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时至清明,春雨如酥,淅淅沥沥,瓦砾奏响悦耳之音,雨幕中的花花草草传来欢声笑语,院中八角霓裳亭精致秀雅,如同娉娉婷婷的女子。
景致依旧,改变的只是仇府换上了御赐的镇国府牌匾,平添了几分贵气。
仇昭雪刚回到府中,一袭樱红衣裙的果儿扑了上来,启唇轻咬他的耳朵,惹得他浑身发酥。
“松口。”仇昭雪脸上一红。
果儿扭动着含苞欲放的tong体,一双玉臂已然缠上了他的脖颈。
“你要的瓜果心,我都买来了!”仇昭雪道。
果儿狡黠一笑,露出虎牙“既然如此,本姑娘就放你一马!”
是如此,却还没有从仇昭雪身上下来,仇昭雪急中生智,双手挠了挠她盈盈可握的腰肢,结果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瘫软倒地。
这时,仇昭雪发觉青衣正躲在门后,探着脑袋看他。
“青衣!”仇昭雪走上前去,见一头披肩黑发的青衣身着衣裙,雪肤冰肌,秋波流转,眼下一颗泪痣显露凄楚之美!任谁见了都想将其拥入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仇昭雪心青衣生得惹人疼爱,日后长大成人,还不是貌美如仙?只可惜投错了男儿胎!这男儿女态恐怕要生不少是非!
“抱抱。”青衣抬起脑袋,张开粉嫩白皙的手。
仇昭雪莞尔而笑,他知道青衣已有两岁,早就会话了,只是生性寡言,向他话更是少之又少,但偶尔听来,不仅语气亲昵,而且声音甜美悦耳宛如天籁。
仇昭雪与青衣玩耍一阵,正好奇怎么不见凤茜?心下疑虑,走向卧房!行至门口,就听里面传出娇喘连连!他只觉心头一涩,险些喘不过气来,他欲要推门而入,却紧咬银牙忍住了,心人欲不能割舍,即便凤茜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也无话可,只怨自己是个阉人!
念及此,仇昭雪正欲转身离去,屋内忽然传出一股焦臭味,仇昭雪感觉这股味道似曾相识,豁然想着这股味道不正是财神凤船上才有的吗?暗想不妙,于是双手推开房门,只见凤茜手持一杆烟斗,正一口口吸食着幻药!神态疲惫安详!
凤茜本就面无血色,但见到仇昭雪闯入,脸色更加惨白,慌忙要把烟斗藏到背后,结果手上一颤,“嘭哒”烟斗应声落地。
仇昭雪目瞪口呆,难怪他发现凤茜近日来萎靡不振,昏昏欲睡,原来是吸食幻药所致!见她凤眸低垂,郁郁不欢的模样,仇昭雪不敢相信她还是那个绰约多姿、风华绝代的人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凤茜痛苦万分,不顾仇昭雪在场,一双芊芊玉手不断撕扯自己的罗衫,裸露出如雪肌肤,并且抓出一道道血痕,鲜艳殷红,犹似雪中梅花。
“你出去,你出去。”她不愿让仇昭雪看到她狼狈难堪的样子,娇躯抱卷,眼角落泪,紧咬着嘴唇发出嘤嘤哭声。
仇昭雪的眼神是一种悲凉,后是一种悲愤交加!凤茜这副摸样,他怎能不心如刀割?
“这是?”他猛然发现盛放幻药的包袱,正是离别江南前,玲玲替沈怜香交予凤茜的包袱!千思万虑间,仇昭雪恍然大悟,财神逼迫凤茜服用幻药,而她却要用幻药控制凤茜!以此来威胁我!都是我害了凤茜!都是我的错!
仇昭雪怒火中烧,一气之下将包袱扔出窗外,谁知凤茜想要去捡,却被他牢牢拥住,任凭凤茜如何挣扎,死也不放!
凤茜的挣扎渐渐平息,她容颜憔悴,声泪俱下“你杀了我吧...你杀了...”
宛如哀求的低语融入淅淅沥沥的雨声,化为一片呜咽!
过了许久,凤茜沉沉睡去,侧卧身子,温润如玉的脸蛋,浅浅的月牙伤痕,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挂着晶莹泪珠,呼吸平稳安静,像是个乖孩子。
仇昭雪轻抚着那道月牙伤疤,神情怜爱,这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一月后,紫禁城御药房,药香甘雅,物饰清朴。
“你幻药?”沈还阳再三斟酌“恕我孤陋寡闻,只知这幻药是取自一种名叫罂粟的花!能使人心旷神怡,飘飘欲仙!但是如果有人吸食成瘾,便会沉湎其中,无力自拔!视同心魔!至于解药,我真是毫无头绪!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人意志坚定,排斥心魔,必能根治!”
仇昭雪温雅一笑,这一月来他对凤茜寸步不离,一旦凤茜病情发作,他就紧紧抱住凤茜,任由凤茜拳打口咬,依然苦苦坚持!前几日尤为严重,半月后病状减轻,凤茜逐渐恢复精神,他却心力交瘁。
“如沈御医所言,真是谢天谢地!”仇昭雪笑道“蓄根之术,沈御医可否指迷津?”
沈还阳闻言一顿,闭口不语。
“沈御医有什么顾虑吗?”仇昭雪问道。
沈还阳低声道“这是杀头的死罪!你想清楚了吗?”
仇昭雪道“我要做回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真正的男人!”
沈还阳沉默半晌“我帮不了你,因为华佗医书在金针沈家!我并不精通开颅蓄根之术,而且金针沈家的三不医足以将你拒之门外!”
“沈御医深居宫闱,可能不知江湖消息!”仇昭雪道“不久前,沈太君亡故了,沈家庄已是一盘散沙!”
沈还阳目光一瞵“祖母亡故了!”
仇昭雪笑道“这不仅是我的机会!更是你的机会!”
“我的机会?”沈还阳愣了一愣。
“你父母早逝,是沈太君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沈家庄偌大的家产,本就要你来继承!你也不希望这些本属于你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吧?”仇昭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错!叔伯们怕我夺家产,才把我逐出沈家庄!我是时候该回去了!”沈还阳笑道“你我是各取所需!”
仇昭雪笑了,笑得比春意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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