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了医生,却发现他的脸色依旧凝重。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没有想着他的想想发展么?我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很犹豫,但是没有人明确地表示想要开跑。正在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惊叫。我立刻往前看去,声音的来源是那些已经开始跑的人。若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长跑的话,不免会觉得长跑者的速度实在是慢的发指。就先现在,我和理子谈了这么久那些人似乎还没有跑到走廊末端的转弯处。
跑在最前面的人是黑衣男,他已经保持着大幅度跳跃的跑步方式,看上去游刃有余。发出惊叫的是紧跟在他后面的夹克衫男子。夹克衫男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身材精壮皮肤黝黑,看上去是个体力劳动者,大概是在建筑工地从业或者是在码头上班。让他惊叫的源头是墙边的一抹亮银色。我开始没有看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当它运动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也是一个银色的圆筒。金属圆筒直直地向着黑衣男冲了过去,它的侧壁展开伸出了金属的手臂。
我不由地浑身战栗。之前看到了那惨状似乎要再度上演。虽然黑衣男跑得很快,但是那也快不过被机械所驱动的橡胶轮胎。虽然黑衣男可以轻松打翻眼镜女孩,但是我也不觉得他能够挣脱那双金属手臂。我之前应该想到的,既然大厅连着的走廊之中有金属圆筒,并且还杀了运动服男,那么我们的赛跑之中不可能没有这种玩意。如果按照之前的推论,在有人被金属圆筒吃掉之后,整个试炼才能开始,那么大厅之中的一切或许就像是一种准备,或者是“试玩版”。大厅的回廊只会通向自己,并且安排了吃人的怪物,这些都是在提示我们这些试炼者,今后会面对怎样的恐怖。
——也不要忘了,在恐怖里徘徊的,觊觎人们生命的三个恶魔。
我看着理子,她和我一样脸色惨白。这才不是什么一场人类之间的赛跑,这是名副其实的大逃杀。如果这个金属圆筒就是三个恶魔之中的一个,那么剩下的恶魔还有什么呢?远方的怒吼再次打断我的思绪。发出怒吼的依旧是夹克衫男。黑衣男并没有被金属圆筒吃掉,他巧妙地低伏了一下身子然后从金属圆筒身边滚了过去。翻滚,这对于有些迟钝的机械怪物来的确很有效,不过黑衣男不可能一直躲避金属圆筒的追击。实际上,金属圆筒并没有追击,它只是顺手抓住了躲闪不及的夹克衫男。大概夹克衫男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抓吧,他对着黑衣男的背影不断地怒吼。不过这无济于事,实际上黑衣男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则。他没有阻碍任何人前进。
伴随着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夹克衫男消失了。黑衣男头也不回地继续跑着,他的身体依旧大幅度地上下跳跃,但是怎么看那个跳跃都变成了一种嘲讽。夹克衫男身后的人跟随着惯性继续跑着,已经吞噬了一个人的金属圆筒正处于待机的状态。在他完全“消化”完之前,还不会动,这是之前医生和黑衣男得出的结论。在牺牲了一个人之后,选择赛跑的人们成功地通过了第一个金属圆筒。但是很快他们就遇到了第二个。
黑衣男依旧一马当先,他轻盈地越过了向他伸展的金属手臂。跑在黑衣男身后的人感觉到了恐惧,他停下了脚步。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觉得应该等一个人被吃掉之后再继续前进。这很卑鄙,但是却又很理智。但是第三个人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他超了第二个人然后一个翻滚躲过了金属手臂。不错,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翻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跑酷老手。第四个人有样学样想要滚过去,但是很不幸地被抓住了脚脖子。第四个人没有挣扎,他只是疯狂地用两手捶打着自己被抓住的腿。我看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想法——他想要将自己的腿打断。
如果无法弄坏机械手臂的话,就弄断自己的腿。这样的思路看上去合理,但是还是过于异想天开了。再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人类的骨骼和关节是很坚固的,更何况他的意志力也不足以让他这样摧残自己的身体。于是,这条长廊上的第二个牺牲者出现了。
跑到第三个金属圆筒的时候黑衣男依旧是一马当先,他似乎依旧想要故技重施地躲开金属圆筒。但是这回他的运气没有这么好。他翻滚的时候身体撞在了金属手臂上。金属圆筒和黑衣男都陷入了惊讶,不过黑衣男反应更快一,他疯狂地挪动着身体。金属圆筒收回手臂,然后开始沿着地面摸索着。硕大的手掌在洁白的地砖上滑来滑去,看上去就像是在擦玻璃一样。这明明是一个很滑稽的场景,但是我却完全笑不出来。金属圆筒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它没法很好地捕捉趴在地上的人么?还是它突然出现了故障?
