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誉这个骗子,说好了只喝几杯,谁知我只一个不注意,一壶酒便这么空了!现在倒好,他喝的醉意朦胧,我还要扛着他去霸占我的小窝!
刚把他挪到床上,他却突然一个翻身将我撞的一歪,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擦着我的耳边:“君珏,我没醉……”
我翻了个白眼,你没醉那是谁走路扶墙根?难道……他是故意喝多然后借机行猥琐之事?
我被我的想法差点咽到,曾经的楚誉在我眼里犹如神敵,此刻我竟然能把他和流氓联系到一起!
我一直没动,他可能反应过来有些尴尬,便又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一点,眼神闪烁之间我分明看到他耳根红了一片。
“君珏,你先休息吧,我……我换个地方睡。”楚誉想溜。
“我现在还不困,你可以先睡。”
我只是实话实说,谁知他的耳根竟然又红了些,几乎有蔓延到脸颊上的趋势:“那个……我,我还是上房梁上睡吧……”
房……房梁?房梁也能睡人!
我只看到眼前紫烟一散,衣袂翻飞之间他便已经躺在了房梁上,朝我眨眨眼,他摆了个格外风骚的造型。不过两掌宽的房梁他竟然也能把自己塞下去,还用手支了头,安然的睡了过去。
我站在底下仰着头看的脖子都快折了,他也没再动一下,似乎好梦。
此刻他一睡,房间里便安静下来,我无所事事,便只倚了墙呆呆的往房梁上望,他真的是个好看的人,即便这么远远的看一辈子我都不会觉得厌烦。
可偏不巧,我正看的痴迷,梁上那人却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明,竟没有一分醉意,他嘴角挂着闲适的笑:“为什么看我?”
“我……我怕你睡相不好再掉下来……”我有点像被抓个正着的小偷,口不择言。又不禁有点为被他耍到暗暗恼火。
“即便掉下来你也接不住我。”楚誉把戏拆穿,干脆也不睡,只坐靠在房梁上居高临下的看我。
“你又不睡,还不如下来!”我脖子快断了。
“听说你会跳舞,你跳给我看怎么样?”楚誉眯了眯眼角,一副引诱的表情:“跳的好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的秘密我可不一定会稀罕。”虽然这样说着我还是去屏风后麻利得换了罗裙,走出来对他转了两圈:“怎么样,好看吗?”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当年就该如是夸你,现在看来却也不迟。”
我不再多言,只将水袖甩开,回旋之间衣孓浮动,如过眼之云烟,想起那年一十四岁懵懂无知,也像楚誉这样坐在房梁上向下瞧,好奇他看的什么东西,好奇他周身萦绕得萧索气息,于是我掉在了他的书桌上。
相遇不过如此偶然,又如命中注定一般要我偏偏爬了他得房梁,掉落他得桌上。
“等一下……”
半空里紫影浮动,我身后便多了个人,略侧过头,便见楚誉的手指握住我的腕很自然的带动我的舞步:“绿腰舞由慢而快,循序渐进,你舞的这样快,不觉得衣裙拖沓,碍了舞姿轻盈之美?”
我被他带着舞,只觉得两人挨得很近,那种感觉很奇妙,让人红了脸,烧了心,却又舍不得推开他。
“你这么说不会是不想告诉我你的秘密,所以故意挑刺的吧?”
楚誉果然停下,我以为他被我猜中了心思,却不想下一刻我已经被他一把拥进了怀里,他的下巴就枕在我的肩上,身上凉薄的气息缓解了我身上莫名的烫意。
“正因为你跳的不好,我才决定告诉你秘密。”
我强装镇定对他笑:“你这么说我可不懂了。”
“君珏,我很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楚誉拥着我,我幽幽回头,镜子里映出我们的姿态,像极了一对许久不见,相拥而泣的恋人。
可我并不开心。
“楚誉,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神乐,是不是因为我像她?”我转了个身,仰视着他:“你告诉我,究竟我哪里像她,如果注定了我在你心里只能做她的影子,那这份感情我情愿不要。”
“不管你像不像她,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面前的这个人……”楚誉的眼睛里透出温柔的光,让人从那样明媚的光里看不出一点假意。
唇边落下痴转缠绵的吻,虽然生疏,但却像梦里的一样的熟悉。身子一轻,楚誉将我放在床上,这一刻吻得便深沉的像是陷入了桃花旖旎之中,再无法分出你我。
我只觉得快要窒息了,楚誉的面庞才在我面前变得清晰,这一刻我也从迷乱中渐渐清醒,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我猛地推开楚誉,往里缩了缩。
“你会不会嫌弃我已经嫁人了?”
