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卢邦彦在招呼自己过去,段千仇留下那个小丫环在远处站着,便自己来到了阁楼的出口处。
王湘云的阁楼是一幢两层的小楼,一楼是琴房、书房、绣房还有平日里见客的茶室。
死在阁楼出口的是王府巡逻卫队中的人,一共是四个。
四个人的伤口都在咽喉部位,均是一刀毙命,刀口深可见骨,被杀者死的时候是绝对发不出一丝声音的。
这四个人都是“神刀门”里用刀的高手,他们的手上还执着“神刀门”特有的长柄弯刀,但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切断了喉咙。
根据府中管家的介绍,王湘云阁楼下面有专门增设的四名护卫,但王湘云失踪后,这四名护卫也失踪了。
这地面上躺着的四具尸体是府中的机动巡逻卫队,应该是巡逻至此才遭人毒手的。
段千仇问卢邦彦道:“大哥,你觉不觉得这些人死得很蹊跷?”
“是的,如果所料不错,造成他们创口的也是这种‘神刀门’的特有的弯刀,而且这四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中刀的。”卢邦彦道。
“他们的伏尸地方都在一处,而这个地方四周的木门与木柱上都没有留下打斗痕迹,如果不是动手之人武功太高,他们根本来不及反抗,因而要么动手之人是他们熟悉之人,他们根本没有提防。”卢邦彦继续道。
“从刀口的深浅度和切入角度可以判定,这不是同一个人动的手,而是四个。”段千仇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尸体的伤口后道。
“难道是那四个失踪的护卫干的?”卢邦彦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不过那四个护卫为何突然要杀了自己的四个同门师兄弟呢?”
卢邦彦道:“他们与王湘云一同失踪了,也可能是为了掳劫人质才下的狠手。”
“嗯,我们上阁楼去看一看。让王小姐的贴身侍婢也一块上来吧。”段千仇沉吟了一会才道。
王湘云闺房内的风格精致淡雅,每件物事上都没有过于奢华的装饰。
而墙上书画俱是出自于她的手笔,画风清逸灵动,笔法娟秀细腻,望之颇有婉约派名家的风范。但在一股浓浓的诗书才情、风韵雅致中,段千仇却能透过书画的内容及架构看出这名女子心中不为人知的孤芳自赏和寂寞。
屋内收拾得很干净,床铺上的被褥也是叠得整整齐齐的。
段千仇问小丫环道:“你们小姐平时的房间是谁收拾的。”
小丫环怯生生地道:“是我,一般是…两次,一次…是早上,一次是…是小姐午睡过后。我都会过来收拾。”
“你看一下,房中可有少了什么东西?”段千仇为了消除小丫环的紧张感,一直都是和颜悦色地说话。
他的人本来就生得十分俊朗,容易予人好感,加上温柔的语气,小丫环慢慢地也就不再害怕紧张了。
她在房中仔细地审视了一遍,然后走到墙边靠窗的一张几案上,指着空花瓶道:“这个瓶子里放了好几天的一束花不见了,其他的东西都好好的。”
段千仇走近花瓶,见瓶中养花的水还在,水里透出一股淡淡的异香,如若不是段千仇的嗅觉非常灵敏,可能都无法察觉。
他问旁边的卢邦彦,有否闻到这股香味,卢邦彦却只说闻到了室内的檀香味,以及一阵少女闺房的幽香,并无什么特别的异香。
段千仇来到了王湘云的梳妆台前,因为他发现这个地方是整间房子里最凌乱的。除了篦子随意地放在打开的化妆盒上,还有一个小瓷瓶打开了后也没有塞上木塞。
段千仇拿起小瓷瓶,一股蜜味便从瓶子中冲了出来,闻起来象带着花香,又象带着血腥味,极为怪异。于是他问小丫环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也是给你们小姐化妆用的吗?”
小丫环轻笑道:“才不是呢,这是驻颜花蜜,是喝的。里面加了些滋补的药材,听说能让肌肤嫩白,小姐每天都要喝两三次的。”
段千仇看了看瓶身,上面刻着露华轩三个字,问道:“你们小姐用的都是露华轩的东西吗?”
“嗯,是的,小姐和许多人一样,都喜欢用露华轩卖的胭脂水粉和香薰,这些花蜜是他们最近才推出的新品。这些东西一向都是由陈妈送过来的。”
这时,卢邦彦道:“屋内毫无挣扎打斗的痕迹,如果是户外的四个护卫杀人后,再上楼来掳走了王湘云,屋内的地板上不可能如此整洁,因为这几天都在下大雨,那四个护卫若从楼外进来,屋内必然会留下他们脚上的泥泞,还有血迹。”
“正是,屋内不象是有其他人来过。”
“会不会是有人翻窗进来,掳走了王湘云呢?”卢邦彦看着打开的窗户道。
“不会,若是有能高手翻窗进来,却何必费尽心机的杀了王府的巡逻卫队再行离去呢。他完全可以掳人后再从窗户出去便是了。”
“整间房子除了那束花被拿走了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丢失。那么那束花又是谁拿走的呢?”
“应该是王湘云自己拿走的。”
“为什么?”卢邦彦道。
“因为瓶上留下一个淡淡的红色指纹,指纹纤细,看上去应该沾了化妆台上的胭脂,取花时,一手扶瓶,一手取花时留在白瓷瓶上的。”段千仇道。
卢邦彦点点头道:“嗯,若花是王湘云取下的,那么她会带着花去哪里呢?”
段千仇没有回答他这一个问题,反而返身问小丫环道:“你们小姐一般什么时辰就寝?”
“一般亥时之前都会睡下了的,但昨夜她却很反常,差不多到子时了还不肯就寝,我提醒了她一下,她还生气将我给轰走了……”小丫环有些委曲地道。
“如此说来,王湘云是在子时过后才出的事。看那巡逻队防卫的尸体僵硬程度及血液凝结程度,约摸也是子时遇害,那么极有可能是王湘云带着花下楼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段千仇道。
“如若是她自己下楼,现在就说她是被人强行掳走的,还为时过早呢!”卢邦彦道。
“为什么?”
“她手上带着花,在深夜下楼,肯定是与人有约。她在明知楼下护卫不可能对她放行的情况下,仍是要从楼的正门下去,那她也必然知道这些护卫是拦不住她的。如此说来,她与这个所谓‘掳走’她的人说不定有某种联系。”卢邦彦道。
段千仇面色凝重地道:“如此一来,那整个案情就复杂了,我们还是先到楼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她离开的痕迹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