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望霄如约而至,他今日便服出行,也没带吕久承。出宫之前,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争取和夏怀渊显出差距来。其实,单看年纪,楚望霄也就而立之年,可谁让梓汐太,让他失了自信。
“久承,你朕这样看来如何?”
“圣上这样和夏姐在一起宛若璧人。”吕久承笑得极为真诚。
楚望霄笑骂道:“就你滑头。”
夏家一众人恭候已久,连梓瑶和郭远飞也带着孩子回来了。这事,往了,也就是梓汐未来夫婿来见娘家人,可谁让梓汐的眼光这样不一般,一找便找了个帝王,弄得一家人都跟着胆战心惊的。
闫氏本不用出现,可她一听圣上要来,便非要参加,还拿出了自己年节才穿的华服穿在了身上,还一直问着身边的丫头,这样失礼吗?她当年哪里想得到,梓汐那丫头竟然是全家嫁的最好,还马上要成为一国之后,她夏家终于要光耀门楣了。
梓汐拦住心绪不宁的众人,自己在门口等着,要是那么兴师动众,难保不被人发现,不是她夸张,看看全家人的表现就清楚了。王氏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碎了。
楚望霄今日身着靛青色长袍,长冠束发,手中拿着一把素白折扇,腰间系着价值连城的玉佩,俨然是谁家贵公子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朝堂之上威严帝王的气势。
梓汐上前迎他,嘴上还不忘调侃道:“哎呀,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玩啊?”
楚望霄豪不避嫌的把她揽在怀里:“汐儿这语气,倒像是青楼的老鸨,汐儿去过青楼?”虽是问句,却极为笃定,当年月凉和她大闹凤栖楼的事,谁不清楚?
被戳穿的梓汐则是顾左右而言他:“我家人在等了,咱们快进去吧。”
楚望霄却不放过她:“汐儿喜欢,下次朕带你去。”她要在他眼皮底下才让人放心。
梓汐认同的头:“饮食男女,望霄有需求,我理解。”
楚望霄哭笑不得:“你娘亲可有不悦?”他虽是一国之君,可还从没有应付丈母娘的经验。
梓汐安慰:”放心,我娘亲很温柔,不会对你失礼的。”
两人携手进入正厅,瞬间淅淅秫秫的跪下一批人:“臣(臣妇)拜见圣上。”薛柔还一眼眼的示意着梓汐也跪下,梓汐懵懂的跟在楚望霄后面也受下了这一礼。
“免礼,此次朕前来是想见见梓汐的家人,诸位不必多礼,把朕当普通人便好。”他还亲自扶起了前面的闫氏,老人家,还是要尊重的。
闫氏这辈子虽然封了诰命,可见过最大的人物也就是太后了,如此一来,她顿时感激涕零:“臣妇多谢圣上,我家汐儿这丫头,从便是不同于寻常孩子的聪慧灵敏,若是以后有不周之处,还请圣上多多担待。”此话一出,众人都没想到。梓欣失踪后,闫氏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楚望霄望着梓汐的目光无比温柔:“老夫人笑了,汐儿很好,朕很喜欢。”别的可以作假,那眼里的情意却是装不出来的。
薛柔见此心防倒是卸了大半,招呼道:“臣妇已命厨房备下了薄酒,还请圣上赏光。”
虽然夏怀渊对他很熟悉,可梓木王氏还是很拘谨的,楚望霄笑道:“诸位不必客气,朕此次就是来看看汐儿,大家就坐下吧,不必拘礼了。”着,便顺势从怀里拿出一块长命锁递给了梓汐:“这是朕给你侄儿的,汐儿去给那孩子挂上吧。”
梓汐接过一看,不得不感慨他的有心,一般新女婿上门都是得准备厚礼的,可他身份特殊,不可能如寻常人家一般重礼相赠,送给断儿东西倒是别出心裁。
梓汐给断儿挂上,众人只见那锁金光灿灿,熔的也是皇家手法,看品阶,这是皇宫贵族公子专用的,王氏商贾出身,见多识广,明白这全是看在梓汐的面子上,连忙谢恩:“谢圣上。”终究还是放不开。好在断儿是个机灵的,大声喊道:“谢谢姑父。”这孩子一向聪明,年纪已懂得察言观色。
这话把楚望霄乐得爽朗大笑,甚至还把断儿抱了起来,直夸他是个聪明孩子。倒是把王氏吓得不轻,这孩子不知道从哪学的。
之后楚望霄一一问候了夏家人,主要还是梓木的生意和梓战的学业。梓战已经进了御学,还是秦逸阳亲自举荐的,夏怀渊主见他选文,他却偏偏选了武学,梓汐却清楚他一直为当初自己年力薄未能保护梓汐而内疚,但尊重他的选择,夏家的儿女,终究还是继承了夏怀渊的热血。
今日因为非比寻常,王氏特意张罗了一桌极为精致的菜系,还特意问了梓汐楚望霄的口味,梓汐想了想,发现她还真是不了解,以往二人用膳都是楚望霄顾看她,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她还真不清楚他的喜好。
