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进去的东西,要如何吐出来?当然是打得吐出来!
秦天祝冲着对方的肚子,狠狠给了几拳。
就算肚子里再饿,胃部被打得痉挛,才吃进去的稀粥,还是喷了出来。
两名游手一边吐,一边告饶,但是汽车人早就烦透了,根本不理会对方的求饶。
打完之后,他将两人扔到了一边,“快滚!”
两名游手一边呕吐,一边恳求,说再给碗粥吧,要不我们都没劲儿走下山。
“我管你们去死!”秦天祝冷哼一声,要几个流民将此二人押出山。
赵欣欣看着有点不忍,她虽然也是狠得下心的人,但是见到这两人只是为了一碗粥,就如此地低声下气,少不得看李永生一眼,轻声发话,“不过是一碗粥……”
一碗粥,真的太微不足道了,对九公主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要说九万头牛里的一根毛,这还差不多。
“这你就不懂了,”李永生微微摇头,“一碗粥不算什么,但是规矩……规矩很重要,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多少人看着你呢。”
“可是……总要让他们走下山吧?”赵欣欣的眉头轻蹙。
“这种人,饿死才好,”公孙未明冷冷地发话,“若是施粥的是我公孙家,我就杀了这两只蝼蚁,这种不安定因素,还是早早去除的好,要不然会影响到别人。”
“四长老,要我们杀了他俩吗?”一名公孙家的司修高声发问。
那俩听到这话,也不敢再纠缠,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地跑了。
赵欣欣有点不开心,她看一眼李永生,“怎么还会有如此无耻之人存在?”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李永生呲牙一笑,“大多数人还是好的,不过要我说……杀了这俩的话,真的能提高中土黎庶的平均素质。”
接下来,雷谷里的流民就按照分派,开始各自干活了。
甚至连毛滨昭的老母亲,都主动去帮着洗碗和制作筷子——她不想让儿子太辛苦。
李永生和赵欣欣商量了一阵,因为公孙未明的强烈反对,他俩决定还是在雷谷布设个阵法,将雷引得偏一点,要不然时不时地炸几道雷下来,流民们也是胆战心惊。
布设阵法,用了李永生一天半的时间,第二天中午他回来的时候,来到雷谷的流民,已经有近八百人了,其中不少扶老携幼的。
这其中的大部分人,是来自一个叫做李庄的村子,那是一个被土匪破了的村子,三百多人聚在一起逃了出来,正好来到忠义县附近,听说这里安置流民,才进了山。
赵欣欣的眉头微皱,她不是嫌来的人多,而是觉得来的人有点少,“永生,两天半了,才来这么点人,是不是以工代赈,大家都觉得我乘人之危?”
“以工代赈,是最简单的价值交换,拒绝这种方式的人,不值得咱们去救助,”李永生微微一笑,“你不看忠义县都有这么多黎庶帮着干活?”
他知道永馨不是嫌没人干活——修山路这些的,用道术多简单?
他非常清楚,她只是想救助更多的人。
“可是,忠义县的黎庶,距离这里比较近啊,”赵欣欣还是皱着眉头,“流民从山外进来干活,是有点远了。”
“可是忠义的黎庶,并不是流民,”李永生轻声发话,他知道永馨并不是后悔,只不过心情不好,需要他出声安慰一下,“大部分的流民,想要有尊严地活下去,还是会来的。”
“真的会来吗?”赵欣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会来的,”李永生点点头,很干脆地发话,“到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真的传出去的话,人数会猛增的。”
赵欣欣斜睥他一眼,“你不会是因为哄我高兴,才这么说的吧?”