跟在黑衣男身后的人似乎觉得有可乘之机,他们飞快地冲了过去。但是金属圆筒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速度立刻加快,伸出金属手臂将第一个人拦下。第三个牺牲者出现之后,金属圆筒将手臂收回,又变成了原先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黑衣男缓缓地站了起来,但是一只手还是捂着腹部。他开始往前跑,但是速度已经大不如前,看样子是受伤了。不少人超过了他,不过超过他的人也有很多变成了金属圆筒的食物。如此往复,这些奔跑者的排名不断变动,人数不断减少。等到了最后回廊拐弯的地方,已经只有大概十个人。
留在起跑线上的人们陷入了沉默。理子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我可以理解她的苦恼。本来以为黑衣男稳定地可以通过试炼,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值得怀疑。如果每通过一个金属圆筒就需要牺牲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些人真的能够坚持到终么?如果剩下的路途之中有超过十个的金属圆筒,那么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前进。”
突然话的人并不是医生,而是棒球帽女孩。她是女生,对自己的体力没有什么自信,所以也留在了起跑线。医生似乎完全没了存在感,一言不发,棒球帽女孩觉得到了自己的回合了。
“出发了就会被金属圆筒吃掉,你没看到么?”一个谢的中年人问道。他是留在起跑线里的人之中年纪最大的,或许也是所有试炼者之中年纪最大的。
“不过也有人躲过了怪物的攻击。”上班族道。
“那不可能,躲开需要很好的运动能力。”谢的中年人道,“至少我做不到,我觉得在这里的大家都做不到。”
他的很有道理。如果能够躲开的话,大家早就开始跑了。这是留守者和长跑者最大的区别。棒球帽少女没有参与两个人的争辩,她笑眯眯地听着,看样子似乎已经考虑了这些问题。这种游刃有余的笑脸看着让我心里发毛。
“虽然很困难,但是我们必须要前进。”棒球帽少女道,“我觉得我们不能指望黑衣男他们能够到达终,要是前面的金属圆筒太多的话,他们的人将会消耗殆尽。最后时间截止,我们谁也无法通过试炼。”
众人不由地了头。大家都等在起跑线最后同名次这个理想状态必须建立在‘有人到达终’这个大前提之下。
“我建议大家一起前进。”棒球帽少女道,“我们注意到,当金属圆筒吃掉一个人之后,他会有一段时间的‘硬直’。这个时候我们就算是慢悠悠地从它面前走开它也不会管我们。但是如果完全消化之后,它们不定还会再加阻拦。就比如拿离我们最近的一号金属圆筒来举例子。”
棒球帽少女指着远方的金属圆筒道。那个金属圆筒没有再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而是静静地退回到墙角,伫立在原地。
“如果我们的人分成一批,大家一起通过的话,只要牺牲一个人的话就行了。但是现在黑衣男带着一批人走了,他们通过一号金属圆筒的时候死了一个人。我们要是再通过的话,还要再死一个人。这样就平白无故地多死了一个人。”
虽然棒球帽少女这种将人当做消耗品的论调让人很讨厌,但是我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如果大家都在金属圆筒“消化”的时候通过,这样牺牲的人数能减到最少。所以我们应该集体行动。棒球帽少女环视了一圈,然后继续道。
“我们这里还剩下三十六个人,理论来讲,只要前面的金属圆筒少于三十五个的话,我们至少可以到达终。”
“如果多于三十五个呢?”谢男问道。
“那我们就死定了。”
棒球帽少女摊了摊手。随即,她将目光转向了医生。医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但是只是低下头,什么都没。大家的情绪一下子悲观了起来。
“看来大家都已经明白了目前的状况。”棒球帽少女笑着道,“那我觉得我们必须要讨论一下对策,比如为大家排一个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