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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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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天昭帝君臣同乐,太后宫妃一并出席。共饮这太平盛世。

“今日是除旧迎新的好日子,君臣同乐,众臣不必拘礼。”楚望霄坐在上首,熹微的宫灯下,他的面色比往常柔和了许多。楚望霄的左手边是太后,一身宫装,自有威仪之势。右边则是“大着肚子”的苏如画,她一改往日的浓妆,在这大喜的日子倒是素淡不少,藕色的裙摆映衬出些许不一样的风情。

“谢圣上。”众臣谢礼。虽不必拘礼,可宫廷的菜色经过重重把关,天大的美味,上来的时候都凉了,众人也不过是拿筷子示意一下罢了。

梓汐坐在薛柔身边,两耳不闻身外事的装傻,现在夏家的身份不同往常,上来巴结的人数不胜数,都是薛柔应对着。

“夏夫人好福气,生个女儿这般出息,真是羡煞旁人。”薛柔旁边的一位夫人开口了,看着梓汐那是满眼的欢喜,慈祥的仿佛自家女儿。

反观她身边的姐就没那么好性子了,支支吾吾的敷衍着,显然不愿参与其中。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都有眼色的开始各种夸赞梓汐,从衣着长相到配色,梓汐笑的尴尬,终于等她们聊到了正题。“夏姐今年也不了吧,夏夫人可给姐留心人家了?”

“要我,夏姐这般出色的容貌,又这般能干,得寻个好的夫家才是。”

“的是,我有个远房侄子,那是一表人才,也是大家出身,因为考科举耽误了成亲,如今看来和夏姐是天作之合啊,要不约个时间见一面?”睡古人保守,这些夫人谈起这些从不避讳。

薛柔无可奈何的应付着,间隙不只一次的瞪视梓汐,又看看上面的苏如画和楚望霄,不由得头更疼了,她还不清楚其中关节。只想着梓汐就算到时生下孩子,也只是嫡子,而不是长子。

“各位夫人有心了,我会斟酌的。”

楚望霄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在上座开口探询道:“众位夫人什么呢?如此热闹?”

何时圣上也关心起女人家的闲话来了?众人疑惑。

月凉在一旁插言:“是夏姐的婚事呢。”梓汐回来之后一直没好意思见她,她这也是试探试探两人的关系,月凉调皮的冲着梓汐眨眼,梓汐故作矜持的不理她。

果不其然,楚望霄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哦?夏姐不是有心上人了吗,还什么婚事?”

本来圣上关注一群夫人聊天这事就挺不正常的,现在连人家姑娘有没有心上人都清楚,这——众人只能感叹,宠臣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梓汐一惊,这人不是又抽风了吧。好在楚望霄却话锋一转:“夏姐是我天盛女将,未来良人定然也是人中龙凤,诸位夫人不必担心。”梓汐撇撇嘴,这人就是变相夸自己。

好在是给夏家解了围,其他夫人也讷讷的不好再提及此事,月凉暧昧的冲着梓汐笑笑,再过一段时间,两人可就是君臣有别了。

梓汐无语的静默着,不是好今日有大事发生吗,这种过年被一群中老年妇女围着逼婚的既视感是哪来的?

男宾和女宾分开来坐,男宾那边倒是热闹的很。夏怀渊拿着酒杯来到楚望霄面前:“臣敬圣上一杯。”

楚望霄欣然笑纳,两人目光交汇在,一切心照不宣。

不一会儿,便是群臣敬酒,络绎不绝,楚望霄来者不拒。臣子之后便是后妃,虽然现在除了苏如画都是低品阶的妃子,可她们难见天颜,今日这等绝佳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臣妾敬圣上一杯,祝圣上寿与天齐。”林贵人年纪不了,却穿的通透,胸前的一双呼之欲出,笑得也极为暧昧,楚望霄欣然接受,却躲过了她要喂酒的手:“谢谢爱妃了。”

梓汐在下面看得清楚,这两人明明就是在**,她心里好不舒服,薛柔看着她,明白她心中所想:“汐儿,这般便受不了了吗?以后无数个日子你都可能面临这种场面。”这是提醒,也是劝诫。

