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飞又拍了拍手,两位彩衣侍女立刻又捧着酒杯、酒壶走进了这间陈旧的阁楼,她们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准备出去,但这一次燕南飞没有命令她们出去,他面色无比愉悦望着两位为他倒酒的女人,而后瞥了一眼手握着刀,刀已经出鞘,但却难以有半点动作的傅红雪,他指着那把漆黑如墨,但无匹破旧的刀,说道:“你们认为那柄刀如何?”
两位女子仔细看了一眼,而后摇头娇声道:“那是刀吗?可以用来杀人吗?简直就是用来砍柴的。『≤『≤,”
燕南飞又笑,但很快他就一点一点收敛了面上的笑容,抿了一口酒,而后慢慢道:“那的确并不是一把好刀,可并非是用来砍柴的,而是用来杀人的,我可以肯定这把刀握在这个人手中杀起武林中即使是一流高手时,速度也不会比砍柴慢多少。”
两个女人都瞪大眼睛,其中一个还张开了红唇,半晌才回过神来,那个站在燕南飞左边那位胆子极大的女人好奇问道:“这个人杀过不少人?”
燕南飞沉默了,他似乎在思忖,半晌他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摇头道:“他出道不过短短一年,也没有杀几个人,不过我可以肯定他那把刀绝对可以算得上武林中最可怕的刀之一,这个人握住这柄刀只要刀一出鞘,那人就会死。”
另一个女人指着傅红雪的刀,道:“现在他的刀岂非已经出鞘,可为何没有人去死呢?”
燕南飞慢慢放下酒杯,他满脸柔情望着手中那柄红如热血的蔷薇剑,轻声叹道:“你错了,他的刀出鞘就一定会有人去死,只不过即使是他也不知道究竟谁会去死。”
听到这句话,傅红雪已经皱起了眉头,而就在这一瞬间,阁楼忽然出现几道剑气,燕南飞挥剑了。
两个女人还在笑,还在以一种非常好奇的眼神望着傅红雪,望着燕南飞,燕南飞将剑插入剑鞘,他可以肯定这两个姑娘绝对会永远都保持这样的好奇这样的笑容。
人若死了,岂非就必须保持死前的笑容。
两个女人倒下了,她们全身上下看不见任何伤口,可她们死了,死在了蔷薇剑之下。
燕南飞安安静静坐下,在为自己倒酒,他脸上依旧很愉快,似乎根本不知道地上已经躺着两个死人,他慢慢抿了一口酒,而后一脸笑容望着傅红雪道:“我知道你的刀一旦出鞘就一定会有人死,既然现在你实现不了你的承诺,那我至少可以为你实现。”
傅红雪面上已经冷漠而生硬,他死死盯着燕南飞道:“因此你杀了她们?”
燕南飞点头,叹道:“我不能不杀她们,她们都是非常聪明的女人,看见你手握着刀一动不动就一定会知道其实你已经中了我的暗算,因此我绝对不能放走她们,更何况我不希望你出刀必杀的传说就是泯灭。”
傅红雪冷笑,他忽然道:“你认为我的刀只要出鞘就一定会杀人?”
燕南飞一脸愉快道:“难道不是吗?”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蔷薇剑上的毒气可以让一个人两个时辰内动弹不得,现在他岂非不是有足够的时间吗?因此他不着急,一点也不着急。
傅红雪神情忽然变得非常复杂也非常古怪,他慢慢道:“除开这次,至少有两次我出刀都没有杀人。”
“两次?那两次?”燕南飞有些好奇了,他现在半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傅红雪似乎也一点都不着急,竟然和朋友一样对燕南飞慢慢说道:“你可知道马空群?”
“我知道,万马堂堂主,江湖上下谁不知道了,只不过我知道得比江湖人还多一点,他二十多年前杀过一个人,因此数个月前他就死在仇人的儿子手中。”燕南飞望着傅红雪道:“杀他的人是你?”
傅红雪冷冷一笑,面上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讥讽神色,燕南飞原本准备愤怒,他以为傅红雪对他不屑,但很快发现傅红雪面上讥讽似乎并非是对他,而是对自己,他愣住,愣愣望着傅红雪。
而傅红雪这时候才慢慢开口道:“那一次我的确出手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他,只不过我非但没有杀掉他,更是连碰都没有碰到他。”
燕南飞有些惊讶了,他惊讶得甚至都忍不住站起身来,他望着傅红雪道:“不可能,我见过你的刀,你的刀绝对不可能失手。”他忽然非常激动,似乎当时出刀的人并非是傅红雪,而是他自己一样。
傅红雪明白这种感觉,了解这种感觉,这看上去非常复杂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个原因——因为一年前傅红雪曾胜过他。
一个在你眼中强大不可战胜的人竟然如此干脆利落败在别人的手中,那岂非都会流露出这样非常古怪的情绪?
