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妘儿只得坐回瑶琴处,以琴抒情,以声寄念。正当沉思之时,一位妇人拂帘而至,悄然无声地坐到了妘儿身旁。
缓缓地睁开美眸,妘儿柔柔地唤了声清娘,继续挥动着十指,思绪仍未从楚莫身上转回,心念着让他如此着急之事该是何事?自相识以来,她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两人相敬如宾已久,却也不曾得到半句承诺。
“妘儿,清娘有些话儿,不知当不当讲。”清娘,是风月楼的掌管者,人人管她叫清娘,至于她的身份,从来无人过问,只隐隐感觉到她身后有人替她撑腰。
眼见妘儿沉思愁眉,清娘心里有些忐忑,如今的局势已见分晓,可妘儿可知晓?她也曾暗中观察,楚莫好些天不曾到来。这当中,是否有些不太妙之事?她一向对妘儿甚是喜爱,否则也不会专为其设一处船坊待客。
“清娘,有话直言。”妘儿将琴声止住,与清娘相对,这个对待她如同女儿一般的妇人,是她最亲的倚靠。若不是清娘收留了她,她也许活不到今天。
“妘儿,如今朝廷易主,掌管者乃西贝家族……”清娘似是感慨良多,盯着妘儿说了好些关于朝廷之事,可妘儿却听不明白,这些与她何干?她只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只盼着心上人将她迎出去。
“妘儿,楚公子正是占王的表哥——”清娘见着妘儿一脸疑惑,将其中要点指出,“镇上已传开,楚家正在招贤纳士一同进京,以助朝廷之力,楚公子刚刚到来,可曾与你商议?”清娘握着落妘儿的纤手,止不住感叹光流逝,想当初,这个流浪的女娃已长大,再过些时日,又要迎来及笄之日。
妘儿一听,心儿发酸,楚莫的失神与感叹皆因此事吧?然而,他对自己只字未提,他是不是未曾想过将她接出青楼?他从未对她许过任何诺言,她似乎不应该多作奢想。
“妘儿,过十余日,便是及笄之日,清娘不强迫你如同其他姐妹那般登台献艺,然在这笼里,你无法高飞便要落地……”清娘的一句问话,让妘儿失神,她也料想到楚莫不曾与妘儿商议过离去之事,她心中感慨,难道青楼女子的痴心就不值钱么?月娥如此,妘儿也如此吗?
妘儿听着清娘之言,心中甚是明了,自她与楚莫相识后,楚莫便将她一切包下,她只需招呼他,皆不接外客,而他送到清娘手里的全是真金白银,其他姐妹羡慕至极,却不知她也只不过是步上月娥后尘!
“妘儿一切听从清娘安排。”妘儿也想开了,对于楚莫或许是她高攀了,楚老爷对她的不满,她也略有听闻,本来,她只不过是想伴在楚莫身边,如今看来这也是一种过分的奢想,她还是安心呆在风月楼罢了。
清娘听着这恍若天外之声,同样难过,她一直希望楚莫将妘儿带离此处,可楚莫似乎要让她失望了。不过,以妘儿的资质,却可以独占风月楼的鳌头多年。
清娘轻抚着妘儿脸儿,无限怜爱,眼前是一张怎地倾城之颜?清眸流转,粉脸墨黛,还有那袅娜身姿,全是女子所渴望拥的天赋。若是让她登台,定会引起全镇轰动。若非这些年头楚莫将她深藏,妘儿的美貌早已公诸于外。
“清娘也舍不得妘儿,然我们踏入此处,便是身不由己,也许,清娘应该早早阻止妘儿过于美好的幻想。楚家并不是一个容易跨过的门槛,如今当家之人不是楚莫,仍是楚正。”清娘说着说着,不由得咬牙切齿,似是与楚家有深仇大恨般。
妘儿不作声,心儿疼痛,她暗想着是否要向楚莫要个答案,他今日对自己的种种,难道只是一时兴起?若是如此,他又为何花费那么多银两在她身上,让她这些年只与他一人相近?思来想去,她没有答案,原来许多事不是只有表面那样简单。
“妘儿,你怪清娘吗?”清娘轻拍着妘儿的背部,因自己的狠心搓破而感到不安,楚家进京在即,而楚莫却没有迎走妘儿的任何举动,这让她不得不多事。月娥已成为一个悲剧,她不希望妘儿也变成那样。
妘儿无声地摇着头,垂下的发丝轻轻扬起,她对清娘只有感激之情,若不是清娘,她或许在战乱中饿死。如今,可报答清娘的唯有登台献艺替她挣钱了。其实,想开了,也没有那么痛苦。人生本就是浮沉不断,楚莫只能是她心藏的男子。
“妘儿,清娘下去让厨房备膳,一会到亭楼上去,清娘与你一同用膳。”清娘说罢起身离去,步子轻盈,让人无法猜透其真实的年岁,那身姿容貌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儿。妘儿不由得感叹,清娘的模样似乎从未改变过,不少客人前来点名要清娘相伴……
此时,黄昏已至,夕阳余光从湖的另一头穿透而来,几缕飘入船坊内,洒在了妘儿身上,顿时,只见她金光盈身,如同圣女一般传神凝眸,只不知她所凝望的是何处。
此景应是仙子所有,却落在她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