此功败垂成,诸位都辛苦了。回到金陵之后,我请各位兄弟喝酒!”
“多谢杨指挥!”众人回答。
陈铁问道:“杨指挥,今夜如何守夜?”
“主要守住安歇的地方,厨房也是重要地点,今夜就四处巡逻,千万注意。”杨琏说道。
“喏!”陈铁与众人再度回答。
这一夜杨琏与陈铁等六人一夜未睡,四处巡逻,直到天亮,依旧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陈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觉得杨琏有些小题大做了。杨琏却不敢怠慢,挥手让巡夜的士兵去休息,他却没有睡觉。
天亮之后,众人吃了早餐,准备开拔。这时,高怀德也已经酒醒,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听了杨琏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也不与杨琏多说,但严重缺充满了鄙夷的神色。
杨琏知道高怀德在想什么,也不与他多话,说了事情之后,便让他准备出发。
高怀德也知道要将杨琏送到徐州,虽说符彦卿也派了人来迎接,但高怀德与符彦卿认识,总不能这样就离去,于是便下令三军开拔,朝着徐州进发。
杨琏的船只借着风势东进,速度很快。骑兵的速度也不慢,巳时出发,到了响午时分,走了二十多里,隐隐约约地已经能看清徐州城的轮廓了。
林仁肇微微松了一口气,就要到徐州了,符彦卿经营徐州多年,想必在徐州城中,吴越人不会那么嚣张,再说,符彦卿一定会派人出来迎接,刺杀唐使的机率又降了几成。
越靠近徐州,也就越变得繁华起来,村庄变得越来越多,每个村庄的百姓也很多,正是响午时分,自然是炊烟袅袅,一副十分有生气的模样。运河两岸,不少农田已经开垦,小麦一片绿色,正在农田里摇曳着,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杨琏、林仁肇等人简单地用过了午饭,船只继续前行。高怀德也带着禁卫军的士兵啃着胡饼,勉强算一餐,崔不然带着的武宁军也将就吃了一顿。一行人继续前行。
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远远地就看见了徐州城的轮廓,但离徐州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又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日头西斜,离徐州城还有十几里的模样。
这时候天气已经变暖,恰好这一日的日头很是猛烈,赶了一天路,让人汗流浃背,不少禁卫军士兵将身上的水都喝完了,就连高怀德看着已经扁了的水囊兴叹。
崔不然没有带水囊,自然是非常渴,他指了指前方,道:“高将军,我记得前方就有一处村庄,规模不小,我等在哪里买些酒喝,再赶路如何?”
高怀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个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身上全是汗水,内衣紧紧地贴着身子,十分难受。偏偏嘴里又渴的厉害,听见崔不然如此说着,当即点点头,道:“也好。”
崔不然眯起眼睛笑了,道:“既然如此,速速走路!”说着,狠狠地朝着马屁股抽了一鞭,战马吃痛,叫了一声向前狂奔而去。
“崔将军,等等我!”高怀德也是渴坏了,当即喊道,也快马加鞭,去追崔不然。
余下禁卫军士兵有听见的,互相看了一眼,也都快马加鞭,朝着村庄狂奔而去。余下不知道的,见有人跑了,还以为有命令呢,也都跟着向前跑去,结果是这一千人纷纷狂奔而去。一千骑兵是何等架势,顿时地面剧烈颤动,马蹄声响彻天际。
杨琏听见马蹄声,朝着岸边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高怀德这厮又要做些什么?林仁肇走了过来,道:“杨指挥,离徐州已经不远了,在日落之前一定能进城。”
杨琏点头,道:“让船夫加快速度,一定要在日落前进城!”
