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苓现在的脑子还是有些迷糊,不甚好用。
“是啊!七公主现在正在睡午觉,不过她可能是受了重伤睡了半年才刚醒来,又被人行刺,伤口很痛吧,所以心情才很不好,拿你出气也是很正常的。再说贴身侍女其实说白了就是给主子出气的奴才,凡事忍一忍,就过去啦!”
“行了我可不跟你说了,你快去吹炉子去吧!这七公主醒了未央宫的下人都高兴,忙翻了天,我也要收拾收拾腌条鱼,等着七公主伤好了就可以吃了!还有啊,一会儿把那个芦笋准备出来,七公主最喜欢吃芦笋了,帝君特地交代过的!这一餐要加上她喜欢的芦笋!”
李婶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巫苓允自在脑中整理了一下她说的重点。
‘巫苓早上醒了,训斥了诗蓝。’
‘巫苓受了重伤睡了半年,又被人行刺了。’
‘李婶交代她吹炉子的任务。’
‘还要去把竹笋准备出来。’
“那个……炉子和竹笋……都在哪儿?”巫苓非常抱歉的问了一句,因为从来没有来过后厨,故而也不知晓那些东西都在哪儿。
李婶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溜圆的,最后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伸出手指着两处,道:“炉子!竹笋!”
“好。”巫苓赶快开始收拾,不想再惹人生气。
可是事与愿违,从未吹过炉子的她,拿着小竹管对着路子狠命的吹,也未曾将它吹起来,甚至吹了个满脸漆黑,也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弄好的。
看着到处都是黑灰飞来飞去的炉子,还有自己染得黑漆漆的像爪子一样的小手,巫苓没有气馁,反倒是自己笑了起来。
“哇啊啊啊……炉子……飞灰……菜……!!”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的李婶此时已经语无伦次了。
巫苓咬了咬唇,非常歉意的看着她。
她当真是未曾接触过这种东西,所以……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今天被罚了心情不好,我来做吧,一会儿你把做好的菜给公主端上去就可以了。”
李婶挥挥手,虽然口中依旧是狠狠的话,却能够听得出包容的意思,接过了巫苓手中的竹筒。
巫苓点点头,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李婶吹炉子的动作,随后又悄悄的跟她学切竹笋的刀法。
李婶切菜又快又好,虽然竹笋那种东西脆脆的看起来很不好切,但是李婶还是游刃有余的就将她们切成了薄片,装在了盘中递给了刘厨子。
刘厨子准备好那些东西之后,口中哼着家乡的歌谣,便开始翻炒。
不一会儿,一道有一道的菜便盛了出来,整齐的摆放在盘中,还嵌入了方才刘厨子特意精心雕刻的胡萝卜花儿。
巫苓瞧着,心中想到,原来,做什么都很不容易。
自己虽然一直被那种血色的压抑所苦,但这些人同样是做着很难的事情,也并未气馁。
她突然明白了小灵的苦心,她是想让她不再活在自己为自己划下的小圈子里面,而多看看其他人眼中的世界……
所有的菜都准备好了之后,巫苓和几个侍女一起,前往了此时那个‘巫苓’所在的寝宫。
她还蛮想知道,这巫苓现在是谁,若是诗蓝的话,会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进了屋子以后,巫苓便赶忙看向那个‘巫苓’所在的位置。
那个‘巫苓’此时正斜斜的倚靠在床榻之上,一脸痛苦的神色,身上缠着布带,虽然没有血迹,但是看起来应该就是那个刀伤的口子了。
巫苓了解自己的身子,她的血一向止的很快,只是不知道灵魂离开了肉身之后,还是不是那样了。
朔此刻正坐在她的床前,一脸温柔的看着她,手中拿着一串绿葡萄,细致的挑着皮儿,一颗一颗的给她喂进口中。
“帝君,午膳送来了。”一个侍女见领头的‘诗蓝姐姐’并没有反应,只是木讷的站着,连忙补充了一句。
“嗯,放下吧。”朔挥了挥手,眼睛一直盯着自个儿身旁的‘巫苓’看。
朔其实有些奇怪,看惯了巫苓冰雪一般的面容,还从未看过她这般难受的样子,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
“很痛吗?”他抚了抚‘巫苓’的头,还是很热。
巫苓这样炙热的身子,完全难以判断是否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热还是其它的什么。
“好痛……”‘巫苓’嘟着唇,那双晶莹的红眸几乎滴下泪珠儿,侧目惹人怜惜。
“哪儿痛?我唤来御医再为你看看?”朔的眉峰越攒越紧,心中揪的生疼。
“不要……人家想要帝君摸一摸便好了……”她牵起朔的手掌,覆在自己腰间的伤口之处,满脸的委屈样子。
朔笑了笑,叹了口气,宠溺道:“巫苓何时会撒娇了?”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何巫苓一早起床起来,便开始唤他帝君。
还记得……上次这样,是巫苓请兵去打仗之时,不知晓是不是因为她还在生气?