梓汐唇角一弯:“娘亲,我的确有些不舒服,可你注意到他一瞬间的闪躲吗,这便是他对我的爱。”梓汐从来都是执拗的,不爱秦逸阳,便容不得背叛,憎恶玉王,便可以去死,爱楚望霄,也便接受他的一切。

人生最恨藕断丝连,人们往往在爱情之中寻找着一个平衡,过了这个便是万丈深渊,然而人心难测,谁又能算的那般精确呢。

薛柔苦笑,这孩子像极了她。楚望霄迎向梓汐的目光,笑得纯粹,以口型示意,梓汐看得清楚,“信我。”她微笑头。

“臣敬陛下一杯。”南王已然微醺模样,步履蹒跚的上前敬酒。

楚望霄举杯回道:“四王功在社稷,朕敬你们。”如此一来,其他三王也都举杯站起,君臣表面其乐融融,暗地里却是各怀鬼胎,波涛汹涌。

一杯饮尽,楚望霄兴致大发:“如今画妃肚子里有了朕的龙子,南王教女有方,于江山万年有功。”画妃应声上前,柔柔的倚在楚望霄怀里,脸上散发的是母性的光辉。

在外人看来,这世上没有比苏如画更幸运的女子了,身怀龙裔,夫君是天下至尊,父亲权倾朝野。与梓汐同桌的一位夫人和身边人道:“你看画妃娘娘,失宠了一段时间竟又有了龙种,这就是人家的命。不定下一步就是母仪天下了。”

旁边的夫人也是一脸艳羡,两人声音不高,却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梓汐和薛柔得耳中。薛柔担心的望了梓汐一眼,在桌子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梓汐淡然一笑,不见沮丧,那眼中的光芒是信任与慰藉,就算母亲嘴上再不同意,终究还是惦记她的。

苏如画妩媚娇柔的道:“臣妾谢过圣上,可现在臣妾不方便敬酒,就以茶代酒敬圣上一杯吧。”

楚望霄坦然接受:“朕还得谢谢爱妃为朕生儿育女。”两人恩爱有加,羡煞旁人。南王大笑:“本王看圣上和画儿这般亲近便放心了。”得意忘形之下竟忘了自己的身份,北王轻咳一声:“圣上,南王醉了,臣扶他休息。”

南王却断然拒绝:“本王和自己的女儿话话家常,北王也要插手吗?”北王闭口不言,南王不,他也隐约知道他今晚有所图谋,他死了无所谓,可四王一体,他们还不想给他陪葬。

“南王今日过于兴奋,还请圣上见谅。”拉不住,也只能低头求楚望霄放他们一马。

楚望霄唇角微扬:“南王何罪之有,你们都是我天盛的有功之臣,更是开国元勋的后代,这天盛朝本就应该与你们共享,这么多年,是朕亏待了你们。”这明显是坑,引诱着南王去跳,其他朝臣也静默不语,看着这帝王和四王对峙的一幕,他们或多或少早已站队,都等着这最后的时机。

北王还来不及阻止,南王便出口了:“圣上所言极是,要功勋,我的先祖还不止一次的救过天启帝,这江山万里,是我四王家打下来的,圣上日日夜夜对我们这些士族的剥夺压迫,难道就不怕有愧于先祖吗?”他竟然连自称都忘了,今夜无论如何,也该有个决断了。他肚子里的不满,也应该发泄出来。

楚望霄怒极反笑:“看南王此言是对朕不满已久了?”

