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决定整个村子所有人生死的战斗,所以理所应当的勾连全村气数。
没人置疑吕布所说的话,匈奴草原上被她杀净的大小聚部一双手是数不清的,其中哪怕是三四岁小孩,她也不曾放过。
女子之柔弱怯善,对于上了战场的她来说,实在是荒谬的东西。
脚步灵活,踩着一双浅白色精致绣青花棉布鞋,竟是单凭着行云流水的脚步,就避过了张飞小半的攻势,就和上次与幽十三过招时,一戟不出,而接了老人几十招一样。
脚步腾挪交错,青丝绕颈,一身白裙裙摆翻旋,如同白莲花一样赏心悦目。
她不是柔弱女子,戟锋硬碰硬与张飞挥动的铁链相撞。
微微的火花激溅,声音之剧刺耳难听。
那铁链被一点点削断,毕竟以方天画戟之神锐,绝非几根铁链能当。
一抹腕子翻转、平递、侧削,回手……招招皆是必杀之意。
她说要他们死……不是寻常说说而已。
但张飞身动如灵猿,纵跳之间也有丈余,在刀圭饵的药效下,倒比平日更加厉害几分,一身力气能生撕虎豹,单单从力道上而言,并不差吕姐姐分毫,乃至胜过些许。
若是有那杆百斤的拙重铁矛在手,或许能和对方斗上百招,哪怕纵是此刻,金铁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在李祀看来张飞虽落下风,一时半刻倒也不会被杀,坐在一边,看着已经坑洼不平的院子,横七竖八倒的篱笆,带着新裂的木头茬子。
尘土飞扬,不过两人而已,却好像两支精锐强军对撞。
得亏李祀家中住在村子偏处,几乎无人过来,否则哪个好事邻居听到声响踏入这院子,恐怕会被两人中随便哪个顺手杀掉。
因为嘴贱惹出眼下局面的徐庶毫无愧疚之心,望着酣战二人,对着李祀小声建议道:
“这女人忒小心眼了,就是孔明都未见得有她这样霸道,不就是说几句吗,长的好看还不让人说了?哎?要不咱俩先跑?”
李祀不理他,在灶旁静坐,灶中火未尽灭。
手边桌上的壶中茶还烫,张飞好不容易长好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血流了一身,比壶中茶冷。
李祀命池内,已经初开的红莲之中,所有杀字符篆显化而出,几枚棱锐小刀子在桌上李祀面前一字排开。
安安静静的凝视鏖战中的两人,张飞毫无疑问的是被压着打,他的力气恢复不假,可这残破身子根本撑不起这种强度的战斗。
“嗡……”一枚符録化作红丝淌在手中,李祀迅速抬起一刀,伸臂,转腕,刀锋向前一迎接。
“铮!铿!”
一段崩飞的铁链挡住,铁链落地,刀锋却摧折。三四寸的小刀子被李祀扔到一边。
刚才铁链该正好砸在徐庶脸上。
之前李祀已经出了六七刀,替他自己和徐庶挡下几次险情,这是一场一对一,可是随时可能波及另外两人。
当然李祀还未尽力,宰杀异兽白虎所得的金色杀字还剩三枚,可以上前形成二对一的局面。
但李祀真的不打算用光,这是他保命立身的底牌,若是没了它们,随便碰到哪个不入流武将,李祀都有被斩杀的可能。
所以他盼望吕姐姐的杀气能在打过一场后就消了,哪怕真的拆了他的房子也不是问题。
但他显然低估了徐庶那番话激发出的愤怒,在六十招过后,吕布如远山的的眉头皱起,终于不耐烦了。
铁戟向下一撑,至多不过一百斤的身子被绝大力道推起,戟锋翻转,点地而挥起,把吕姐姐再次向上推出一个恐怖的高度。
然而凌空的人,浑身上下都是有机可乘的空挡,张飞自然不会放过,手中完好的七八条巨大铁链被他全力挥直,如几条无锋乌黑铁枪,像吕布刺去。
本是活靶子的吕姑娘毫不在意,只是居高临下,以浑身力量带动握住铁戟的手臂。
大开大合,毫无顾及,只有挥动手中兵刃。
平日温柔笑着的水润眸子平静睁开。
雪亮光明的铁戟,映着雪后的寒气和微明的日光。
白日的暖光浸润在她一双黑眸之中,本是柔顺盖住白衣的一头浅色灰黑长发,乱在她带起的劲风之中
这个时代的武人,游侠也好,武将也罢……不计其数宛如天上星辰,或明或黯,各有光彩
可她是汉末三国时代,遮蔽群星的一轮孤月
任后人谤毁评说,但她真的将整个时代所有人,压了整整一生,月华清光。
只要她活着,汉末武人,无人敢称第一!
