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第一次做飞机头等舱,整个头等舱只有他一人半躺在真皮座椅,不过他没有心思去感受上流的服务,仅仅随着单曲循环沉浸在思绪中。零点看书昆仑之行让他感到疲乏,疲乏的原因不是旅行的长途奔波,不是几次与死神的照面,而是对世界的真实感到怀疑。如同扑克游戏里的花色,游戏中你是红桃k,在一个规则框架下进行大比对的任务,在其中生活许久的你以为这就是你的世界秩序,直到某天一个调皮的男孩用水彩笔恣意玩弄你,让你面目全非,直到那时才明白秩序只是别人游戏的框架而已,而你只是红桃k。
耳机里播放的是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这首歌通常被用来为新耳机试音,歌词的含义一直颇有争议,不过结合它的背景与歌词不难看出其中逃避现实的部分,表现人们沉醉于纸醉金迷,大麻毒品,自愿灵魂的堕落:
我必须找到来时的路,
回到我过去的地方。
守夜人放宽心,
我们只是照常接待
你想什么时候结帐都可以。
但你永远无法离去!
空姐推着满载饮品的手推车停在黎阳面前,标准化的表情与动作,程序式的服务,还不待她话,黎阳已经率先回答:“不要,谢谢。”空姐微笑回应后走向经济舱,可以预见到她接下来会以相同的方式对待飞机上的每一位顾客。
飞机轻微地倾斜。“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请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桌板,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飞机上的广播响起。黎阳幅度摇了摇头,他明白这是即将回到正常生活的提醒,对于初探真相的他依然没有整理好思绪。网络上有一张疯传的图片,内容大概是一个粉衣女孩站在几块砖搭起台阶,她趴在一堵墙上,踮起的脚尖表现出他对墙外的渴望,可是她不知道墙外的景象,图画上的墙外是黑色调,枯树,荒地,以及未知的野兽。黎阳就像这个女孩一样,可怜的是他已经探出了头,飞机降落了,意味他必须收回头,把砖块放回原位,让人看不出砖块有被动过的痕迹。
刚下机就发现手机里面全是来自母亲的未接电话,自从他遇到鸯就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应该很担心吧。黎阳拨通电话,他要撒一个谎,一个让家人为他开心的慌来遮掩昆仑山的事实,比如:昆仑的特差很好吃。他不能昆仑山很美,因为父亲有看新闻的习惯,一定会知道昆仑山被封锁了。
“希尔顿酒店的感觉如何,宝贝儿。”电话对面是母亲的亲切问候。
黎阳顿时一愣,她怎么知道的,不过嘴上并没有迟疑:“很高档,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的当然知道,希尔顿把奖金都打在我们帐上了,奖金就用来给你换手机吧。”
“奖金?什么奖金?”黎阳疑惑了。
“你不是中奖了吗,希尔顿酒店两日免费入住外加000现金奖励。你不是都去了吗?”母亲同样疑惑了。
黎阳瞬间明白了,又是他们的一贯手段,自以为通过权位就可以瞒天过海吗?不过这招真的很奏效,至少现在看来是。黎阳用一副什么都知道嘞的语气回答道:“当然中奖了,我把你们的电话和银行卡号给他们的,要不你们以为钱哪来的。”
“行,开心就好,我还在上班就不来接你了,你回家注意安全。”在母亲眼里儿子永远都是未长大的孩子。
“恩。”电话挂断的声音。
回来了,只是还能像以前一样生活吗?黎阳自己也不知道,或许这是他未来要追求的答案。他走向一个卖部,眼睛在冷冻箱里巡视后选定一瓶可口可乐,把1张100元递给店主,店主收到后很不开心,因为找钱会很麻烦。黎阳注视着店主的脸,不是标准的微笑,没有礼貌的回答,这样的态度反而让他安心,随后一把乱七八糟的零钱递给黎阳。打开可乐盖后他犹豫了一下,又自嘲一笑,拼命地喝了一口,二氧化碳从汽水中爆炸而出,闭着眼感受那份刺激,一脸满足。
黎阳找了个人询问了下客车站的位置,就径直过去,这次他没有晕倒。
客车上依然嘈杂,售票员大叫着:“没有买票的过来买票!站在中间的往后面挪挪,后面还空着呢!”孩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女人们闹闹家常,女孩们对着八卦杂志犯花痴,男孩们呢?应该在家忙着上网吧。一首最炫名族风响起,不知道谁的电话响了一直不接,节奏居然能完全配合车子的摇晃。大概响了快1分钟一个老人才接起电话,中气十足:“谁!”而黎阳完全融入其中,没人知道他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不问。
从汽车站到黎阳家有几分钟的路程,一路无聊的他打开手机看新闻,新闻首条就是毒贩缉拿归案。不但如此,毒贩的头像都发了出来,头像下方写着他一生的简历。当然还有一个殉职新闻,大意是一名特种兵在捉拿罪犯时与其近身搏斗,最终殉职。估计是被鸯把头扭了180°的特种兵吧。
这样的新闻让黎阳很低沉,就算他能把事实真相出,又有谁会相信呢。
回到家后,黎阳一头栽进被子。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