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她来了,萧如萱还站起身来,一丝不苟地跟她见了礼。
梁诗兰也不会在外面堕了梁家的名声,礼数也丝毫不差。
虽然两人都没有较劲的心思,但是这一见面,其实不知不觉中,已经较上劲了。
彼此打量、寒暄、试探,言笑晏晏,却又隐藏着几分针锋相对之意。
梁诗兰也收起了一开始的轻视,对这个对手重视了起来。
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她的一大劲敌,无论哪一方面,都不比差,而且她还比自己更年轻,却如此沉稳老练。
就在两人相互交流的时候,有丫鬟过来传话,让她们随他们去见太夫人。
梁、萧两位姑娘,便随着丫鬟去了后院。
她们都不是第一次来的大元帅府,但是,以前太夫人只是在前厅里召见她们,并未去过后宅。
不像其他人家的后宅里,丫鬟婆子一堆,这里更多的是神色肃然的女侍卫。
见了她们,萧如萱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就神色如常。
她父亲是大将军,见多了那些侍卫士兵,对于这种情景早就习惯了,只不过,这些侍卫,由男人便成女人罢了。
而梁诗兰就不太一样了。
她出身书香世家,见到的女子,就算是家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是打扮地光鲜亮丽的,说话轻声细语的,从没见过女人拿刀耍枪,一身煞气的。
她见了之后,脸色先是一白,随后就皱起了眉头。所幸,她很快就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及时收敛了神色。
秦姝在花厅里见了她们。
梁诗兰和萧如萱行礼之后,秦姝含笑说道:“两位姑娘都是我请来的娇客,不必多礼,请坐吧!”
“谢太夫人。”两人福身谢过之后,便坐在了下首的椅子椅子上。
她们的坐姿不但规矩而且好看,面对秦姝时,神态恭敬又不拘束,的确难分轩轾。
秦姝打量了她们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因为佑安之前那番话的缘故,秦姝更加重视萧如萱,观察时,也以萧如萱为主,反倒是对自己曾经看好的梁诗兰有所忽视。
其实,她对梁诗兰,没有什么感情,说满意也不尽然。
毕竟当初只见了一面,梁诗兰又不是个多话的,没有太多的了解,当初,她选中她,的确是有些莽撞了。
秦姝开始跟两人拉家常。
“两位姑娘,平时喜欢做什么呢?”
萧如萱噙着淡淡的笑意,垂眸恭敬地回答道:“回秦太夫人的话,小女子平时就是侍奉母亲,打理家务而已。偶尔得闲了,就喜欢看看书,侍弄一下花草。”
秦姝点了点头,又问梁诗兰道:“那梁姑娘呢?”
梁诗兰不卑不亢地说道:“琴棋书画诗酒歌,我都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是琴,每日至少弹琴一个时辰。偶尔也听听戏,平时也跟丫鬟们一起做做针线。”
“梁姑娘过得真是神仙般的日子,让人羡慕。”秦姝笑着说道。
在这种乱世,还能如同梁诗兰一般,活的如此富足安定的人家,实在是不多了。
拿不准秦姝到底是什么意思,梁诗兰只能低头含羞不语。
秦姝又跟他们谈了一会儿别的话题,然后问道:“两位姑娘,对于‘孝道’如何理解呢?”
听到秦姝问起这件事,萧如萱和梁诗兰心里均是咯噔一下,她们都听过一些关于沈静芳的传言,据说,沈夫人就是因为对太夫人不孝,才会被禁足的,两人都不由慎重了起来。
梁诗兰思索了一下,谨慎地说道:“《孝经》中说‘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要君者无上,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此大乱之道也’。孝道大过天,不孝之人跟要挟君主者和非议圣人者一样,都是大乱的祸根。甚至《孝经》中还说,以孝治天下,便会得到‘万国之欢心’、‘百姓之欢心’、达到‘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的地步。所以,孝道是最重要的。”
“梁姑娘言之有理。”秦姝听完,脸上依旧含笑,淡淡点了点头。
事实上,梁诗兰只是陈述了《孝经》上的观点,没有掺杂自己的思想。她的回答不能算错,只是却没有秦姝想要听到的内容。
因此,秦姝又问道:“那在梁姑娘看来,什么才是孝,什么才是不孝呢?”
梁诗兰怔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尽心奉养长辈,顺从父母就是孝顺,反则就是不孝。”
她就是顺从了父母的心意,才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秦府,争着做这个“贤妾”。
“梁姑娘的意思是,就算父母做错了,也绝对不能反驳吗?”秦姝问道。
“这……”梁诗兰犹豫了。
“萧姑娘呢?”秦姝又看向萧如萱。
萧如萱认真地说道:“我认为,孝顺要一定建立在‘敬’的的基础上,要真心实意,而不是流于表面。否则,便算不上真正的孝顺。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守礼’。孝顺,不一定是要一味的顺从,父母若有错,作为子女,可以用委婉的语气进行劝谏,以免陷父母于不义,这也是孝顺的一种。”
秦姝赞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不敬,就算不上真正的孝。你说的很有道理。”
就好像沈静芳,面对自己时,看上去一直很顺从,礼数也没错。可她却缺乏对自己最基本的“敬”。她从未真心孝敬过自己,就像萧如萱所说,她的孝顺,只是流于表面。
其实也并非真正的顺从。一旦她的决定,不符合沈静芳的利益,或者不合她的心意,她不也会跟自己提出来。她表面貌似听从,实际上却在私底下做各种小动作,对她阳奉阴违。这才是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