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生不是不想知道任永馨的秘密,就像他当初打听齐永馨的事情一样,已经知道对她没感觉了,但总是有点担心错过,所以才托小鲜肉多打听一些。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找寻转世伴侣,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自然就没啥经验——哪个仙家的伴侣会有事没事就转世?还是转世到下界?
然而这个任永馨,明显有点排斥他,李永生表面上看,似乎是个很和气的人,但是他内心很骄傲——你看不上我?对不起了,我还看不上你呢。
所以他就熄了这个念头,反正没啥感觉,也不可能恰好就错过吧?
但是永玢执意要“完成承诺”,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就要她捡重要的说。
“最大的秘密?”永玢的小胖脸,皱做了一团。
对于六岁半的她来说,这个问题真的不太好回答。
想一想之后,她才发话,“她原来不叫永馨,这算不算最大的秘密?”
“哦,”李永生点点头,“嗯,这个秘密真的很大,我知道了,你完成了承诺。”
“你又骗我!”永玢怒目圆睁,叫了起来,“这也叫完成承诺?我得告诉你原因!”
“好,我听你的,”李永生点点头,“要不咱们先把鱼钩下了,然后慢慢说?”
对他来说,任永馨起初不叫永馨,那就是最大的收获了,这证明真不是他的伴侣。
所以他不忘叮嘱一句,“你说话轻声点,要不然把鱼惊走,那就钓不到了。”
“我是认真的!”永玢继续大叫,“她原来叫永秀,很俗的,你说是不是很俗?”
李永生无奈地抹一下额头,“这个名字……好吧,她为什么换名字?”
“她在路过西城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永馨,永馨,”永玢一本正经地发话,“永馨……你是中土最漂亮的,她听到这个声音,回来就改了名字。”
“啊?”李永生听到这话,顿时傻眼,也顾不得张罗钓鱼了。
这个说法听起来很玄幻,就像地球界一个著名童话里说的——魔镜魔镜谁最美?
但是对他来说,有太多的理由,可以解释这个现象。
所以他真有点激动了,“然后呢?”
“然后她就改名字了,小时候她不漂亮,比很多人都差,结果后来越来越漂亮,”永玢悻悻地哼一声,“要不是一家人不能重名,我也改名叫永馨……我比她小时候漂亮多了。”
李永生根本顾不得理会她的抱怨,脑子里不住地想着:难道是……宿慧觉醒?
若真是觉醒了宿慧,这任永馨……真的很可能就是他的伴侣!
“李哥哥,还钓鱼吗?”永玢叫了起来,“我晚上想吃鱼!”
“钓,钓,”李永生拿出鱼竿鱼线鱼钩来,先把这小姑奶奶伺候好了再说。
整顿三观什么的,就暂时不考虑了,那是任家的事儿。
大修堂的湖很大,可以钓鱼,但也不能随便钓,得交钱办手续。
手续办完,还领了一盒鱼饵,他和永玢开始挂鱼钩穿鱼饵。
这个时候,他就不会再牛皮哄哄地绷着那点自尊了,“你永馨姐觉醒……改名,是多大时候的事情?”
“七岁半不到八岁,”很显然,永玢对此耿耿于怀,“等再过几个月,我也去西城走一圈,没准我能改个更好的名字。”
想要超过我家永馨,你做梦吧,李永生心里暗哼,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帮小女孩儿穿好了鱼饵,又穿自己的,嘴里很随便地发问,“西城哪儿啊?”
“好像是五道坊附近,”永玢很随意地回答,然后用力一甩鱼竿,笨笨的样子。
“五道坊,”李永生点点头,最初的惊喜过后,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任永馨不可能是他的伴侣转世——她若是真的觉醒了宿慧,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而且,他也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永馨的气息。
所以说,这不是觉醒宿慧的现象,而是可能在五道坊附近,有了什么机缘。
这个机缘,极有可能跟他的永馨有关。
两人钓鱼到申初,也就是四点多,只钓上了三条巴掌大的小鱼,不过永玢玩得却是很开心,除了钓鱼,她还喜欢玩泥巴、折磨蚯蚓。
到了这个点钟,李永生就要求她回家了,小丫头不肯走,说想晚点回,被李永生坚决制止——你要是这么任性的话,以后都不要来看我。
小女孩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地回家,过了两天,又来找李永生玩——关键是家里支持。
不过很遗憾,李永生不在,那个仙姑也不跟她玩,倒是周玉琴愿意逗一逗她,可是永玢的心里,还真不太喜欢她。
别别扭扭跟周姐姐玩了一会儿,她才问一句,“永生哥去哪儿了?”
