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开了。满地的芬芳。像是沉默着的柔软的心灵,跳一支安静的古舞。欲诉说的千言万语,尘封在口中。随一种从冰河时期带来的空旷深邃的声音,它们从天际降落,着陆于红尘,改变了一切的节奏。魔杖一挥,沧桑庸碌的脸庞渐渐仰起,绷紧的双腿止步,喧闹的喇叭失灵。阳光从云缝透出一丝,如绸缎般抚慰一瞬。响起七弦琴的独鸣。雪一样的沉默的诉说,在月下落到你的窗畔,落到阶前,落满梨花枝。沉积在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只为在你醒来的时候,如千里外的玉兰般开放,让你闻到没有香气的芬芳。
在这个城市的中央或者边缘,有一个起点,一个梦想的入口。踏上,你便是好男儿。斑驳的古砖墙,秦时的明月,汉时关,金戈铁马,折戢沉沙,此时被女神埋葬。女神伏下,拂手,群山峻岭动容,破旧的城垣流泪。烽火台依旧孤傲地用疲惫的身躯支撑着头颅。流浪中的儿子,从山海关一路而来。群鸟徘徊。像很久以前的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在寻找美丽的草原途中,误入荒漠。苍天下,绝地上,嚎哭。无人的世外,举杯邀明月。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回到起点。一水一木,皆未名。透明的湖水中安躺谁的残骸。血腥的世纪之交,是命数。你我都未出生时,一切就已被安葬。
九条龙在的画框,头顶苍天在上,我想象爸和妈当年的模样,他们曾在北海荡起双桨,我于那时从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下降,却从未看一眼自己生命的故乡。假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沉默的雪花又因何而悲伤。
谁知道,他们一直读错了我的名字。壮士荆轲的来处,乐毅站立的国度,刺青浪子的姓氏,炎黄的神殿与心脏……是我的名字,刻在我掌心一切命线上的名字。你是使者。你们也是。一双温热的手掌,两颗岁月的眼眸,要将我带回来处。朴质温厚的音色,浑然圆润的口音,深蓝色的句子,微笑的生活。那是最美的。我用欣赏的目光注视最美的你。
当吴侬软语的石库门变成冰冷的铁盒,云朵的鼻子酸了,哗啦地倾落。咸涩的液体,侵蚀心灵。那无论多冷硬的钢铁也掩饰不了的脆弱的心灵。再也没有凝结无限纯洁的精灵留下它的目光。
跨上会鸣叫的千里马,自此17个小时的路程,我要去那个会下雪的地方,我要看那残破的焦柱、尸骸,我要踏上好汉脚下的大地,我要站在烽火台上,大声喊叫。女神会伏下身子,拭去我眼角的忧伤。从此我有开阔的胸襟,心如止水。
我会走到你曾经来过的地方,浏览沉默着的嘴唇,用自己的嘴唇,念诵你的诗句。
最后,我将来到你的阶前、窗畔,化作梨花枝下一堆雪。
“我愿/从化雪等到落叶/等你回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