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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沉住气,压住心底的着急与惊恐,“纯儿,子期兄就交给我,你去打点茶桩的生意。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吩咐完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务,荷衣招来丫环给于子期服药,“子期兄,先把药服下,一会郎中便来出诊。”
于子期半睁着眼睛,身子一软,如坐针毡,该死的,又来了。他逼着,忍着,箭步冲向茅房,顾不得在荷衣面前丢不丢人。这个时候,对他来说,不管是喝药也好,喝水也好,吃饭也好,喝鸡汤也好,哪怕是吃龙肉都是多余的,吃什么拉什么,喝进去是水,拉出来依旧是水。他冲到了茅房,泛滥成灾的洪水,一泻千里,源源不断。就连丫环,护院,包括荷衣也能听见他那声势浩荡的声音。
终于,消停了。
谁料,他前脚一出茅房,洪水又成灾,把他逼得不得不以风的速度退回茅房。看得府里上上下下都于心不忍,“于管事这是哪天才能好起来啊?”
“别多嘴了,岳姑娘已经担心成这样了,我们还是多说说吉利的话。快去门口迎迎香儿请的郎中。
半月不见,正如郎中所预料,于子期病情加重,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刺激五脏六肺,攻及心脉神经,出现上吐下泻的现象,“岳老板,借一步说话。”
荷衣引郎中到偏厅,脸上早已遮掩不住内心的惊慌,“大夫,子期兄中的毒真的没办法解了吗?真的如你所说,上吐下泻以后就只能日益成瘫?”
“老夫是说,于公子若是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现象,就说明情况不妙,只能用针灸减缓他体内毒素的轻缓,尽量让成瘫的程度减轻。但是,中此毒者,注定行动不便,各有轻重,看中毒者的意志与针灸作用程度。岳老板若是不信老夫所言,可以另请高人。但是,老夫必须实话告知岳老板,这个时候若不对他进行针灸,他将瘫得更利害。”
究竟是什么毒,连用毒高手于子期自己也不能查觉?
荷衣有些乱了阵脚,阮娇娘不在身边,还有一大堆的生意要打理,子期兄又病成这样,她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那,针灸吧,无论诊金多贵。”
郎中轻轻笑了笑,道:“岳老板,老夫并不是为了诊金才出手相救。老夫虽然开着医馆,却从不收别人诊金,只求救人一命。若是你仍旧信不过老夫,老夫可以请你见一个人,会面以后你就能明白。”
荷衣明亮着眼睛,好奇道:“我认识?”
郎中笑了笑,抚顺下额处的胡须,道:“见了你便能知晓。”
郎中提着医药箱走后不久,府外有一名年轻男子应门而来,护院传话,“岳姑娘,门外有一男子前来登门拜访,说是你的旧识,可否让他进来?”
那年轻男子抬头瞻望着荷衣府上的牌匾,行书着偌大的四个字“一家亲”然后暗自轻笑,摇头摆扇,心想,该是见面的时候了。
护院引他进了门,院落干净敞亮,虽不豪华,却清静舒心,颇与荷衣的性格相仿。他每迈一步,都忍不住轻笑,远远地瞧见一位女子端装地坐在正厅,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儿,煞是严肃。
待荷衣迎来一抹打量的眼神时,他才瞧见她如今的样子,不再风华,美丽之下隐藏不住脸上的沧桑,“子威?”这是荷衣曾经对山间的称呼,亲切地唤他小名儿。
山间提着医药箱,迎上荷衣诧异的眼神,轻轻笑道:“姐姐不必惊奇,正是小弟山间也。”
荷衣蓦地起身,怔了怔,泪水瞬间湿了眼睛,眨巴眨巴地转着水汪汪的眼珠,哽咽说:“你来了可就好了,子期兄他便有救了。”
荷衣来不急向山间嘘寒问暖,直接引他去见于子期。
山间止住步伐,不慌不忙地道:“姐姐,没想到你着急于子期比着急颢琰王还利害。怎么,移情别恋了?”
荷衣的步伐戛然而止,僵硬在原地,没有回头,屏住呼吸,轻声说道:“钦涯他,去了天堂,回不来了。”心口猛地一振,疼痛涌上心头,呼吸沉重了起来。她连忙扶住身旁的柱子,蓦地苍白了脸。
“姐姐,你怎么了?”山间箭步冲上去,扶住身子摇晃的荷衣,一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脉搏处,“姐姐,你的身子太虚,不能劳心费神,别激动,静下心来。
叫她如何静下心来?提到钦涯,她没办法安静,没办法止住心痛。她紧紧握着山间的手,缓缓地吐出胸口的闷气,低沉着声音,道:“以后姐姐再给你解释,姐姐求求你先去给子期兄诊治,不能再拖了。”她忍住心口针扎般的疼痛
山间连忙止住道:“姐姐别着急,别激动,我这就去,师傅已经把情况告之山间了,我从深山赶回来一刻不歇就赶过来了。”
“你师傅,你是说那个郎中?”
荷衣顾不得这些疑问,不等山间解释,打断道:“日后再细细告知姐姐,先随我来。”
于子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连睁开眼来看她一眼的力气也没有。他消瘦如骨,眼睛深深地下陷,一看便知道是吐泻过度导致的结果,正如他师傅山野所说,中了世间无药可解的奇毒。
山间把着脉,心想,究竟是谁能与于子期结下如此冤仇,不要他的命,却要他生不如死,后半生都躺在这床上度日?
百思不得其解。
他拔出金针,“姐姐,烦请你安排在床边摆上数个火盆,火要旺,能升温即可。”
荷衣应下了,吩咐下去,六个火盆迅速地摆在床前不远处,碳火正旺。只见山间挥掌间,剥了于子期的上衣,露出他一副消瘦的胸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