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门前,我考虑着怎么进去才不算唐突,说简单点也就是怎么样进去才不会被他发现,可后来一想,我是来讨债的,又不是来做贼的,被他发现了又怎么样?
想着我把手按在了门上,作势就要推进去,犹豫了一下,我又想要是就这么进去了,他万一已经脱了衣服睡了,或者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我多难堪啊?
如此,还是先敲门比较稳妥。
“府上清贫,梁上君子若不嫌弃,麻烦移步库房,在下就不接见了。”
我还没动作,楚誉便先发制人起来,然后我就看到半透明的窗纸上透出一个人影。
我勒个去,我想要敲门的手一时间不上不下,听这话的意思,敢情他又把我当贼了!上次他也把我当贼来着,心里有了火气,我也不管他是否会春光外泄,一把就将门推了开。
楚誉背对着我,一身淡紫衣衫,长发倾泻了一身,用只白玉长簪挽着髻。
我把门推的那么大声,他都没有回头查看一眼的意思,有点被无视的失落感,我便摸到他跟前看他在做什么。
这是……
我瞪大眼,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砸死自己。原来楚誉正在修复白日里被我烧坏的屏风,而且已经接近完工了。
我不可置信的指着那屏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修好,就算嫡仙圣人画技卓绝,可那屏风图案他也没看几眼便被我烧坏了啊。再看面前这个,虽然我也从未在意过这屏风,可一眼看去,我却察觉不出丝毫不对。
在我惊讶的空荡里,楚誉收了笔,然后转头打量了我一眼,略做思索道:“你来取屏风?不过看你自己好像拿不回去。要不,明日里我让人送到府上?”
我的嘴巴惊的和不拢,听他又要下逐客令的意思,我赶紧拍了拍我的包袱表明自己的来意。
“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还债。”
“还债?”他不解,我便把自己的包袱打开,将书纸之类的摆满了他的小桌案,然后不客气的坐在他的凳子上:“我爹罚我用一晚上的时间抄女则十遍,我写不完只好来找你喽。”
这理由好像有点牵强,我支着下巴眨着大眼睛扮天真,用以掩盖我此刻的心虚,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让人信服,我又补充道:“昨天晚上你要是把我送到府里,我就不用翻墙,我不翻墙就不会摔断腿,不摔断腿就不会被我爹罚,所以怪你。”
他也没反驳我,走过来随意的翻了翻我写了一半的本子,我以为他会好心帮我,却不想他粗略的看完以后,歪头道:“是你先上了我家房梁,害我失了一颗灵丹妙药,还赔了一架屏风,这个债算谁的?”
他眸光里有淡淡的笑意,是和平时淡漠表情不一样的色彩。我看的有些失神,却不忘为自己求情,我扑上去抱住他的袖子,做痛哭流涕状:“楚誉哥哥,我今天晚上要是写不完,我爹就要打断我的另一条腿,虽然你的药很管用,可我也不想再疼一回啊,求求你,帮帮我吧……”
我央求的话还没说完,楚誉的眸子忽然哀伤的垂了下去。轻易的将我的爪子拉开,他便坐在了我的对面,声音淡淡:“那样的药我不会再有第二颗了,所以你还是尽量照看好你的腿吧。”
闻言我不能理解:“那药不是你的好友给你的吗?你再和他要一颗好了……”
“我找不到她……”楚誉抬起眸子看我,我忽然觉得被他那样深深凄凉的眸子盯的遍体生寒。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那颗药正是他失踪了的心上人的遗物?我哑了哑声音,觉得有些愧疚,我竟然吃了他那么重要的东西。
“对不起啊,害你丢了那么贵重的东西。”
他也不怪我,拿了我的纸提笔写字:“物有所用才称得上贵重,你只是让那颗丹药变的有价值而已,没什么好怪罪的。”
他说的文绉绉的我也听不懂他话中情绪,看他写字,我便伸着个脑袋想看个仔细。
“哎?”我惊讶:“你怎么会写我的笔迹!”
他头也不抬的用手指点了点被我弄花了的字:“看一遍便会了。”
神人!想当年,我哥在我的逼迫下临了我小半年的字,才勉强写的不被我爹看出来,而楚誉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可以以假乱真!
“你的字太难看,要改。”他突然出口。
闻言我脸上烧红了一片,觉得难堪,又狡辩道:“家里的先生就是这么教的,可不能怪我。”
他淡淡一笑,也不知道信没信我的话,又问:“你一晚最多能抄几遍?”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我能抄几遍女则,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实话实说:“……半遍的半遍的半遍……”
他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就尽力写好你的八分之一,剩下的八分之三我来帮你写。”
呵呵,我下巴一沉,什么八分之一,八分之三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你明天只要交半遍女则给顾相便可,你尽力写好你能写的,剩下的我来。”
我摇头,哭丧着脸道:“那可不行,我爹说了十遍,少一遍都不行。”
他抬头看着我笑:“你觉得以你的资质写十遍,顾相能信吗?”见我语塞他又接道:“不用十遍,只要你能突破自己的极限,想必顾相便会满意。”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可不可信,我就纳闷了他能比我还了解我那刻板的老爹?
老实趴着写字,看他认真,我也不好再多说话捣乱,毕竟我是来给人家添麻烦的。
“你叫顾君绝?”他忽然开口,我忙就凑了上去,这好一顿闷着不说话可憋死我了!
“是啊是啊!”
他好笑:“顾相怎么会给你取这么一个晦气的名字?”
我愣了一下,知道他会错了意,忙拉过来一张纸在他面前写下我的名字——顾君珏
我指着那名字又解释道:“相士说我命格不好,身虚体弱,命犯桃花,取个这样的名字人人相称可以以煞制煞。”
他看着我的名字颇赏识的点了点头:“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珏与琼相通,情投意合,两厢厮守,不错的名字。那个相士倒是费心了。”
我听他夸我名字好,自然乐得合不拢嘴,又想起他的名字,便也觉得奇怪:“你明明姓楚,为什么府名却姓衡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