“喏!”林仁肇回答,匆匆走了过去,传达军令。
船夫得到命令,将余下的船帆升了起来,调准角度,借着风势,船只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走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一处村庄。这个村庄颇大,进了村庄之后,站在船只上,一眼望不到边。
运河穿庄而过,两岸密布着民居,基本都是高大两层的建筑,有的还有三层。而在村子中央,还有一个小型的码头,此时正有几艘小船停在岸边,不少百姓正在搬动着货物,一副忙碌景象。船只上,同样堆满了货物,有的地方还盖着黑布,似乎装了什么东西。
杨琏看着,道:“这个村庄,靠着运河,居然有几分繁华景象,沿途走来,也算比较大的村庄了。”
林仁肇道:“如此看来,离徐州的确不远了。”
“不用管高怀德,速速前行!”杨琏说道。
船只依旧前行,到了码头边上,船夫算准了距离,正要从一侧通过,这时,只见一艘船斜里窜了过来。这艘船似乎要赶时间,同样想要从角落里夺路,结果迎面冲来。
虽然进入村庄之后,杨琏已经下令减速,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与那艘船碰撞在了一起。
“轰!”一声巨响,船只被那艘船顶住了,被撞着的部分顿时木屑纷飞,许多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士兵,都不免一个踉跄,就算是站在甲板的杨琏、林仁肇等人,都不由自主奔跑了几步,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如此无礼?知道这艘船是何人的船吗?”一名船夫反应过来,厉声问道。
那艘船同样停下,船头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苦着一张脸,道:“这位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刚才一时情急,这才出了这事。”
杨琏冷哼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问着船夫,道:“船可有受损?”若是船只受损,便不能继续前行,还要花费不少时间。
一名船夫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下去查看,瞧了两眼,道:“应该没有大碍,至少到徐州是没有问题的。”
杨琏点点头,既然到徐州没有问题,那就先去徐州,到了徐州再修补,也是可以的。想到此,高声喝道:“还不速速让开。”
那名老实巴交的船夫挠挠头,道:“这位老爷,小人撞坏了你的船只,是一定要赔偿的,老爷不如暂留在此处,小人找人修补好了再走不迟!”
杨琏皱了皱眉,道:“此事不用你管,还不速速让开。”他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林仁肇忽然扫视了四周一眼,低声道:“杨指挥,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杨琏迅速看了四周一眼,果然,船只停下之后,有几艘船已经靠近了杨琏的船只,很明显,这些人意图不轨。
“兄弟们,敌袭!”杨琏高声喝道的同时,已经拔出了身上的长刀。
那老实巴交的船夫闻言脸色一变,喝道:“兄弟们,并肩子上!”说着,从一个麻袋堆里抽出一柄大刀,杀了上来。
余下几艘船的上的船夫、搬运工闻言都扔掉了手中的东西,从麻袋堆里拔出刀来,甚至还有不少人从黑布下钻了出来,一时之间,码头附近杀气腾腾。
“仁肇,速速让兄弟们杀敌。陈铁,你去保护傅姑娘,她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出事!”杨琏说道,最后吩咐陈铁的时候,语气低了下来。符金盏的确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出事,若是她在这里死了,符彦卿必定大怒,同样对大唐与大汉的结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更不用说杨琏想要利用符彦卿。
在陈铁心目中,傅姑娘自然是杨琏的妻子了,闻言点着头,匆匆走了。
杨琏拔出利刃之后,率先杀了过去,林仁肇大喝一声紧紧跟上。一名敌人手中舞着大刀,跳了过来,船只一阵摇晃,此人还没有站稳,杨琏的长刀已经杀到。
此人急匆匆间,匆忙举起大刀挡在身前。只听“铛”的一声,那人觉得手臂发麻,双膝一弯,几乎就要跌倒。
战场厮杀,几乎不用什么技巧,只管一刀一刀砍去即可,杨琏见一刀杀不死他,又是一刀。再听一声脆响,那人已经抵挡不住。杨琏手中的长刀格外锋利,兵刃相交之下,那人兵刃竟然是断了,半截兵刃斜斜飞走,手中只剩下了半截。
“狗贼,纳命来!”杨琏一声厉喝,第三刀劈出。那人举起半截兵刃抵抗,却吃不住杨琏巨大的劲力,只觉得虎口一阵酸痛,竟然在这一刀之威下,虎口破裂,鲜血流了出来,手中的大刀也脱手而出。
杨琏顺势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不等他爬起来,长刀狠狠一刀劈在他的背上。那人惨叫了一声,跌跌撞撞走了两三步,又被杨琏一刀砍死,那人圆睁着双眼,死死地看着杨琏,这才轰然倒下。
杨琏杀死了他,继续向前厮杀,身后大唐的勇士也都与敌人厮杀在一起,不断有敌人从别的船只跳到船上,小小的甲板上,顿时不断有人惨叫,有鲜血飞洒,还有人轰然倒下,再也一动不动。
突如其来的厮杀让村庄的百姓都吓坏了,他们躲避开来,就连本来是船夫的百姓,也都纷纷跳水,游到了岸边,匆匆逃走,一时之间,整个码头无比混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