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觉得,他不需要害怕什么,毕竟,整个鲁国公府上,只有那几名道士,而这几名道士只是在府上做法,除妖降魔,有什么问题?刘文静自问坦荡荡,所以他不害怕。就在他想着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开始在府上搜查了。
刘文静背负着双手,在月光下踱步,这时,裴寂皮笑肉不笑的进来了。段文操一看见裴寂,忙拱拱手,“裴尚书,目前尚无进展。”
裴寂冷笑一声,走进门,刘文静一看见他,又听见段文操的话,心头就有了怒火:“裴寂,你又在陛下面前使坏!”
段文操鹰目一瞪,正要说话,裴寂摆摆手,道:“肇仁,我不过奉命行事,你又何必牵扯到陛下的身上?”
“哼,一丘之貉!”刘文静气呼呼地不再看他,却没有注意这话又将李渊给骂了。
裴寂一挥手,道:“将人带上来!”
刘文静奇怪,带什么人?就在疑惑间,几名禁军士兵押着张氏进来了,刘文静一看见张氏,顿时反应过来,大骂道:“贼妇人,你胆敢乱说!”
张氏身子一抖,很是害怕地躲在了一旁。段文操冷哼一声,道:“张氏,你不要害怕,有我在,鲁国公府上谁都不敢动你分毫!”
刘文静破口大骂:“贱人,你敢乱说,必定死于万箭穿心!”
裴寂呵呵一笑,道:“刘肇仁,你对一个小妾何必如此害怕?难道有什么心虚之事不成?”
刘文静不愿与裴寂说话,气呼呼地将脸别过一边去。
“张氏,你且说说,刘肇仁醉酒的时候,说过什么?”裴寂又说。
张氏哆嗦着抬起头,道:“老爷说,裴尚书是一个趋炎附势之、之徒!是、是一个小人!”
她的话没有说完,刘文静又在破口大骂,他想要冲上来,却被段文操带着几名禁军士兵将他拦住了,刘文静还想大骂,被段文操一把擒住,双手别在了背后,段文操很用劲,疼的刘文静直呲牙,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氏又道:“他还说陛下受裴尚书的蒙骗,是一个昏君,早晚大唐必亡!”张氏说着的时候,身子不住后退,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
刘文静虽然被擒住,但已经被张氏的话气炸了肺,他想要站起身来,却被禁军士兵死死扣住,说话也不顺畅,只能一声一声骂着:“小贱人!”
裴寂冷笑着,有了张氏的供词,再加上府中搜寻的证据,刘文静是逃不了了。
这时,几名士兵将空虚道人及其弟子押来,段文操道:“鲁国公,这些道士,是做什么的?”
“我家中有鬼,请几名道士做法驱鬼怎么了?”刘文静抗议。
段文操笑了笑,道:“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正说话间,又有一名士兵匆匆而来,在裴寂耳边禀告着。裴寂脸色就是一变,道:“段将军,有新发现!”
段文操点着头,走上两步,又回头,道:“带上鲁国公,一起来!”
裴寂在那名士兵的带领下,快步朝着后院走去,就在后院,摆着做法的案几、香炉,各种符箓此时洒在地上,有的已经成灰,有的还有半截,在夏风中微微动着。
在几名士兵的脚下,有大约两尺方圆的地方,土的颜色很新,看起来似乎是被新挖的。裴寂让人点亮的火把,又寻来了锄头、铲子等物,让他们小心挖掘。
士兵们得到命令,拿起工具,小心翼翼的挖着泥土,随着洞口的扩大,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在洞里,一个长两次,宽半尺的盒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裴尚书、段将军,里面有个盒子!”一名士兵禀告。
“将它取出来,都小心些!”段文操说道。
“喏!”士兵回答着,几名士兵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搬了出来。
“刘肇仁,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段文操问道。
刘文静很吃惊,他并不知道这里有坑,更不知道里面藏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远处酒楼上的方德喝尽了最后一滴茶水,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子边,凝视着鲁国公府上半响,悠悠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刘文静肯定死了。”
杜腾挠挠头,道:“方指挥为何如此肯定?鲁国公府上不过是几个道士而已,不可能是通敌叛国的罪名啊!”
方德笑了,那个盒子自然是偷偷放进去的,不要说刘文静不知道,就算是杜腾也不知道。方德做事,总是喜欢留一手。看着鲁国公府上明亮的灯光,方德道:“让你备好的弓弩可都准备好了?”
杜腾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
“那么,就继续下一步计划!”方德说道。
“方指挥,你还没有说为何如此肯定呢!”杜腾又问。
走了两步的方德停了下来,看着杜腾那双异常渴望的眼睛,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几个木偶而已!”
