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子对众人点点头,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随即说道:“各位,我们虽然身在江湖,按理说不该过问国家大事,然而眼下契丹大举南侵,中原百姓必将生灵涂炭。我等乃行侠仗义之人,这回绝不能袖手旁观。”
陆之诚早想在这乱世出人头地,建功立业,他犹记得父亲当年揭竿而起之事,这时听完玉衡子的话,心潮澎湃地说道:“道长,这是关系到我汉人生死存亡的大事,陆某愿意效犬马之劳,去敌营竭力阻止契丹皇帝南征。”
玉衡子心中一怔,当即制止道:“陆公子,万万不可!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乃堂堂中原武林盟主,不能这般铤而走险。”
陆之诚哈哈大笑道:“中原武林豪杰辈出,少了我陆之诚一人,自然还有其他人站出来。”
来纪云已从刚才的伤心经历之中回过神来,听到陆之诚决意要去契丹大营,拍手赞同道:“师兄,这是个好主意,如果我们擒了耶律德光,契丹就会土崩瓦解,我晋国可以万世无忧了。”
陆之诚道:“师妹,你说得倒容易,想要把契丹皇帝擒走,恐怕比登天还难。”
来纪云睁大了眼睛,似乎并不明白陆之诚之言。
耶律德光身边侍卫守护森严,鹿万理、鹤连天、虎平丘、犀水深几人皆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并不比这次参加武林大会的侠士弱。陆之诚再来瀛州之前,早就将这几人的本事打听清楚,心中自有分寸。如今又凭空多出一个通天邪主,他的武功套路几乎没有破绽可寻。陆之诚已练成千形剑法,但仍然没有胜过对方的把握。他这次去契丹大营,只是想试图劝诫耶律德光不要南征。
来纪云思索了一阵,说道:“师兄,办法总是有的。等我们到了契丹大营,见机行事便可。”
陆之诚此时话已出口,再无收回的可能,为了顾及中原武林的颜面,他坚持说道:“道长,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师妹非要去虎穴一趟,陆某只好随她而去。”
玉衡子望了众人一眼,赞许地说道:“陆公子不愧是英雄之后,虎父无犬子啊!你们这回去敌营,不论事情成与不成,务必全身而退。”
来纪云点点头,说道:“谢谢道长的关心。我家地千形剑不是无用之功,若有人敢妄加拦截,必让他伤得体无完肤。”
陆之诚哈哈笑道:“师妹,千形剑不是用来伤人的。时辰不早了,我们出发吧。”说完向玉衡子微微鞠躬,又对室内的武林侠士说道:“各位前辈,陆某就此别过,保重。”
穆于淳、李元磾、范叔闵等人回礼毕,特意将二人送到苍穹山庄门口,然后再原路返回。
来纪云整理好身上的包袱,取出备好的千形剑,与陆至诚并肩朝莫州方向而去。
两人行了数十里路,眼见天色昏沉,似乎要下雨,便加快步伐,赶在雨落下之前来到一处客栈。
这里仍是茫茫大山,过往行人并不多。这个客栈不过几间房。掌柜的开门将二人迎进屋,笑容可掬地说道:“客官,今日刚好还剩最后两间房,你们是住一间呢?还是两间都住?”
陆之诚尚未答话,来纪云便训斥那人道:“你没有长眼睛吗?我们一男一女,当然是住两间房啦。”
那掌柜的连连应诺,正准备去取房间的钥匙,却听见门口有人敲门。他立即转身走到门口,大声说道:“这里没有房间了,你们到别处去吧。”
门口沉默了一声,突然传出几句契丹话,大意是让店家赶快开门。那掌柜的本是汉人,自从瀛州被割让出去,客栈往来之人多有契丹族人,因此对契丹话也略懂一二。他听了那人的话,急忙打开门,连声道歉道:“几位爷,让你们久等了,快快请进!”
陆之诚与来纪云已在一处桌子处坐下,一面举杯饮水,一面打量进屋之人。
来者是三个年轻人,年龄约莫二十几岁,他们都是一身汉服打扮,但口中讲的确实契丹话。那三人在陆之诚旁边的桌面坐定,其中一个对掌柜的胡乱说了几句并不流利的汉语,只见掌柜的立即回到厨房,吩咐厨子备上酒菜。
那掌柜的见到陆之诚、来纪云坐定,想到二人长途跋涉,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两碗粗面,恭恭敬敬地说道:“两位客官,这两碗面是送给你们的,家常做法,你们不要嫌弃啊。”
来纪云转身瞟了背后那一桌酒菜,眼睛瞪着掌柜的说道:“你怕我们给不起钱吗?为何他们大鱼大肉,我们却只能吃面?”
掌柜的战战栗栗地说道:“姑娘,你小声一点,这里是契丹人的天下。稍有差池,我们都会人头落地。”
陆之诚对他招招手,示意他离开,然后说道:“师妹,粗面也是粮食,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那掌柜的心领神会,顿时快步走到屋内去,不敢再出来。
陆之诚朝那三个年轻人望了一眼,见中间之人眉宇之间有王者的风范,这时已猜到这几人大有来头。他悄悄地对来纪云说道:“师妹,你身后三人不简单,得想办法知道他们的来历。”
来纪云咬咬嘴唇,脑中灵光一现,用手指点点桌面,说道:“这还不容易,看你师妹的招数。”陆之诚微微一笑,坐着静观其变。
她话音刚落,便把手中的千形剑扔到中间那人的脚下,大叫一声:“哎呀,我的宝剑去哪里了?”说完便起身朝背后那桌走去。
中间那个年轻人见状,立即停下手中的筷子,弯下身子拾起千形剑,放在手中摇了一摇,对来纪云说道:“姑娘,这是你的剑吗?”
来纪云吃了一惊,望见此人气宇轩昂,全然不似乐异扬书生气质,此时心头一乱,语无伦次地答道:“正是……是本姑娘的,怎……怎么在你那里?”
那人仔细瞧了来纪云一番,对她友善地点点头,柔声地回答道:“姑娘,我也很奇怪,为何这把长剑会无缘无故落在我的脚下,难道是与我有缘?”
来纪云见他盯着自己不转眼,脸色微红,娇声说道:“这把剑刚刚还在本姑娘的手中,怎么突然就去了你那里?”
那人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姑娘的意思,难道是我偷了你的剑不成?”
来纪云并不答话,伸手过去夺剑,那人故意将剑扬起,让她一手抓空。来纪云跃身跳到他的跟前,正想强行夺回来。其余二人迅速起身,用手挡在来纪云身前,异口同声地说道:“王爷在上,不可无理!”
那青年男子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对来纪云说道:“姑娘,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只是你无端端冤枉我偷了你的剑,我的心中有些不平罢了。这把剑你拿回去吧。”说完便递上千形剑。
来纪云听罢上前取回剑,瞄了他腰间的玉佩一眼,并没有吭声,转身回去坐在桌上,对陆之诚说道:“师兄,这人的玉佩上面刻有一个阮字,想必是东丹王子耶律阮。”
陆之诚听说过此人的名字,心想:“他是契丹南征大军的前营统帅,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其中必有蹊跷。”
来纪云与陆至诚心中都很纳闷,这时一个劲地吃着碗中的粗面,不一会儿,两个大碗就已经见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