“城里吧,”周玉琴笑着回答,“他已经出去三天了。”
“三天?”永玢惊讶地眨巴眨巴眼睛,“一直没回来?”
“他没事,”周玉琴冲张木子的方向努一努嘴,“她是昨天晚上回来的。”
张木子坐在躺椅上看书,手边一壶茶,根本都不带看他们一眼。
永玢有心上前问一句,可是道宫的名气太盛,她就算再小,也知道不能轻易冒犯对方。
甚至她连上前倒茶的机会都没有——仙姑直接对着茶壶嘴喝。
于是她眼巴巴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喝茶,一直坚持到对方将茶水喝掉大半,她才走过去,掀开茶壶盖子,伸手探向水壶打算倒水。
“别捣乱,”张木子头也不抬,淡淡地发话。
永玢吓得顿时就不敢动了,好半天才怯生生地问一句,“请问,李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张木子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来,依旧不抬头。
这不是她有意端架子,实在是身为道宫中人,被凡俗间人求恳怕了,若是小丫头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可以哄一哄,但是任家太清楚她的底细了。
永玢呆呆地站在那里,想要再问,却不敢出声,嘴巴一撅,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唉,张木子被她弄得没有办法,她虽然不喜欢被人纠缠,但是对一个小女孩儿也硬不起心肠,于是叹口气,“他在五道坊,一直在那儿转悠。”
她这两天被李永生折腾得也挺辛苦,原本是跟着他红尘历练,却不知道那厮吃错了什么药,连着在那里转悠了两天,问他是什么事儿,他还不说。
跟了两天之后,她也烦了,直接回来歇息,心说我倒不信你不回家。
“五……道坊?”永玢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冲张木子深深地鞠一躬,“谢谢。”
然后她一转身,一蹦一跳地冲向侍女,然后一招手,“走!”
她实在太开心了,根本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喜悦。
张木子终于不能安静地看书了,抬起头来看她:看这小女娃娃高兴的样子……莫非是知道什么?
李永生自打知道五道坊的异样之后,连夜就过去了,街道和小巷挨个儿过一遍,用心地感知各种气息。
五道坊是平民居住的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方圆上千亩,巷弄众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得完的。
但就算是这样,他在这里也闲逛了十来遍,遇到那种聚居的大杂院,他还进去看看,经常就被人喊住盘问。
他说是找人,又带有朝阳大修堂的铭牌,倒也不怕脱身。
不过同行的张木子被他弄得烦不胜烦——姑奶奶好歹也是道宫弟子,就算红尘历练,也不能被人叫住,一遍又一遍地盘问吧?
所以张木子就离开了。
但是李永生并不气馁,修行之人,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求什么大道问什么永生?
现在五道坊没有永馨的气息,不代表以前没有,更不代表以后没有——万一是她出门了,暂时不在呢?
当然,一遍一遍地查找,也没必要间隔时间太短,所以在张木子离开之后,他时不时就找个茶舍坐一坐,点上一壶茶,一碟干果,再打赏几个小钱,跟茶舍的小二闲扯。
这里虽然是平民区,但是人员流动不算太大,街坊邻居不少都是知根知底的,打听起来事儿,不算特别难。
不过这也仅仅限于这几年,再往远推就不容易了,很多户头都换了三四茬——京城居大不易,这话不是白说的,混不下去就只能卷铺盖走人。
当然,他完全可以跟任家打听得更细一点,不过他仅仅怀疑永馨在这里住过,可能性不是很大,尤其是那个任永馨还挺自命不凡,他不愿意张这个口。
最要命的是,他身边跟着道宫的人,张木子那女人还不是一般地八卦,万一被猜出来一些因果,那就真的不妙了。
观风使并不是不能暴露身份,可总是不妥,李永生做事,本来就比较追求完美,他还想接引永馨入仙界——做出点成绩来,就更好张嘴。
三天时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话,三十天都无所谓,反正此刻大修堂在放假。
中午时分,连续几天时阴时晴的京城,终于下起雨来,李永生跟着一个落魄的汉子,蹲在一家酒家的房檐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