可是如果还在生气的话,为何会对他撒娇?难道真的是因为伤口很痛吗?
“有没有好一点?”朔轻轻的揉着那道伤口,心中有些忐忑。
他还从不知道刀伤也可以揉一揉便不痛的说法……不过巫苓既然要求,他肯定会照做的。
“嗯……好多了……”‘巫苓’柔声回应着,声音里满是女儿家的娇羞样子。
朔有些不适应的笑了笑,手上继续揉着她的伤口。
“那个丫鬟,为何一直盯着主子瞧?早上安排你的活儿都做完了?”
‘巫苓’忽然横眉立目的看向一直愣然的看着这一切的‘诗蓝’。
两个换了身份的人,都不知道面对的人是谁,可是巫苓直觉的感觉到,此刻那个在自己身体里面的灵魂,绝对不是诗蓝。
以她对诗蓝的了解,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那么这件事还有谁参与进来了吗?
“做完了。”巫苓淡淡的回答了一声。
朔反射性的向后看了一眼,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样的回答方式感觉……好熟悉?
“放肆,这么多年了,还需要我教你么!要称回禀主子。”她挥着手,指着‘诗蓝’训斥道。
“是。”巫苓默默点头。
这样的态度让朔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哪里不对呢?
哪里都对。
主子训斥下人是对的,下人唯唯诺诺的回答也是对的,没有任何错误的事情。
可是他就是觉得不太正常。
他从未见过巫苓训斥下人,也从未见过巫苓如此暴躁的处罚一个侍女,甚至有些……刻薄。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巫苓很不讨喜。
不过他想她可能只是身上有着伤,心情很不好的缘故,便未曾多想,笑了笑,偷偷挥手招呼诗蓝赶快退下。
巫苓看到之后,便默默的退出去了。
只听屋内还在嘀咕:“这下人这般没有礼貌,连奴婢退下了都不会说的!”
“好了好了,你身上还有伤,莫要动气。”朔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孩子气了,连忙伸出手哄着。
巫苓现在身体虽然热,却好似没有了能量维持一般,只是淡淡的热度,触碰起来没有问题,所以他摸着她的额头宠溺的看着她。
而真正的巫苓,却顶着一张诗蓝的脸庞纳闷儿着,诗蓝去了哪里,这个女子,又是谁呢?
主子们吃过午膳,便是下人可以开吃的时候了。
一顿午膳,巫苓吃的悄无声息,看着周围的几个厨子厨娘还有下人围坐在一桌,吃的热火朝天,虽然是粗茶淡饭,却也好像吃出了些滋味儿来。
用过午膳后,巫苓便闲了下来,因为帝君在‘七公主’屋内,故而不需要下人伺候,她才闲了下来,站在回廊出发呆,脑中回忆整理着刚才听来的消息。
一个时辰的时间,巫苓便听后厨那些人饭后闲聊,加以自己的推测,便得出了她沉睡半年来都发生了何事。
她在战场上受憾灵咒保护,而得以存了一口气,是被后赶来的苍松救下来的。
朔暗地里嘱咐了苍松于崇暝一个在暗一个在明的保护她,千万不能出闪失。
可他却未曾想到,巫苓会丢下崇暝的部队,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了敌军。
其实她要那五千精兵,根本就是个幌子,她当时只想着名正言顺的出兵,必然要带兵而去而已。
所幸苍松的脚程也不慢,只比巫苓慢上半日,在巫苓灵气倾泻而出之后,便顺着感应立刻找到了她。
她想,苍松应该是目睹了这一场爆炸,然后火速带她回了帝都。
雪国那边因为损兵折将的太过严重,又失了个公主,故而再也不提战事,此战算是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被平了下来。
众人皆道七公主勇武,不愧为云国国师,竟然能以一己之身便战胜了敌国数万军马。
这样算来,巫苓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缕清楚了,之后便按照小灵的要求,看看是否有人能够认出自己了吧?
巫苓很期待,是谁能够第一个认出自己,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认出自己。
她竟然……盼望这个人,是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