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经历过兵火洗劫的商南,重新焕发了活力,提前进入了新年的喜庆气氛里。先是有商人进城,随后就是潼关大捷的消息传来。
官兵在潼关打了大胜仗,郭剑部全生老六、李狗娃两将皆被斩杀。光俘虏抓了上万人,据说打死的以及活埋的都有。
对于被兵火祸害得不轻的商南百姓来说,这个消息,就足以让他们欢天喜地的庆贺报仇雪恨。随即,另一个消息的传来,就更让他们欢欣鼓舞。来自HN的物资,经荆紫关,运来商南。
虽然使用胶轮大车运来的物资并不太多,但是这代表着,鲁军果然如承诺的一样,不危害地方,不强行向地方摊派征收。军需品尽量外购,还能让本地百姓挣一份当夫子的脚钱。于SX百姓来说,这样的队伍,足以当的上天兵天将。
上次的相亲中,不少鲁军军官成了商南的女婿,迎娶了门第出身都不错的商南姑娘做老婆。这些娘家或多或少,也有一些力量,等见到了物资,就更放心,与鲁军军官的联姻,不是做赔本生意。于是,这些人的力量也渐渐开始发挥出来,为鲁军尽量协调物资,筹措军需。鲁票在SX也开始正常流通。
对于纸币,开始百姓有一些抵触,锦姨娘为了办粮台顺当,也是运了银子来的。可是,总归是有胆子大的人,敢搏一搏。外加就是那些联姻的人家,本着咬牙吃亏找靠山的心理,收了一些钞票,转手,就让人想办法花出去。
结果却是钞票花的顺畅无比,不管是兑银子,还是买物资,都很方便。这就让钞票有了信用,人的心里就稳当一些。再后来,就是用鲁票买一些东西,比用银元要便宜,这就更有利于鲁票的流通。
SX科技落后,省里没有多少像样的工业。SD则轻工业发达,暖壶、毛巾、皮革制品,日用品随着SD来的商人,在商南开始交易。这些小玩意所值不多,于民生大有裨益,不愁销路。再有的硬通货就是鲁盐。
本来SX不是SD的行盐区,可是赵冠侯向来有全国意识,也就是不管是不是行盐区,只要是中国领土,就该允许自己的鲁盐销售。只要是中国商人,鲁军就有权收厘金(此句只限于鲁军内部流通)。
是以借着鲁军入陕,这些鲁盐也就堂而皇之的运进来销售。两淮盐场,现在也在赵冠侯势力范围之内。淮鲁两地食盐的质量比SX行销的川盐和花马池盐强的多,价格也便宜,市场很容易打开。买盐如果用鲁票,就能获得更大的优惠,于是收票子的人渐多,粮台的压力大减。
鲁票的行情,最主要还是受军事局势影响。这次鲁军在潼关一打了胜仗,鲁票在民间的价值又提高了不少,当初收鲁票的人家,竟是因此发了小财。收票子的人渐渐增多,市面也因为稳定的环境而变的繁华起来。
行商带来了市场的繁荣,和更多发财的机会,曾经的伤口,伴随着鲁军的大捷,开始愈合。几十座粥棚在商南出现,由汉娜主持的商南人道主义救援机构,与教会合作,在县城里派粥,救济难民。
随着罗德礼相机喷起的白烟,这些照片将出现在海外报纸上,各国对于鲁军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同时一些秘密渠道,也开始向本国反映:与鲁军合作,更符合我国未来在华利益的维护。军阀赵,极有可能成为********最有权力之人,应提前与其建立良好关系。
京城里,赛金花的小公寓内,举办了数次酒会,几位商人在本国公使的关照下,与SD方面的代表,签下了数份洋米销售合同。SD在南洋的关系,也发挥了作用,来自南洋的米,将运到SD再从SD上火车,向SX运输。
有了粮食,有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商南的百姓于一片黑暗之中,总算看到了一丝光亮,好日子,有盼头了。
HN开封城内。
HN的大粮商石金保,不停地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明明已经一败涂地,却依旧试图顽抗到底
“邹女士,我……我可是雷爷的朋友。您想想,这是大总统的桑梓,没有点关系,我又怎么能在这做粮食生意。若是把价钱压的太低,雷爷怕也是不高兴吧。”
邹秀荣面色冷漠,雷震冬这个名字,对她显然没什么影响。赵冠帅的二嫂,有必要怕军法处长雷震冬?这不是笑话?
