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瑶骄横的模样仿佛自己真的受到了什么憋闷一般,她的手掌那样毫无征兆地甩在了贺徽的脸上,声音响亮清脆。
昭佩愣了愣,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夏清瑶高傲的姿态,听着她声声刺耳的辱骂。贺徽呆然而隐忍的眸子,喉结翻动却始终一言不发。那脸上的红印愈发火辣。
她回过神时,已经点燃了满腔的怒火。昭佩没有任何的犹豫,几步走到夏清瑶的跟前跟着甩过去一个巴掌硬生生打断了她还会骂完的话。
一瞬间,天地安静了。
那一巴掌,昭佩用了十足的力气。似乎把所有的怒气全部放在了上面,一掌打过去之后,自己的手都痛了。夏清瑶抚着肿痛的脸颊傻在原处,良久缓缓转过头讶然地望着她,喃喃道:“姐姐…….?”
昭佩长久以来无名的压抑和怒火终是忍不住了,冷言厉声说道:“竟敢当着本王妃的面动本王妃的人?看来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有头有脸的人了。我告诉你,就是众位王爷公主,也要看本王妃的三分脸色。你不过区区一个小妾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蹬鼻子上脸?”她怒目瞪着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厉的气质。就连贺徽都是身子微颤,他眼里昭佩从来都是巧笑嫣然而或忧伤落寞的,哪见过这样冷意逼人的?
夏清瑶睁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昭佩扬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来人呐,本王妃要好好管教一下夏氏。”话刚说完就上来了两个侍从分别站在夏清瑶两侧。昭佩冷冷看着她,“让你看看,对本王妃面前狂妄会有怎样的下场。给我掌嘴!”
此话一出,夏清瑶马上叫道:“姐姐,姐姐。清瑶知错了,姐姐息怒。”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昭佩却恍若未闻,冷言说道:“怎么还不动手?难道这种事还要本王妃亲自动手吗?”
昭佩是真的生气了,侍从相互对视一眼也不敢再违逆。就听“啪”“啪”之声响起,夏清瑶被架住,云鬓凌乱,那满头的饰物坠地如金花一般盛开。因为挣扎,她的衣衫也在拉扯之间有些皱褶,整个人显得颇为狼狈。
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下人的面,夏清瑶被这样打嘴巴,面上也窘迫难当,怒道:“徐昭佩,我现在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宠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妃?”昭佩听了冷嗤道:“看来夏氏还没有完全认清自己的身份。至于宠字,本王妃承认,王爷的确很宠你。可王爷宠你,并不代表本王妃就要纵容你。给我接着打!”
夏清瑶的脸已经被打的浮肿,隐隐有些血迹。“你是在嫉妒我!嫉妒我受宠爱!你是个妒妇!”夏清瑶的言语里带着哭腔,嘴里却不讨饶。
昭佩含笑在一边看着,似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随你怎么说。”贺徽看着看着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王妃,夏氏这责罚也够了。大家都这么看着,这事情闹大了可不好。”
她四处看看,原来清清冷冷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前来看热闹的下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方才的火气消散了不少,昭佩声音淡下来,有些疲倦地说道:“罢了,住手吧。”
侍从连忙住了,夏清瑶双颊红肿一片,狼狈不堪,身上也无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身边的人连忙要去扶却被她推开,她恨恨盯着昭佩咬着唇就快咬出血来。
昭佩像以往那样浅笑道:“妹妹早些休息,破了相可就不好了。那时,不知道妹妹还凭什么在本王妃面前张狂。”说罢,也不管夏清瑶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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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叨劳着从王府各处听来的小道消息。昭佩被她扰得烦了,怒气冲冲把怀里的方等递给她:“别跑了,帮我去哄方等。”
如画顿住了脚步,嘴里依旧喃喃着:“可是小姐,下面人都说……”昭佩横瞪她一眼,佯怒道:“再说?”
如画也不被她唬,讪笑道:“说小姐你有王妃的风度,做得好!”