王氏无奈之下只选了名贵的菜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往日里,都是夏怀渊坐在主位,今日自然是要让出来的,楚望霄推辞道:“我与汐儿坐在一处便好,诸位自便。”
梓汐倒是一切如常,和楚望霄吃饭的日子多了,要是次次都心,岂不是要累死。还是楚望霄心细,不断地给她布菜,薛柔细心观察两人的气场,惊奇的发现他竟然熟知梓汐的喜好,挑的大多是肉菜,但也时不时劝她吃些青菜。
期间还夹了一块鱼腹的嫩肉又细心的将刺挑出菜放到了梓汐碗里,她自爱吃鱼,却极不会吐刺,因噎废食,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喜好。此举正中下怀,梓汐笑得灿烂:“谢谢。”
楚望霄柔和的抚着她的背:“慢些吃,心晚上胃又不舒服了。”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正厅更安静了。
薛柔看得清楚,两个人再如何,之间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楚望霄对梓汐是真的用心。
夏怀渊也是和楚望霄君臣二十载的人,且还是他的心腹,却没想到有一天二人竟变成了这般关系。他对汐儿——实在是好的没话了。一举一动,都放下了帝王的威势和架子,事事以她为先。
薛柔却是更加头疼了,夏怀渊一个男人看不出那许多,她却是看得明明白白,两人的关系进展怕是没那么简单,若是——还有早做准备为好。
她从按照大家闺秀的举动培养梓汐,前些年梓汐也是不负期望,可这些年她的女儿越来越不寻常。
“汐儿,你别光顾着自己,布菜。”薛柔一出口,梓汐不得不从,连忙帮楚望霄布起菜来,他也不阻止,安然的享受着这一切。他算是看清楚了,若是想服梓汐入宫,还得从薛柔下手。
一席饭,几人用的心翼翼,梓瑶看着楚望霄对梓汐的体贴,难免羡慕,她当初若是入宫了,会不会也是如此呢?想到此,她摇摇头,想把这想法驱赶出去。郭远飞却想着伺机窥探下楚望霄对四王以及侯府的想法,如今改革势在必行,他们这些旧势利,实在是朝不保夕。
最后却都被夏怀渊把话插过去了,圣上今日明显不想谈国事,若是了,影响气氛。众人只好不温不火的看着他们二人秀恩爱,直到结束。
薛柔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道:“圣上,臣妇有些话想和圣上单独谈谈,圣上可否借一步话。”夏怀渊明白她的心思,也道:“圣上若是赏光请随臣来书房。”
楚望霄对梓汐道:“汐儿先在这等着我,我一会便回来。”梓汐看着他有些忐忑,薛柔的态度她现在还摸不清,楚望霄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放心。”
三人离去,梓汐连手里的水果都吃不下去了,王氏见她如此安慰着:“汐儿放心,娘亲不会太武断的,再还有爹爹呢。”
梓瑶则是逗她:“谁的终生不嫁,这不是也沦陷了。我看圣上待你还真是好,看得我都羡慕了。”
王氏也起哄:“汐儿还是真有福气,我看圣上对你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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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各坐一边,薛柔主动道:“圣上莫怪,汐儿这孩子让我们宠坏了,臣妇身为人母实在是不能不为她操心,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圣上宽恕。”
楚望霄知道让他们泰然处之还是太难,但还是劝道:“夫人不必客气,今日拿朕当寻常爱慕汐儿的男子便好。”
薛柔大家出身,气度还是有的:“汐儿这孩子自懂事,可于婚姻命途上却是极为不顺的,圣上可知她曾与逸阳的亲事。”梓汐不当回事,她却不能不替她筹划,不然难保不是以后的祸根。
楚望霄头:“朕自然知道,秦家公子也是国之栋梁,他与汐儿虽然般配,却也只能是有缘无分。”梓汐对秦逸阳并无情意,他并不介意。
薛柔舒了口气:“实话,臣妇觉得以汐儿的性子,做后宫女子实在是不合适,她是林中的夜莺,却偏偏要做笼中的鸟儿,圣上可想过,若是以后汐儿她变得如同其他女子那般无趣平庸,圣上又该如何待她?”