“雷爷,你是说雷震冬么?要不要我现在给他挂个电话,告诉他有人打着他的招牌,囤积居奇,抬高物价?大总统对于SX的局势很关注,如果有人破坏SX军事行动,我想雷震冬本人,也扛不起这个责任。今天我们签字的话,就是这个价,如果不签,那价格只会更低。如果你抗拒销售的话,那就不是我来和你谈,而是洋人和你谈,或着让雷震冬自己跟你谈!”
石金保见雷屠夫的名字吓不住她,只好又讨好道:“邹女士,您别急么,大家有话好商量。这是战乱的年月,您不能按太平年月的价格定。怎么着,也得让我挣几个好过年不是。您看这样可不可以,价是这个价,您用现银交割,我酬谢您一千个大头,这个保证出我手入您手,没人知道。”
“我说过了,只能支付鲁票,不会支付现银。如果石老板同意签字的话,我也可以让出一部分利益,但不是价格,而是我SD第二纺织厂的布,我会以成本价,向你出售一部分鲁布,差不多可以弥补你粮价上的损失。”
石金保当然知道,现在SD第二纺织厂的布,在外省是多么紧俏的物资,如果成本价拿下,确实可以获利。别说粮商布商跨行的问题,大商人之间,自然有门路把东西转出去,不会压在手里。
反正对方是穿着黄马褂下来的粮台官,自己也得了HN代理督军赵傥的命令,粮食要么卖给鲁军,要么烂在仓库里,哪也别想卖。私自卖出去,就办他个勾结白狼,就地枪毙。所争取的,只是尽可能多要点利润。可是邹秀荣油盐不进,他也没办法,能得一些布,总是好的。
合同是早就拟好的,签了字,粮食就可以装火车。石金保颇有些不解地问道:“邹女士,您帮着鲁军办粮台,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可是个肥缺。您不但不赚钱,还要自己搭一批布,这图的是啥?”
邹秀荣微微一笑,目光落向远方“因为……冠侯是我的弟弟,是我的……亲人。”
石金保身为大商人,美人见了不知多少,邹秀荣这种三十岁的,原本是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可是就此一瞬,他只觉得邹秀荣之美,竟是生平所仅见,不由看的痴了。直到邹秀荣告辞,他才回过神来,亲自送人下楼,回手,猛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真是走了宝了,怎么光惦记着钱钱钱,放过了一个美人!”
马车里,邹秀荣的秘书,将一封信递过来“这是孟二爷给您的信。”
邹秀荣摇头道:“不看了,最近信里谈的不是农商部,就是总统大选。我现在对正直已经死心,谁当大总统,也没什么区别。帮我找一下报纸上有关SX的新闻,我要看看,那边的情况。”
SN县城里,赵冠侯并不似普通百姓这么乐观,困绕他的最大难题,就是伤亡。固然连打两个大胜仗,但是鲁军也付出了代价。有了青霉素之后,伤兵的死亡率大幅度下降,大批伤员可以回到部队继续服役。但不管怎么说,损失也在所难免。
SX地穷人多,百姓活不下去的人有的是,刀客们的兵本来就不训练,随死随招,十分方便。而且这些饥民虽然素质较差,但是可以不顾惜生命,这一点也让他十分头疼。像是这次潼关大战,郭剑所部的装备极劣,可是战斗精神很强,举着大刀长枪,就敢向着排枪队冲。杀了人夺枪即走,根本就不怕死。
“这些都是好男儿啊,都死在内战的战场上,太冤枉了。”他长叹了一声“可是,不把他们打疼了,他们也不知道害怕,想要谈判,也是办不到的。你看,这就是他们最新的计划,准备五路联军,对我军进行总攻。”
潼关一战,固然打的郭剑损兵折将,却也震动了其他几路军。这几位司令都认识到,鲁军非阎文相可比,如果依旧各自为战,结果只能是被逐个消灭。是以井侠魔已经发出号召,要各路司令联军出击,围剿鲁军。
