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暖冬一听三哥满是自责愧疚之言,即刻强忍住了失声痛哭。她明白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罗大哥还等着她去接他,那具躯体没了灵魂,可他是属于罗大哥的,她不能让他流落在外任人屈辱。
武秋止察觉到小妹冷静下来,又不免为她的克制而伤痛,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后面的武夏至连忙扶住了他。
“暖暖,你三哥一醒来便急着找你,你快看看他没事吧?”
亦是担忧不已的武夏至没有更好的办法转移武暖冬的注意力,只能用武秋止当理由,果然武暖冬马上正视起来,用袖子擦去泪痕,扶着武秋止回到了大帐之内,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雍王殿下苏醒是比任何良方都要好的激励,军中自是一片欢腾,先前沮丧悲痛的气氛渐渐散去,几个将领聚在主帐探讨着反攻并且趁机夺回罗将军尸首一事。
武暖冬一直默不作声,天堑难度并非说说而已,除非有飞天遁地之能,他们首要任务应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渡到对岸。
或许是雍王殿下醒来让他们气势大振,等到计划安排好,只听武暖冬静静的问道:“细作已经全部抓出来了吗?”
一提到细作两字,众人顿时冷静了几分,一老将极尽气愤的捶了下案几,“最后几个细作都被先锋军挖了出来,要不是他们,先锋军也不会全军覆没!”
“虎狼骑是为了罗将军……”又一老将哀声叹着。
“行了!”武夏至大喝一声,止住了老将们无止境的自怨自哀,毫不掩饰的紧盯武暖冬唯恐她生出什么不适。
武暖冬勉强笑笑,看了眼斜窝在床榻上闭合双眸的武秋止,尽管他面不改色,可薄薄的眼帘却微微的颤抖着,诉说内心的不平静。
“既然细作全被挖了出来,那罗大哥就由我来负责!”武暖冬轻飘飘的说:“虎狼骑也由我来带。”
几人一怔,虎狼骑已经没有人了,重新挑选士兵冲锋陷阵不亚于让人家去白白送死。
武暖冬见众人惊疑地目光,嘴角勾起,说不尽的邪恶魅惑,“我要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虎狼的威猛!”
“暖暖!”武夏至忧心的轻唤,恐怕暖暖没有发现,她现在桀骜不驯的神情越发的像罗玉寒……撩开眼帘的武秋止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心头剧痛,他曾听过话本闲谈,据说只有深爱一人才会在他离去时慢慢变得像他……武秋止愈发的心疼,但更多的是愧疚,若非他在战场上不慎将香囊丢了,又怎会中了敌人的奸计,害了罗兄。他明明承诺会一辈子挂着香囊,怎能把它丢在兵荒马乱中,那种感觉就像把暖暖丢了,所以他惊慌失措失了分寸,除了天塌地玄,就只一个念头——找到它。
他愧对罗玉寒,没脸见暖暖。
武秋止浑身打着冷颤,一想到暖暖会记恨他、会排斥他,就恨不得死在战场上的人是他,也好过现在满心绝望,眼睁睁看着暖暖心伤无能为力。
此时他冰凉的手却被一只暖呼呼的小手覆盖住,耳侧传来武暖冬软糯的清媚嗓音,身体也被一双纤瘦柔软的双臂环住,“三哥,不怪你,你是我的亲人,我最疼爱之人,在我心底你很重要,所以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不要出事。三哥,你的身体是我治好的,从小就是我治好的,他已经不属于你了!”
武秋止又是感动又是难过,他的暖暖还是如此懂事,即便已经心碎还要强撑着照顾他的情绪,他多想她能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愤怒,将一切责任归结于他的身上,这样她会好受些,不至于一个人扛着所有的悲痛,肝肠寸断。
他合上湿润的眼眶,轻轻抚摸着依靠在他肩膀上格外乖巧的头颅,哪怕是片刻的寂静和贴近,都能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温馨和幸福。
两人没有避讳任何人,不免让几位老将和新进的小将大感惊诧。他们知道雍王殿下和武都尉关心颇深,彼此无比信任,当初就在猜测武都尉是收养雍王那一家人的子嗣,现在看武都尉覆盖着两人的双手,彼此间眼神交流中流露出的默契不一不说明这三人是旧时,还是那种关系无法割舍的旧时。
几名将领相互看了眼,同时充耳不闻,装作讨论出军谋略,不忍打扰几人和睦的氛围。
武暖冬始终惦念着对岸的罗玉寒,见武秋止心情稳定了不少,方才开口问:“除了搭建桥梁,最快到达对面的路线是什么?”
“往东一公里有到达谷底的小道,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陡斜,可惜对面直上直下没有落脚之地,若爬上去风险就有些高了!而且战马上不去,重弓弩也不行。”斥候小将点了点沙盘,那里清晰明了的显示出地形的艰难。要是好突破,他们也不会僵持这么久。
武暖冬仔细观察了下沙盘地形,她一人渡过去没什么,有苍穹当坐骑轻而易举。但是要将大部队带过去就难上加难。敌营军马有十万,以她一拳之力就算武功高强也难挡四手完全是找死。
想了想,她笑了,食指敲动案几,眸光闪过阴戾,“我倒是有条计谋!”
“是用毒?”一大将挑眉反问。
“那要多少毒药才能毒杀十万人马?”武暖冬摇摇头,别说她库存不够,就算够,毒药飘散的过程中又如何能避免大面积散播的毒药不会伤到无辜人士。
大将松口气,还真怕这神秘的医者丧心病狂。
“通过这条小路,咱们要用多少时间,能渡多少兵将?”武暖冬继续问斥候小将。
小将盘算了下,“三个时辰,勉强能渡五万人!”
“够了!”她扶唇思忖,“准备好所需的下谷攀岩的工具需要多久?”
“铁链是必不可少的,可以融掉部分锅具,加上城里收购,一天应是能凑足。”武夏至对军需用量非常清楚,连考虑都未做就报出了答案。
“加紧凑集,咱们明夜出发!”武暖冬沉声道,透过营帐凝望着天堑对面,心思静默的竟是将眸海染成了一片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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