南王冷笑,神色清明,全无刚才的醉酒之态:“臣不敢,臣只是想让圣上记得天启帝的遗诏罢了,四王永不削爵,爵位世袭,这是百年的规矩,圣上真的想打破了吗?”他在试探,试探楚望霄的心意,若是他否认,此事便有回旋的余地。

到底,楚望霄和四王之争,便是朝堂新势力和旧势利的抗衡,退一步,便全军覆没,四王身处高位已久,如今,就是想退也没有退路了。

楚望霄目光清冷:“遗诏?我朝先祖确有遗诏,可是四王——你们这些年又做了什么,你们自己看看吧。”着,他手里的东西直直的扔到了南王脚下,这便是苏如画收集已久的证据,还有南王一党的部分名单。

南王捡起,动作十分迟缓,下面的众人只见他的脸从不屑到惊愕最后变得愤怒起来,那怒火是直冲着苏如画的方向,最后全部化为一声讽笑:“我还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圣上,这证据从何而来。”

楚望霄的脸色晦暗不明:“南王不必管这证据的来路,你的所作所为,朕已然明了,你还有什么话想的吗?”他在逼他,他谋反,他才可负先祖之诺。

南王混迹朝堂多年,早已波澜不惊,纵使心中千般狂躁,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走到这一步,也只能孤注一掷:“圣上定是轻信了那奸人谗言,才怀疑臣的忠心。臣等四王是开国元勋的后代,对天盛的忠心是有目共睹的,圣上万万不能轻信人,让忠臣寒心啊。”他是有心皇位,可更加爱惜羽毛,谋朝篡位者即使成功了也是乱臣贼子,他想要堂而皇之的登上那个位置。

谁知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苏如画那个贱人,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楚望霄看向他的眸光犀利,面沉如水:“事已至此,证据确凿,南王何必狡辩,朕心中早有定论。”

一些南王的党羽急忙出来情:“圣上,南王是社稷肱骨之臣,理应得到善待,您不能听信人,罔顾忠臣之心啊。”

“圣上,南王的忠心世人皆知,四王更是为我天盛立下汗马功劳,圣上理应明察,诛杀那挑拨离间的奸佞人。”字字血泪,那人却是直指夏怀渊的方向。

要天盛新旧势力的争端便是从夏怀渊这开始的,他和秦晋瑜是天盛朝第一批寒门学子,也是和四王抗衡的中心力量,更是四王日日夜夜恨不得诛之的对象。

夏怀渊出言反驳:“李大人何以证明南王的忠心?天理昭昭,白纸黑字的证据就在那,莫非大人你也伙同南王买官鬻爵,怕受到牵连才为他情。”

“还是李大人慧眼到不用看证据便能辨别真假?这样在下还得和您讨教一番,也好为圣上效力。”

那人论辩才哪里是夏怀渊的对手,顿时急的满脸通红:“你……你……”却半晌不出一句话来。

夏怀渊又转身面对天昭帝:“圣上,臣主张严查此案,南王党羽众多,应一一排查,才能达到肃清我天盛朝堂的目的。”

楚望霄看不出喜怒,单凭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削爵,他要逼他再进一步。“南王你若是承认这些事是你所为,朕念在四王多年功勋,不会杀你。但是你若执迷不悟,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查下去,就是先祖的遗诏也阻挡不了朕削四王爵位的决心。”

南王惊疑不定,削爵——以前都是大家心照不宣,无人明面上提及的,如今,楚望霄终于忍不住了吗?

“臣惶恐,这些事的确不是臣所为,还请圣上明察。”他在外面准备的人手怕是用不上了,苏如画出卖了他,那他的部署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他抵死不认,他不信楚望霄真的会那么绝。

楚望霄怒极反笑,示意夏怀渊,夏怀渊从袖中拿出了另一份册子,他们都清楚南王不会那么容易倒,所以,这才是真正的证据,刚刚那一份不过是他手下部分名单,不足为惧。

“天昭八年,于商贾刘家处受贿二十万两,暗中为刘家疏通,最后取得江南私运的权利。十年,京郊员外上贡给南王四十万两,为他儿子在科举中作弊,最后外放到南疆做官,如今已经是封疆大吏。十一年,受贿……”一笔笔的账目清晰明了,从金额到行贿之人如今的官职,全部在案。

南王唇微微翼动,却什么也没出来,现在已经没有他狡辩的余地了,他躲过了前面,却不能在这诸多事实前否认,更可况,许多行贿者已经认罪。不得不,楚望霄这一步棋走的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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