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赶到问鼎宫前才发现,丞相莫貌、御史大夫刘退、廷尉裔孔、太傅诃精虑、尚书令申屠离、宗正莫三思等大大小小十多位朝廷要员都早已守在宫门外。如此阵势,让闾伏本就悬石的心更是沉重难负。
丞相莫貌走过来,对闾伏道:“进去吧。陛下说了,如今只想见你们三人。”
闾辕、羽弗弘尔对视一眼,很是疑惑。
闾伏一揖作谢,带着两人跨进了宫门。进了外殿,闾伏道:“你们两个先在这里候着。”再三整理衣冠,垂手向内殿走去。
那两人再次对视: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吧?
刚想着,那边闾伏就出来对他们轻声喊道:“进来吧。”
两人知道这次是真的要见皇帝了,也整理一番,垂手并肩走去。
由外殿通向内殿的廊道并不长,虽然门窗紧闭,可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依然将里面照得广阔光亮。雕廊画栋,珠帘佩玉,无一不是辉煌闪耀,熠熠生辉。可就是这样的境况下,明朗的廊道依然点满了烛火,在天上神光的照亮下,星星点点,无比虚弱地燃烧,就好像如今躺在内殿御榻上的皇帝的命,苟延残喘。
如此诡异的气氛下,让两个年轻人走得异常缓慢,越是靠近皇帝居所,越是有种透不过气的压抑。尤其羽弗弘尔,已经想到要逃了,直觉告诉他,一旦面对那个人,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羽弗弘尔终于没有逃,他身边的闾辕也终于挣扎着喘了一口气,两人终于还是进来了。
相隔多年,那个至高无上的人终于笑着出现在眼前。
闾伏望了两人一眼,低声喝道:“还不快见过陛下、皇后和太子殿下?”
于是两人中规中矩地跪下,行礼道:“小臣闾辕、羽弗弘尔,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甲鼎帝一听这个“小臣”就忍不住笑出来。当年第一次看见闾辕,他还是十岁的顽皮小儿,他父亲带着他行礼,他父亲称“臣”,他眼睛转了一圈,就笑嘻嘻地伏下身子道:“小臣闾辕叩见陛下!”当时着实让在场的人好一阵笑。
皇帝望着闾辕,充满慈爱:“亏你还记得自己这个称呼。”
闾辕抬起头,笑道:“陛下当时不是说了,让小臣以后看见陛下都这样称呼吗?陛下意旨小臣哪敢忘?小臣还年轻着呢。”
听完,皇帝又是哈哈大笑,这孩子真有意思。
倒是闾伏在一旁直瞪眼:“说的什么混账话!”
皇帝摆摆手:“大司马,你太古板了,说不得笑,你儿子比你有趣多了。”
闾伏不好辩驳,只好低头称是。
皇帝让两人站起来,先看看闾辕,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羽弗弘尔,眼光猛地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对闾辕招手道:“你过来,让朕看看。”
闾辕便走过去,挺立在甲鼎帝面前。
甲鼎帝上上下下地打量,越看越满意,笑道:“还记得朕最后一次与你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闾辕道:“小臣记得。是十年前的上元节。陛下在皇宫里摆新年喜宴,小臣与弘尔在宴上比试助兴。宴后,陛下就恩准小臣与弘尔到军中历练。从那天起,小臣就不曾得见圣驾。”
皇帝点点头:“少将军果然是个有心人。”再细细地看闾辕,“朕听闻少将军带领五万人马,五年里屡建奇功,深得将士们爱戴,看来,你的位子是后继有人了,大司马。”
闾伏深深叩首:“雷霆雨露,莫非天恩。陛下慧眼识才,授以重任,闾辕为国建功,乃分所应当之事。偶有小成,也不过闾辕确有些小本事与运气罢了,何足圣音论道。陛下恩德无以为报,闾辕,还不快向陛下谢恩?”
皇帝笑着对刚跪下去的闾辕道:“你听听,你父亲这哪里是在夸朕?分明是夸你小子呢。你这大司马大将军的父亲啊,很为你自豪,你知道吗?”
闾辕偷看父亲涨红的脸,笑道:“回陛下,小臣知道,知父莫若子嘛。”接着装模作样地叩谢一番。
“好!好一个‘知父莫若子’!说得好!”皇帝真的很久没有这般畅快地大笑了,这个闾辕真是个少有的奇人。
闾伏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兔崽子,什么话都敢说。
比具在一旁看主子这般高兴,心里的忧郁顿时减轻许多,想当时主子突然再次吐血昏死,真真吓坏了他,还以为主子就这样——哎,呸呸,掌嘴!净想些不吉利的东西,当心雷殛了你!
皇帝笑过了,慢慢平息下来,慢慢将眼睛移到另一人身上,羽弗弘尔,神出,那个男人,呙台巴济最后一个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