残雪浓寒。
裹携着高处那女子浩荡奔流如千里黄河的杀意和威势倾泄而下,带起千层浪,拍在张飞身上。
“崩!崩!崩!叮!叮!叮!索索……蔌簌”
一身缠绕铁链逐渐被瞬间削成上百块废铁掉落,并在他身上留下无数伤口。
片刻之间,在吕姐姐落地之后。
张飞一身铁链全然脱落,带着新鲜浓重的血气。
张飞蓬乱的漆黑头发无比柔顺,因为已经被他自己的血水完全打湿。
“嘀嗒,嘀嗒……”
那一杆方天画戟牢牢结实的插在张飞胸口结实的肌肉中。
鲜血顺着平滑的刃流下,滴在院中土壤里,不再宰牲畜的院子,依旧逃不过血色。
握着方天画戟的那只手,白皙如玉,颇有灵韵,手的主人安然静谧,就站在那哪里有半点厮杀过的样子。
毫无疑问的,胜负分了。
对于她而言,平平常常,无悲无喜,理所当然。
但,刹那突然,迅雷不及掩耳。
握住方天画戟的手多了一只,粗糙,劣黑,巨大……那是张飞的手。
他突然握住戟锋的小支,猛然用力,竟是活活自己把自己捅了一个对穿。
“啊!!!!!!!!!!”
白刃泛红从他后背捅出,被他胸腔的肋骨肌肉卡住。
一声如枭的凄烈吼声从张飞的喉咙中发出。
那杆握在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硬生生一点点被张飞从吕姐姐手中抽走,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只有短短一刻,却足够让吕布脱手。
然后就变成了张飞握着铁戟,铁戟捅在他胸口贯穿的滑稽一幕。
那人黑发染血蓬乱,仰着头,周身地面尽是血红,半跌在地,却脊梁笔直如剑。
他仰天大笑断续嘶吼道:“哈哈哈,
痛快……痛快,你厉害……
不过……记住了……
小爷我…我…永远不死!”
犹如被利箭坚簇刺穿将将命绝的凶兽,至死也当呼号。
而在李祀看来,此刻的张飞就像是乌江末战穷途的霸王,哪怕绝境卸甲,袍泽将尽死
也要拼死最后一搏。
许是那人形象太如修罗恶鬼,许是他声音太难听,但其实只是他太脏。
吕布双眼之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并没有夺回画戟的想法,就连杀气也被她的洁癖压下。
仔细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衣,确认没沾上血后,才冲着李祀道:
“我出去走走,回来的时候你要收拾干净,我的兵刃更要清理好,不然依旧杀你们全部……”
吕姑娘青花白绣鞋出门而去,命池之中那只似小白熊的命格,毛绒绒的可爱,因为一战她命池中黄红夹杂的浑厚气数翻动,这只命格正在梳理平复这些气运流。
萌到人畜无害的地步,唯有它抱啃不动的那根灵苗,在李祀望气之下,散发出几乎妖异的气息。
李祀望着那孤独背影,摩挲着自己眉心,内观自己命池之内,那条金红鲤鱼在小小一池子红色气数间曳尾,绕着那一株红莲游动,显得焦躁不已。
吕布这根不渡草的灵苗,如果配合适当的命格,命主幼时虽然必然凄惨,却能换得前半生彪悍无败,然而必然壮年早夭,横死无可免,宛如项羽自刎不渡乌江。
想到这里,李祀瞅了瞅如战神浴血雕塑般的张飞,拍了拍徐庶的肩膀感叹道
“这女人怪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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