“你放心好了,”李永生微笑着回答,“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消息一旦传出去,来的未必仅仅是流民……其实三湘的流民并不算多。”
赵欣欣讶异地发问,“流民不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接着看就知道了,”李永生笑着发话,“又不是什么真正的灾年,只是避祸罢了,我个人感觉,没组织的流民,只是少数。”
赵欣欣皱着眉头,这话她似乎听懂了,但似乎又不是全懂。
仿佛是要验证李永生的话一般,当天傍晚,又来了一拨人,足足有四百多,是一名司修带领的,队伍里有十多名制修。
这帮人准备得非常充分,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包小包,甚至还有三十多匹驽马,驮着锅碗瓢盆什么的。
这支队伍,由片岗县的两个家族组成,都是当地的大户,一姓曹,一姓罗,曹姓家族里派出了族老,就是那个司修。
两家人的关系比较近,听说隔壁的忠义县有人收留流民,是英王的九公主张罗的,还有很大的一块地方,就相约着一起过来,看一看情况。
曹家和罗家目前还没有受到什么冲击,但是三湘的事态,一天不如一天,这两家心里也紧张——一旦乱起,以这两家的身板,真的扛不住。
然而,他两家人虽然不多,也有两千多近三千人,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并不容易,老弱妇孺太多,瓶瓶罐罐也也太多。
既然附近出现了避祸之地,他们当然要过来看一看,如果真的很合心意,万一事态紧急,可以撤到忠义县。
因为是试探性质的,所以来的人不多,总共就四百多人。
不过来的曹家族老,第一时间就要求见九公主——见了她之后,两家才能决定日后的行止。
按常理来说,英王的九公主何等的尊贵,怎么可能见这种小家族的人?
可是这毕竟是雷谷里第一次出现有组织的家族,赵欣欣想一想李永生说的话,还是决定见他们一见。
曹家的族老见了九公主,先是一通痛哭,说我们受了委屈,九公主你得给我们做主啊。
原来曹罗两家虽然没受到太大的冲击,也有七八名制修被征用走了。
搁在西疆那种国战的场面里,制修真的不值得一提,但是在内陆片岗这种不大的县里,七八名制修也算一股力量了。
最坑的是,这些制修都不是被官府征用走的——整个三湘郡,官府体系已经几近于崩溃。
这些人是被更大的家族,或者山匪之类的征走了,而这两家只能忍受。
亏得两家还有点实力,对方也不敢撕破脸,否则被征用走的,就不仅仅是这么点人了。
这个我还真做不了主,赵欣欣很无奈地表示:我不是官府中人,甚至我现在都算不得郡主了,此来安置流民,也是得了道宫和朝廷的许可,才能操作。
维护地方治安的事,不归我管,我也管不了。
那么,万一有人来雷谷征辟流民,您会是什么态度呢?曹姓司修发问。
救不回自家人,令他有点沮丧,但是他更在意的是,族中老少在此地的安全,能不能得到保障,须知相较正常人而言,流民更没有人权。
这一次,赵欣欣给了曹罗两家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冷冷地表示:“雷谷是我买下的,谁敢不开眼在这里生事,我杀了人也白杀。”
“这就好,这就好,”曹家族老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点头。
然后他又出声发问,“九公主您规划的住处,能不能划给我两家一块地暂住?我们家中有女眷孩童,自己管理起来比较方便,您也省心。”
“地不能划给你们,”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李永生出声发话了,“你们可以争取住在一起,但是我们必须保证,随时能查看流民的驻地,你们也必须接受我们的管理和监督。”
罗家的一名高阶制修闻言,高声发话,“这位大人,我们都已经如此凄惨了,您这是……还怀疑我们?”
“这跟是否怀疑你们无关,”李永生沉声回答,“下一步,流民会越来越多,人越多的地方,秩序就越重要,你好歹也是高阶制修了,这个道理,不用我跟你细说吧?”
“说来说去,还是信不过我们,”罗姓制修悻悻地低声嘀咕一句,却也没有再说话。
李永生也懒得理他,不管是谁,受到别人质疑,总不会心情很好,他也没必要计较。
曹姓司修犹豫一下,才又出声发话,“我们也带了一些粮食来,家里有些老幼和伤患,是否可以免除劳作……吃自家的粮食?”
“实在没有劳作能力,可以不劳作,”李永生很明确地表示,不过他又强调一点,“你们可以自家做饭,但是我强调一点,只能借用大灶,不得私自起火。”
“不能私自起火?”罗家的一名女性制修眉头一皱,“这位大人,我们老幼体弱的人比较多,半夜里是很冷的,现在马上腊月了啊。”
这一次,却是那高阶制修发话了,“老五家的,不懂莫要乱说,山里一旦走水,是很危险的,大不了多穿一点就是。”
一名老妪在远处叹口气,她也是曹罗两家人中的一个,“背井离乡的,都已经是流民了,哪里有那么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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