傅红雪很冷静,他一字一句慢慢道:“在我看来这也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事实上却发生了,在我看来马空群必死无疑,但可惜他终究好没有死,或许现在他也没有死。”
燕南飞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眼眸一亮,想到了一个原因,他道:“难道当日有第三个人在,他阻止了你出手?”
傅红雪点头,道:“不错,的确有第三个人,他用他的刀阻止了我的刀,因此我的刀才没有挥出。”
刀?燕南飞沉吟了一下,道:“那人是不是叶开,小李飞刀的弟子叶开。”
傅红雪没有回答,但燕南飞已经知道了答案,燕南飞叹道:“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即使使用飞刀的人并非是李寻~欢,即使是李寻~欢的弟子叶开也一样。”他望着傅红雪道:“这一次并不算你的失手。”
傅红雪淡淡一笑,没有反驳或解释,他继续道:“或许吧,只是可惜我的刀在和你交手之前,又已经失手了一次,而且这一次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的参与。”
燕南飞已经攥紧了拳头,眼眸更明亮了,他望着傅红雪道:“这人是谁?”
傅红雪望着燕南飞道:“你是为谁而来华山的?”
燕南飞并不笨,瞬间就明白了,他瞪大眼睛望着傅红雪道:“你是说墨倾池。”
傅红雪手中握着刀,淡淡道:“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明白了,你本可以不用叫那两位女子进来,她们本不用死,因为我的刀的确已经失手了不止一次。”
燕南飞笑了,他笑着笑着就又慢慢坐下了身,他望着傅红雪道:“她们的确不死,可惜即使我后悔也没有用,她们已经死了,何况我并不后悔,毕竟她们是为傅红雪而死的。”
傅红雪没有笑了,他的手握着刀,冷静望着燕南飞,道:“一个人刀失手过两次,本不介意再失手一次,只是现在我不想失手了,因此这一次我绝对不失手。”
燕南飞愣住了,他不明白,但马上他就明白了,因为他看见傅红雪的手动了,他面上流露出难以言语的惊骇神色,一脸不可思议望着傅红雪,此时他若要说话恐怕会说:“你明明中了我的蔷薇毒,为何还可以动?”
只不过他没有问,傅红雪也没有答,傅红雪只是出刀了。
一刀挥出,刀快如闪电,漆黑的刀在光明普照之下竟然划出一道不可描述的黑暗,黑暗无边无际,仿佛如大地,又仿佛如地府,燕南飞望着那一刀,他感觉到了地狱的气息,他不想死,更不想去幽冥地狱,因此他也挥剑。
血红的剑,血红的剑气,举世无双的剑法,这一刻燕南飞挥出了一剑,一招他平生以来最巅峰的一剑。
可惜血红的剑最终淹没在黑暗中,刀挥出,无边黑暗笼罩,刹那间,刀已经回鞘。
光明依在。
但人已经死了。
燕南飞满脸狰狞,他的手还握着剑,只不过他的双手已经再不停的流血,他的上半身没有半点伤痕,可他的五脏六腑都被这一刀摧毁,因此刀回鞘的瞬间,他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忽然一道掌声响起,非常有频率节奏的掌声响起。
就在傅红雪将刀收回的一瞬间,掌声就已经响起了,同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他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即使是墨倾池也不愿意看你的刀了,你的刀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任何人面对你的刀都没有把握可以胜过你,即使是墨倾池自己也是一样。”声音非常肯定,简直就像亲眼见到过的一样。
傅红雪的面上一点也不惊讶,他听着这声非常柔媚的声音,冷冷道:“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见墨倾池了?”
女人的声音又响起,微笑道:“你真那么想见墨倾池?你难道不想见一见我?”
傅红雪没有说话,他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望着已经死去的燕南飞以及两名侍女。
那人似乎已经并不想开他的玩笑了,开口叹道:“虽然我并不想你见到他,可惜我没有任何法子阻止你了,毕竟你刚才做了一件好事。”他说着语音就顿了一下,道:“你现在可以下楼了。”
声音落地,傅红雪就走下楼了。
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一个非常美丽,气质脱俗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女人的眼睛明亮,一张脸上写满了真诚的笑容,桌上摆着美酒佳肴,女人非常温柔而殷勤的望着他,如同傅红雪好像就是她丈夫一样。
傅红雪很理智很冷静,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天上地下能够有资格做这个女人丈夫的男人只有一个。
一个天上地下,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人——公子羽。(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