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藤博文说了声“告辞”然后扬长而去的时候,第一天的谈判不欢而散。
石云开和乃木希典怒目而视,俩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等所有人都已经离开,石云开轻笑一声:“让战士们的枪和剑去谈判?呵呵!”
这声轻笑就像是吹响了号角一般,早已按耐不住的双方战士们一拥而上,抡起拳头顿时打成一团。
“嘿嘿,咱俩玩玩?”石云开看着乃木希典,不怀好意的发起挑战。
“如您所愿!”乃木希典不甘示弱,一本正经的解下腰间的军刀,然后脱掉外套,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军刀旁边,动作专注而虔诚,就像是那个泡茶的茶师一样。
石云开也不着急,看着乃木希典慢慢做准备。等乃木希典示意准备好了之后,石云开爆喝一声,猛然前冲将乃木希典一脚踹翻在地,然后扑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老拳……
娘的,寓言故事害人啊……
……
晚上,平壤牡丹台,石云开曾经的驻地。
来到平壤之后,石云开就住进了牡丹台。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石云开感概万千,想起当日平壤被围时的紧迫惶恐,真是恍如隔世。时过境迁,石云开还是那个石云开,却也不是那个石云开。
牡丹台峰顶,石云开正在伤春悲秋,石文俊来报:“盛大爷来访。”
“请!”对于盛宣怀,石云开慕名已久,只是一直无缘相见,石云开甚为遗憾。
仔细想起来,盛宣怀是石云开在这个时代最想见的人,没有之一。
盛宣怀今年刚知天命,面白无须,身材微胖,有一种很奇特的从容不迫的气质,可以称之为“儒雅”,也可以称之为“风度”,在这个时代的人身上非常罕见。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这是个内心极为强大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养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
“杏荪先生,幸会。”石云开本想出门迎接,还没走到牡丹台下,就碰到了盛宣怀。
“石爵爷,幸会。”看到石云开,盛宣怀拱手施礼,身体却没有如常人般的半弯,依旧挺得笔直。
盛宣怀是便装来访,石云开也不想大张旗鼓,俩人客套两句,就入厅落座。
“久仰石爵爷大名,杏荪早该前来拜访,只是俗务繁忙,无法脱身,这才拖到今日,石爵爷切勿见怪。”盛宣怀礼数非常周到,甚至有些太过周到。
“不敢,杏荪先生和家父乃是故交,论辈分是云开的叔叔,云开又和薇荪交好,以兄弟相称。杏荪先生如果不见怪,喊我一声‘云开’即可,万万当不得‘爵爷’的称呼。”石云开实话实说,他们这个辈份确实比较乱,还是各交各的好。
“既然如此,我就喊你一声‘云开’,你也不要把‘先生’挂在嘴边,咱们都随意一些比较好。”盛宣怀挺洒脱的,说不叫就不叫,到了他这种地位,一个称呼确实没有多大意义。
“礼不可废。”对于这位“中国实业之父”,石云开还是心存敬意的。别的不说,单单是他名字后面那一长串“中国第一”,比乃木希典厉害得多。
“呵呵,我听薇荪说,云开志向不小,胸中颇有丘壑,想做一番事业。”盛宣怀是盛星怀他哥,对于石云开,肯定是非常了解,因此也没有虚虚实实的必要,直接开门见山,反而给人好感。
“乱世之人,命如草芥。想不枉平生,唯有自强一道,别无他途。”石家众人能有今天,盛宣怀功不可没,石云开是心存感激的,因此也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承认。
“纵然是乱世,想要独善其身容易,想要兼济天下则是困难重重,云开你可有心理准备?”对于石云开的慷慨激昂,盛宣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在他这个位置上,有理想的人见的多了,被残酷的现实磨平胸中抱负的人更多。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有兼济天下的志向,就要有舍生取义的准备,能够在达成志向的过程中实现自己的自我价值,这正是我想要的。”石云开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存危机,正在满足自己的归属需求。
“自我价值……这个词汇倒是新颖,云开接触新学很多?”盛宣怀秀才出身,对于文化理论非常关注,他本人一直致力于传播文化,明年就会奏请成立北洋大学堂,也就是后来的天津大学,而到后年会奏请设立南洋公学,也就是后来的**。
“自我价值……”石云开皱着眉头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决定百度一下:“自我价值是指在个人生活和社会活动中,自我对社会作出贡献,而后社会和他人对作为人的存在的一种肯定关系……”
说到这里,石云开忽然想起,好像要到20世纪40年代,马斯洛才会提出需求层次理论,现在倒是能拿这个过来忽悠一下盛宣怀。
说做就做,石云开回想了一下,然后娓娓道来:“我认为,人活在世上,如果按照自身需求,大概分为五个层次。”
甲午年,或者说自从鸦片战争之后,是个西学大规模涌入清国的年代。盛宣怀对于所有的新理论、新思想都很感兴趣,因此听到石云开有长篇大论的趋势,也不打断石云开的话,只用探究的目光鼓励石云开继续说。
“如果按照从低到高的层次划分,应该分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会需要、尊重需要、以及自我超越。咱们现在都已经过了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阶段,云开目前正在向社会需要的层次努力,而杏荪先生您,已经达到了自我超越层次。”需要的时候,石云开比任何人都会吹捧。
“生理、安全、社会、尊重、超越……说得好,说的真好!”盛宣怀连连击掌表示叹服,过了半响才渐渐平复心情:“咱们都还处于第二阶段,安全需要。”
“何出此言?”石云开有点迷惑不解,对于石云开而言,他现在出入都有亲兵随侍在侧,安全问题还不用担心。盛宣怀身居高位,想来也不用为安全问题担心。
“你要做的事情,本身就有极大的危险,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之境,何来‘安全’之说?”盛宣怀微微摇头,对于石云开的“狂妄和愚顽”很是不满。
“呵呵,杏荪先生所言差矣,云开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的镇武左军,并不是任人拿捏的泥菩萨,等再过个一两年,镇武左军必将纵横天下,再无顾忌。”石云开不是狂妄自大,也不是冥顽不灵,这是建立在事实上的合理分析。
如果说日军的战斗力大于清军,那么镇武左军的战斗力远大于日军,如果是镇武左军打清军,不费吹灰之力。石云开之所以说要等一两年,那是因为镇武左军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自给自足,也没有足够的人力统治整个清帝国,如果再过一两年,等镇武左军自己的军工企业走上正轨,镇武左军必将一飞冲天。
盛宣怀终究不是军人,不理解镇武左军的战斗力包含的意义。因此听到石云开大放厥词,盛宣怀看着石云开,面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