美梦醒悟的那一刻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像是站在悬崖上脚下的支撑一瞬倾塌,竟是坠入无底深渊。
我和楚誉根本不是一个高度的人,此刻我已入宫,便是将这高度又拉长了一个不可逾越的长度。
楚誉的洁癖深入骨髓,我不敢保证他是不是也会以他认为干净的程度来衡量我。
“说什么傻话。”楚誉拥我入怀:“你若是明白我欠你多少,你才知道我付出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荷香,有些失落,虽然他不承认把我当做了神乐,可他的每一句话又分明把我当作了她。
我不知道我这样自欺欺人有什么意义,不过,算了,都无所谓了,意义这种东西本身就没有意义。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就像糖入了口,那样的香甜总诱惑着人拼命吮吸,到最后也不过是加剧索然无味的到来。
这七天里楚誉在我房梁上落了窝,我在床上看着他,他在梁上看着我,虽不多话,却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分外惬意。
有时候我也想问问他,如果现在神乐突然出现了,他会怎么做,后来觉得这样问太煞风景了,于是便没问。
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管那么多身后事。
鸾鸳宫的大门在清晨的时候被卸了锁,照旧是宋筝急不可耐的来见我。
“七日不见,怎么觉得你连气色都好多了?”宋筝倒有七分促狭之意:“难不成你也像我一样,万万见不得王上?”
我知道她在说笑,又不由得想起此刻还趴在房梁上朝下看的楚誉,便也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这几天没有蓉太妃来找麻烦,我当然乐的自在。”
“行了,我来就看看你,顺便提醒你多准备晚上的除夕宴,虽然安兰若进了冷宫,可下面的眼睛可还盯着她的空位呢!”宋筝稍聊了几句宫中近况,便放了茶起身走了。
楚誉从梁上飘下坐我对面,嘴角有揶揄之色:“顾公子给你找了不少帮手。”
“没有,”我看了眼宋筝的背影,深宫大院中显得她渺小至极:“她和我们家没关系,也不过是宫中寂寞,找我做个伴罢了。”
“君珏,有些话不知道顾公子有没有跟你说。”楚誉面上有一丝疑惑。
“什么话?”我放下手中杯。
“你哥好像很防着林轩,而且他似乎一直在暗中集结着什么力量,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点揣测。”
我思索了一下,倒把话题给扯偏了:“你该不会就是被我哥弄进来的吧?”
楚誉有些不自在的笑:“对,你哥怕你认出我,所以让我必须装哑巴。”
我没好气的吹了口茶水:“我就知道是这样!”
“啊,对了!”我想起楚誉说的很重要的话:“那你说我哥是要做什么?”
“飞鸟尽,良弓藏。”楚誉道:“怕是你哥在为后路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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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灯红月浅。
为了安全,乔装后的楚誉早早的便混进了宴会上,此刻便是我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拖着繁重的礼服往宴上走的时候,我还觉得这样类似躲猫猫的游戏很好玩。
因为来得早,宴上只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人,好在林轩和蓉太妃还没来,行为便少了诸多约束。
宋筝坐在我旁边一杯一杯的灌酒,我拦了她,可别还没开宴她自己便先醉了。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四处望,瞅了许久也没看到楚誉在哪,于是只能悻悻的把脑袋放回原处。
再一抬头,竟瞧见我哥来了,旁边跟着的是一身蓝色华服的卓采,她的长发尽数挽起,簪了几只碎花簪子,嘴角含笑,大方得体,倒和先前低眉顺目的样子天差地别。
我心想要不是我哥真对她用心了,那便是她先在家下了功夫排练过。
好在林轩还没来,我便拉着宋筝跑过去和我哥唠家常,宋筝一副意味索然的样子,只和卓采打了个招呼便又回去了。我正要和我哥说话,忽觉被人捏了下手臂,一回头,便看见有个随从打扮的人冲我眨了眨眼睛。
好你个楚誉,竟然藏在我哥这里!
我本还想捉弄一下他,让他屈尊帮我倒茶水什么的,这边卓采却拉了我的手:“君珏,多日不见,王上哥哥对你还好?”
我瞧了我哥一眼,心想宫里发生的事我哥八成是没有告诉过卓采,便只敷衍了句:“还好。”
这边我哥却让我回去:“时辰差不多了,你还是先落座吧,别让人落了话柄。”
我有些悻悻,又扫了楚誉一眼,便也回去坐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