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细细抚摸这把通体乌黑,寒光照人的极品宝剑。良久,终于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殿上侯羽弗弘尔。”
羽弗弘尔眉头一皱,怎么连我也——抬眼看去,皇帝的眼光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咬牙,回道:“臣在。”
皇帝道:“上前来。”
羽弗弘尔犹豫了,可皇帝的目光不依不挠,如芒在背,再咬牙,终于挺立起来,走到皇帝床前。皇帝说:“再近点。”于是又咬牙再近,直到皇帝伸手可及的地方。
皇帝深深看着这个年轻人,忽然灿烂一笑,在所有人反应前,拔剑,在手心处划了一条横穿整个手掌的血线,鲜红的血汩汩冒出,染湿了皇帝宽大的袖子,直直流进被褥里。
比具惊得一下子失掉了魂魄,马上冲上前紧紧握住主子的手,朝莫貌大叫:“丞相!!”
“全都不准动!!”皇帝大吼。
真龙咆哮,天地颤动,无人能及。众人硬生生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逼退比具,皇帝以无比严峻认真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羽弗弘尔,朕要你当着众人,对着天地,以血为誓,此生此世,只永远忠于一个国家,那就是大鼎,只永远忠于一个皇帝,那就是你将来的主子,依尔荼岚乙壹!”
此话一出,不仅羽弗弘尔,连太子乙壹都吃惊不已。
羽弗弘尔道:“我不懂……”
乙壹太子本也不懂,可略略一想,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父皇的意图,心中雀跃,无与伦比,看着羽弗弘尔的视线越发地炽热起来。
皇帝虚弱地一笑:“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发誓。”
羽弗弘尔根本不会接受如此无理的要求。
比具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只见主子的血越流越多,脸色越来越白,说话力气越来越轻,急得浑身焚火,大叫道:“你快发誓啊!!你想害死主子吗?!!”
比具这一叫,触动了后面忠心耿耿的大臣们,都开始叫道:“快发誓!!!!!”“发誓!!!!!!!!”
羽弗弘尔怒了,为什么这些人如此愚昧,难道只因为他皇帝一句话,就要发这种莫明其妙的混账誓言吗?!!!手握拳头的关节泛起青白,羽弗弘尔恨不能将这些人通通暴揍一顿。
闾辕听着这些人逼迫弘尔,心疼得要命,正要冲上去帮弘尔解围,被父亲一把按住。闾伏狠狠盯着他,手上使力,强劲力道陷进闾辕的骨头里,闾辕痛得几乎晕死过去。
就在众人此起彼落的叫声中,甲鼎帝压低声音对羽弗弘尔说道:“来吧,如果不想你的亲人有什么不测。”
混蛋——————!!!!!!!!!真真是怒海翻波,令人痛恨至极!!羽弗弘尔此刻只想用这个狗皇帝递过来的剑狠狠砍死他,将这张阴险的脸撕个粉碎!!!!
弘尔……
心里蓦然听到闾辕虚弱的声音,羽弗弘尔一个惊吓,回头一看,闾辕脸色青白地看着他,肩膀赫然被他的生父,自己的师父狠狠压制,力道之猛,致使闾辕面容开始扭曲。可就是这样的处境下,闾辕仍旧只关心着他,以决绝的眼神示意:不要发誓,大不了一死!
是啊,大不了一死,反正这条命留着也是任人牵制……反正他死了,那个被自己父亲压在地上的人肯定会陪着自己,还有外公、父亲、母亲……甚至管家偻胤……都会陪着自己一起走,黄泉路上根本不会寂寞——
手起剑落,羽弗弘尔将滴着血的手掌狠狠印到甲鼎帝的血掌上,从牙缝里发誓:“我羽弗弘尔当着众人,对着天地,以血起誓——此生此世,只永远忠于一个国家——大鼎,只永远忠于一位皇帝——依尔荼岚乙壹!!”
他的声音刚落下,莫貌与比具立马奔上来,为两人止血。
闾伏也在同一时刻放开了自己的儿子。
皇帝欢畅地大笑,将那把染血的宝剑赐给羽弗弘尔,高声道:“封殿上侯羽弗弘尔,‘逐鹿将军’领二品衔,宫中行走,统领禁卫,出则从‘问鼎将军’营杀敌卫国,入则掌管宫门警卫,赤诚护佑主子!此柄宝剑乃太祖皇帝所留,如今赐予你,望你永远不忘所发誓言。”临末,加上一句,“必要时,你可凭此剑便宜行事,见剑如见虎符!”
众人的吃惊到这里,可算是到达顶峰了。尤其闾伏,眉头紧皱,见剑如见虎符?那不是与大司马权力相当了??
羽弗弘尔神情冷峻,面如石雕,默默接过宝剑,跪下,谢恩。
闾辕趴在后面,看着眼前瘦削的身影,泪水不听使唤地涌上眼眶,一口咬破嘴唇,心里不断呐喊:弘尔!我也以血起誓!就算天地不容,我也会永远保护你!!我会当你一辈子的掩护!!不论是谁,都不能伤害你!!
太子乙壹代替皇帝父亲将羽弗弘尔扶起,抚摸着莫貌给他包扎的伤口,轻声道:“幸好血止住了。还疼吗?”
羽弗弘尔无声冷笑,将手抽回:“承蒙殿下费心,臣诚惶诚恐。”转而面向皇帝,“不知陛下还有何旨意?若是无事,臣请告退。”
若在平时,这是极其大逆不道的话语,哪有人如此对主上说话的?可今日不同,甲鼎帝只静静看着他,道:“你下去吧。”
羽弗弘尔稍稍一揖,便走向闾辕,将他扶起,两人并肩而走。当走到内殿殿门,身后再次传来皇帝恶毒的声音:
“羽弗弘尔,记住你今日的誓言,若有违背,你今生今世就再也寻不得你心中想见之人!”
羽弗弘尔一顿,眼中杀光四起。闾辕吓得马上抓住他的手。
羽弗弘尔暗自深吸一气,冷冷提起嘴角,在闾辕紧紧的抓握中,大步离去。
乙壹太子跟随着两人背影的目光,渐渐变得阴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