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一切都蒙上了斜阳的颜色,冷冷清清的。方矩从西苑出来准备回房,经过一条长廊之时却看见那边站着两个不曾见过的男子。身形相当的熟悉却想不起哪里见过。
那两人似乎也看见了他,叽叽咕咕一阵昂首阔步走过来。方矩愣在原处直勾勾盯着他们:“你们是谁?”
白衣男子轻笑:“四公子不认识我?”那男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年纪,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眸子闪着沉静而又狡黠的光。方矩使劲想了好久,硬是想不起哪里见过,茫然摇着头。
一边的红衣少年也跟着说道:“你认识我吗?”
他与白衣男子生的很像,俱是上等的翩翩君子。可惜方矩就是想不来,只好茫然摇头。“你们到底是谁?”
谁料他们相识一笑根本就不理他的问题,扬长而去。独留颇为恼怒又摸不着头脑的方矩。
两人走过长廊经过耳房准备从后门出去,一路上哈哈大笑:“瞧见方矩那傻乎乎的样子了吗?‘你们到底是谁?’”含贞学着萧方矩的样子哈哈笑起来。
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断喝:“是谁在喧哗?”
昭佩一愣,两人顿住脚步齐齐往后看去,这才发现是不过七八岁的小方智。他身着蓝青色衣裳,怀里抱着一打的书,显然刚从书阁里出来。乌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几分探究盯着她们。虽不严,却有几分威风凛凛。颇有萧绎的模样。
他身后缓缓跟出来一个男子,那人三十五六模样。他的五官就似雕刻出来一般,棱角分明。锐利深邃的双眼直勾勾打量着他们,忽然闪过一丝好笑,显然已经认出了他们。
陈霸先,他是萧绎身边的得力将士。与王曾辩一样跟随萧绎已经很多年,深得信任。
含贞看着他,眉头紧紧蹙起来,一声冷哼:“好个陈霸先,与萧方智倒是这么早就混熟了。”昭佩奇怪的是,含贞似乎从一见到这个男子开始就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尤其是看见他与小方智在一起是更加的冷嘲热讽。
昭佩现在没空理会她的心思,只是担忧着若是被陈霸先认出来在萧绎面前这么一说她们可就溜不出去了。暗地里拉着含贞的袖子准备着时刻走人,却听小方智疑惑问道:“母妃和贞姐姐这身打扮做什么?”
好个火眼金睛。昭佩暗道。
含贞却斜睨她,化妆技术如此着拙劣,也只能骗骗方矩那样的痴人。
小方智身后的陈霸先还没有开口,这边昭佩拽着含贞脚下生烟一晃眼就没影了。
小方智愣了愣仰起头看向身后的男子,问道:“她们这是要偷偷出去吗?要不要告诉爹爹?”却听陈霸先哑着一丝声音笑道:“王爷已经知道了。小公子你就权当没有瞧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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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偷偷离开了王府,含贞忍不住掀帘回望。后面难得站着这么多的人,每人脸上颜色俱不相同。子夜的沉静,如画的郁闷,方等的祝福,贺徽的担忧以及似对往事的迷茫…….
她回望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的安静女子,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离开牢笼的淡然和轻松。含贞脑海里猛然跳出第一眼看见她时的模样,那时她还不过是个尚且几分稚气的少女,还不懂得如何的照顾婴孩。她还会在萧绎的温存关切之中窘迫脸红。她总是情不自禁地呆在某个角落思念着惦念着心里的那个人。她有时会狡黠想出一些恶作剧,也会爽朗的放声大笑…….
“娘?”含贞有些惆怅,便唤出了声。
昭佩半睁着眼瞧她:“怎的?”
“为什么不带上子夜如画,或者是等儿贺叔叔?”含贞这样问,这路上……竟然只有她们两个人。
昭佩浅笑:“子夜和如画一个冷静镇定一个花言巧语,留在府里帮腔最好。等儿有他的责任在身上,况且依他的性子也不愿意跟着来的。至于你贺叔叔,带上他做什么?还不怕那几房叽叽喳喳。”因为昭佩与贺徽关系好的缘由,没少不被人嚼舌头。昭佩嗔怪她一眼,“难道就我们母子不好吗?”
“好,好。”含贞迎合笑了起来,理了理从等儿那里借来的男装,喃喃道:“只是娘,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一点都不像母子。”
“为什么?”昭佩蹙起眉头,仔细打量着她。
“娘你太年轻了!我们俩在一道儿就是姐弟兄妹。指不定谁大谁小都分不清!”含贞怒目圆睁,眉眼之间俱是认真。昭佩听了“噗哧”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你们两个是一个比一个会说话。”
含贞见她心情不错,也骤然阳光万丈起来兴冲冲问道:“娘,我们去哪里?”
昭佩愣了愣,自顾自嘀咕起来:“是哦……我们去哪里呢?”
含贞听了她不负责任的问题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这边昭佩笑盈盈看着她问着:“贞儿你想去哪?”
含贞眼珠一转,嘿嘿笑了起来:“扬州属繁华之地,才子佳人风流逸事不胜枚举。是个不错的地方。”
昭佩沉默了半晌,脑海里映出一个俊逸男子唇边淡然自负的微笑,想了一阵含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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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佩在那一方天地里呆了十几个春秋,当重生放身与这样一片宽广的天地之中不由得是全身心的舒畅,就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那样无拘无束,可以肆意妄为地调皮嬉戏。她暗恼自己没有早点出来看看,于是想着这次一定要好好地到处转一转。
含贞来了将近二十年,真正意味上的出府也就是这次,自然发誓不玩到天昏地暗不罢休。两个人,似乎忘记了出府的目的。
这停停走走荡荡悠悠了将近十日,才到了扬州的城郊。已经晌午,两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在城外驿站用过午膳小憩一阵再进城。
正好有一家小店,虽小却也是唯一的一家。两人在角落里坐了下来,要了些小菜,你一句我一句谈论着路上的所见所闻。起初店里还没有什么人,晌午过后人渐渐多了,三三两两坐下来,声音也嘈杂起来。
不少游手好闲的大汉浑身散着那些酸臭味,昭佩皱皱眉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吃着菜。他们的谈论声很大,不自觉钻入了她们的耳朵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