昭佩一笑随手遣了她,这下耳边才清闲不少。
“贞儿呢?”昭佩靠在软榻上揉着自己的手掌,方才似乎是过了些,夏清瑶可受了不少的罪。可昭佩这次却是一点也不歉然,谁让夏清瑶大热天没事找事往她的闷火上撞。
贺徽站在一边回道:“小姐在书房。要去叫她吗?”
昭佩摆手:“罢了,肯定到处转了,去了也找不到人影。还真的很像我。”说着笑了起来,“贺大哥,你坐吧。站着做什么?”
贺徽却忽然显得有些拘谨,淡淡一笑:“佩佩,今天这事闹得有些大了。王爷那里…….”
昭佩马上打断了他的话:“那里我自会去说。”她掀开香炉的盖子,信手点了香。
“可是,这毕竟是因我而起…….”贺徽强自笑着。
昭佩嗔怪地看他:“她敢打你就是不对,再者说就算没有贺大哥这桩事我也可能如此。你不用放在心上,一切有我。我自会和王爷讲明白。”昭佩这样安慰他,轻轻笑了。
话音刚落不久,帘外就听见萧绎的声音:“好啊,你与我讲明白。”随即他便负手踏进来。昭佩见惯了他这样的神出鬼没,不慌不忙合上香炉的盖子抬眼瞧他。身上的宫装还未换下来,显然是刚回府就直奔而来了。
贺徽马上垂首退出了房间。
萧绎撩袍在她面前坐下,沉沉盯着她漫不经心的脸。昭佩却笑道:“好久不见了。”看来不用这样的法子,你是不会轻易现身的呢。
“佩佩别来无恙?”萧绎似笑非笑盯着她,“今日府里难得如此热闹,一回来便听见了佩佩的事迹。”
“怎的?”昭佩眉目一挑,“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萧绎闻言轻笑出声:“你是王妃,你想如何就如何。只是…….为了什么?我原以为佩佩是不在乎这些的。”
昭佩一愣,看着他探究的目光带着一丝期待。她回道:“我很早之前就曾说过,我是一个妒妇。”萧绎眼睛微眯,似乎两人都想起了很久以前。十里繁华秦淮,她的笑语和娇嗔她的问题他的承诺。可是那时,几分真假?萧绎分不清。
“听说是她先打了贺徽?”萧绎又问。
昭佩被他问的有些不耐烦了,皱眉说道:“正是!她敢当着我的面挑衅,我自然给她看看后果。还有,我说湘东王,你怎么有闲心管这些事情了。”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这就是你留给我难以捉摸的手段?
萧绎也不恼,淡淡说道:“是贞儿告诉我的。”
昭佩那时正在喝茶,听了险些没有一口喷出来。终究还是被呛住了:“咳咳,咳咳…….你说什么?贞儿告诉你的?这么说贞儿她看到了?这丫头又不好好写字到处乱逛什么?”
萧绎抬眸嘲讽一笑:“有其母必有其女。贞儿说,你英勇得很。她对你是十足的崇拜。”
昭佩听了,手上的茶盏差点没有摔倒地上,良久才颤颤巍巍小心翼翼问道:“贞儿真的是这么说的?”
萧绎冷眸盯着她,眼底却涌上三分玩味:“若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问。贞儿年纪虽小,却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看看你这个娘是怎么教的。”
昭佩缄默了,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脑袋。若是常人,估计见到这么泼辣的场面一定哭得厉害,吓得不敢说话。这丫头……..破败叹气:“好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她。”
他默然打量着这样沮丧叹息的女子,心头划过几分欣慰,这几日她似乎恢复得不错。听水娘说,笑语已是不断了。见到他,也不介怀也不排斥,一切如常。
他们之间的谈话,就如平常,就似一切没有发生过。像以往一样互相讽刺,像以往一样因为琐事唠叨。可令他懊恼的是,自己已然看不出这样和谐这是真是假。
那喜怒哀乐沉寂在躯壳最深的地方,让人无法窥探。看见的,只是那样的一副躯壳。她将自己埋得太深太深了。他怕,哪天自己一个不经意,就再也寻不到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