盒子里,的确是几个木偶,而且是栩栩如生的木偶。裴寂看见的时候,一张脸就阴沉了下来。
盒子里不多不少,刚好是三个木偶,排成一排,从盒子左边开始数,第一个木偶虽然很大,却有着一张苦瓜脸,好像是女人,又好像是男人。他头戴玉冠,身着龙袍,很明显,他是一个皇帝之类的人物。
中间哪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身着太子的冕服,一脸朝气,此时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苦读,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哀愁。
最后一个,看起来很是猥琐,大约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在他的头上,有两个突起,似乎是角一类的东西,嘴巴里,舌头长长的伸出来,宛如吊死鬼一般。
段文操有些奇怪,这几个木偶,看起来很面熟啊,这打扮,似乎也是熟人,可是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
就在这时,裴寂冷笑一声,将木偶最后一个木偶拿了起来,只是看了一眼,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因为在最后一个木偶上,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他的。
也就是说,这个木偶是他。
“刘文静,想不到你卑鄙竟然到如此地步!”裴寂冷笑一声。
刘文静看着木偶,也愣了。他当初和裴寂很熟,自然知道这个生辰八字是裴寂的,而另外两个,一个是皇帝李渊,一个是太子李建成!刘文静在府中,将大唐皇帝、太子,还有工部尚书做成木偶,这个含义,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诅咒,这是赤裸裸的诅咒啊!刘文静的脸白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样的证据拉出去,他只有死路一条!“不是我放的,不是我放的!有人在暗害我!”刘文静喊着,做着最后的挣扎。
“哼,带走!”裴寂冷冷下令。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消息传到皇宫,李渊看着几个栩栩如生的木偶,心中愤怒地无以复加,他知道,对刘文静的确有亏欠的地方,可是,不管怎么亏欠,刘文静也不能如此呀。
将大唐皇帝、太子以及朝廷重臣的样子刻成木偶,还将他们的生辰八字刻在上面,又让道士夜夜做法,这不是诅咒他们早死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刘文静竟然敢做出来!这比造反还要严重!
即使李渊对刘文静本来就有了杀意,但他仍然感到了失望,想不到刘文静竟然是这样的人,他心中失落万分!这个时候,如果还不杀他,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朝廷吗?这样的人,必须要杀!杀一儆百!
李渊趁夜迅速召集了大臣,由于证据确凿,又有段文操这个中立派作证,刘文静的罪名立刻就定下了下来。
次日,以大理寺为主,长安县长以及几名御史大夫为辅,对刘文静一案进行了审判。和昨夜的判决一样,今日只是走走过程,做做样子,证明大唐的法律是健全的。大理寺判定刘文静一家,不管男女老幼,包括那名张氏,均是三日后抄斩,
不过,就是定罪的当日,状告刘文静谋反的张氏突然死在了狱中。经过调查,是被人掐死的。几名狱卒听到这个结果,顿时都释然了,张氏这个状告自家老爷人的贱人,被掐死有什么奇怪?
三日后,在大理寺的主持下,曾经的鲁国公,皇帝面前的宠臣刘文静被斩杀于闹市口,许多百姓纷纷上街围观,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国公突然变成了阶下囚,然后一家老少都被斩杀,百姓们又多了一些谈资和笑料。
蔡建德来到长安已经七八日了,还没有得到李唐朝廷的正式回复。李建成虽然得到了李渊的允许,但由于政事繁忙,他还没有与蔡建德见面。当然,这也是李建成故意所为,反正他不急,消磨消磨李密使者的锐气,未尝不是好事,而且,还可以报当年李密语言轻佻之罪。
闲的无聊,蔡建德在闹市口观看了这一幕。人头落下的时候,百姓们在欢呼,仿佛那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蔡建德冷笑着,生命何其珍贵,当初他差一点就被饿死,要不是独孤武师找到了他,他已经成为了枯骨,所以,他很珍惜生命。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不远处,有人不经意地看见了他,便被吸引住了。
蔡建德没有像方德一样常常易容,改变他的样子,所以,那人在看见蔡建德的第一眼,就愣住了。他慢慢地拨开了喧闹的人群,走到了蔡建德的面前。
他认为,在方德都不知道他是否叛变的情况下,一直在他地的蔡建德自然更不知道了。
蔡建德本来看的兴趣正浓,突然有人挡在他的身前,阻碍了他的视线,让他很不高兴,他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忽然,那人开口问道:“建德,你怎么会在这里?”
蔡建德一愣,他将目光收回,定睛瞧着眼前之人,也愣住了:“尹羽翼,竟然是你?”
尹羽翼将手指竖在了嘴前,道:“嘘,此地人多,你我还是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再说吧!”
蔡建德点点头,退后一步,尹羽翼大步上前,朝着左边走去,二十步外,是一家他常常去的酒楼,蔡建德眯起了眼睛,紧随着他的步伐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