五军联兵,能动员接近十万人,再者可以就地招兵,兵力更不可估计。鲁军这两次作战虽然战功大,损失小,但是死亡人数也接近一千五百,受伤者更多,这让赵冠侯也颇有些心疼。
“这些好兵,那么辛苦的练起来,结果就这么折损了,我可是有点受不了。要是再不派补充部队来,这仗我也有点打不动。”
瑞恩斯坦看着情报,在地图上比画着“死守不是一个办法,如果让他们形成包围,切断我军的补给,那么我军就只能放弃商南,甚至于撤出SX我们现在,要采取的战术是进攻。以进攻针对进攻,用强大的攻势,摧毁他们的联军。将其中一部分消灭掉,然后再转头吃掉第二个、第三个……”
“这样的战术,要求的是机动力,可我们的牲口,也是个问题啊。”
潼关大捷之后,有大批的牲口被赶回来,商南地方有限,骆驼队进不了城,就在城外排开,一场风雪,冻死的牲口就不知道有多少。
心疼也没有办法,整个商南的地方有限,只能先保证军马的安全,驮马就顾不上,随死随吃,反倒是便宜了下面的士兵。
赵冠侯看着地图,皱着眉头“这个事,得想个办法,不能光是我一个人吃亏。这是全国的事,其他各省不能看笑话,不管是兵,还是饷,他们都得想辙!我已经让翠玉为我准备电文了,回头就发出去。”
对于赵冠侯没能禁住挑斗,把刘佩萱给纳了的事,孙美瑶颇为不满,提了鞭子,要去打烂刘佩萱的脸。还是杨翠玉出头,才算把人保下来。
“美瑶姐,要说处置谁,我是不管,可我这秘书着实是缺人。咱家那位你是知道的,秘书只要女的,不用男的。我一个人就算长了八只手,也处理不过那么多的事。你要是打死了她,先不说她家里怎么闹,就说妹子身边,也还要用人。打死一个,再来一个,你算算这个帐。你要是乐意他在往家里领几个,那就只管把她打死,要不然,就且留着她干活。”
孙美瑶把鞭子一丢,气哼哼道:“你这有那么多活干?”
“瞧您说的,仿佛我这秘书是吃干饭的似的。我且问一句,单说这次打胜仗,战利品统计,俘虏统计,战功计算,这是多大的工作量?还有我们的伤亡、抚恤、弹药消耗,外加上军粮、补给、军需,您倒是说说,哪能离的开人手?要不然,您把您手底下的女兵派几个来?可她们又干不了,粗手笨脚的,把家里那位给惹急了,我可是兜不住。”
孙美瑶哼了一声“那她就算你的人了,你告诉她,就这一回,要是再看她往冠侯床上爬,我连她带你都不饶。”
杨翠玉笑着将她向外推“行了行了,你还是赶紧料理你的脚力去吧。今年SX天格外的冷,要是把你的马冻坏了,你可要心疼。”
“是啊,这脚力是个问题啊,冻死了不少的驮马,虽然不是骑乘的脚力,可终究是给咱拉物资的。要是没了那些牲畜,咱的补给可是要出麻烦,这个真得看看。对了,冠侯让你给他拟电报,是干啥?报功?”
杨翠玉点点头“报功是一件事,上报陆军部的。潼关之役,斩首就报了五万,反正这是前金的老规矩,一向翻着倍的报,到了上面,还得加水呢。另一份,是要发全国的,那才是真正要紧的。”
“发全国,干啥?”孙美瑶心机不深,与翠玉方才差点口角起来,此时又像个大孩子似的,好奇的拉着她问“你跟我说说呗,咱两谁跟谁,让我也知道,他要干啥。”
“反正不是选妃,你不用怕。”翠玉先是一笑,随后才道:“他跟全国发报,是要哭穷。你看啊,冠侯危矣,冠侯苦矣。孤军偏师,粮匮饷乏,全军将士,食不能裹腹,衣不能御寒。以万余饥贫之卒,敌关中数十万虎狼之师,势不能万全。全军粮不继日,饷不足月,兵将皆有归乡之心。冠侯不忍数十万陕地虎狼,流窜腹心,荼毒全国,故以一己之牺牲,守卫大江南北之安宁。然孤军不能久战,恐力所不支,望各省同袍,为民生计,为百姓计,义伸援手,解我军之危难,保国土完整,百姓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