楚望霄明白真正的试探才开始:“我和汐儿最初的相遇便知汐儿是个不一般的女子,朕此生见过无数的女子,妖媚者有之,清纯者有之,故作矜持者更是数不胜数。朕已经不年轻了,早已看清楚自己心中所想所求,汐儿不必如何,便是最配得上朕的女子,朕不敢自己会伴她终生,但是朕可以确定,只要朕在这世上一天,便会护她安逸周全,永远待她如初。”
帝王一诺千金,薛柔虽不全信,但终究是放下了:“那——圣上现在打算如何,你和汐儿的关系……”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楚望霄也瞬间尴尬了起来:“朕自然想早日让汐儿入宫的,可她与朕定下了半年之期,朕也只能信守诺言。”
薛柔真是对自己的女儿头疼,女子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哪来的这些鬼主意。“臣妇会找合适的时机劝汐儿,还希望圣上能记住今日所言。”
“自然。”
楚望霄一出现,梓汐就冲了上去:“我娘亲和你什么了?”那担心的样子让楚望霄龙心大悦。
他亲昵的吻了一口她的掌心:“你娘亲——让我早日迎娶你,免得夜长梦多。”
梓汐瞪大了眼睛明显的不信任:“真的?娘亲怎么可以这样。”
楚望霄笑她:“汐儿就不要自寻烦恼了,这个时间,宫门已经落锁,朕今日怕是要宿在你府上了。”
梓汐捶他:“你是皇上,怎么可能回不去?快走快走。”这人明摆着耍赖。
“朕是微服出宫,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天下皆知,汐儿就好心收留朕一夜吧。”
梓汐意志坚定:“不,绝不,我娘亲不会同意的。”
与此同时,薛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圣上乏了,宋妈你去收拾下客房,务必让圣上住的舒心。”梓汐就这样被自己的亲娘出卖了,只能一眼眼的怒视着楚望霄。
薛柔也是想明白了,以他们的发展态势,拦是拦不住的,不如顺水推舟,让她那不靠谱的女儿也早日嫁出去。
当夜,梓汐和楚望霄来到了他们初见的屋,梓汐依偎在楚望霄的怀里,天马行空着:“望霄,你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我就被我的美貌所迷惑,对我觊觎已久了?”那时她多大?十四?还是十五?
天上繁星,千百年来悄然无声的注视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那么明亮,又是那么的苍凉。
楚望霄仔细回想着两人初见的场景,那时候她才多大,他就是再不正常也不可能起了觊觎之心,充其量也只是把她当个孩子逗着玩罢了。
“朕那次是出来探查四王的事,谁知道在房上捡了个醉猫,当时朕就在想,这谁家的姑娘,年纪就满腹的心思。明明不能喝酒还强撑着喝了许多,还一防备心都没有,最后更是醉的抱着朕的胳膊不撒手,朕无奈把你送了回去,也耽误了回宫的时间。”
梓汐面上一红,当初的事她早已记不得了,只能强行狡辩:“那也是你先找我的,要不是你不依不饶,我也不会喝醉了。”强词夺理是女人的强项。
楚望霄自然不会和她计较:“是是,都怪朕,不该让你喝酒。”
天空中的月色朦朦胧胧,地上的人幸福安详。
楚望霄不出意料的赖在了梓汐的房间,嘴里不断调戏着:“汐儿,朕想你了。”
梓汐严词拒绝:“不行,让我娘亲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你去客房。”
楚望霄笑得邪魅:“你以为你娘亲不知道,她这便是给我们制造机会呢,汐儿,你就不想朕吗?”着,便以吻封口,把梓汐吻得七荤八素。最后——自然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