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刚才的那些话——关于黑帮的那些,不全对。”
灯光下,王六望着牛犇的眼睛,从中看到强大的决心与意志。
黑%道滚打多年,王六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这种气质,包括他自己,相比之下,牛犇的眼神不像他那样凶狠,但有一股不太好形容的平静和深邃。
王六不喜欢“深邃”这个词,但又不得不接受事实:他看不透眼前少年。
才只有十几岁啊!
凭着多年的经验,王六知道最好别与这样的人为敌,为敌就要一刀砍死,不给他翻身的机会。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没能砍死对方,反而成为刀板上的肉,该怎么破解这个局?
对着牛犇的脸,王六放缓声音,试图从中让局势也像声音一样缓和下来。
“咱们混黑%道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带有引导性的话起到作用,至少牛犇听后没有马上掰断王六的手指,而是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你也想和我讲道理?”
“可以吗?”王六很聪明地把“不”字去掉,虽是反问,语气却不会刺激到对方。
“可以的。”牛犇头道:“你还可以和我聊聊为什么我会认识你,中间是否牵扯到什么人,什么人牵扯到别的人,最后总能谈到交情上。”
王六心头微动,道:“其实......啊!”
惨叫是因为,牛犇认真地换了一根手指——从食指换成指,一把掰断。
白色的骨茬刺破皮肉,看着自己突然变形的手,王六神情难以置信。大喊道:“你,你干什么呀!”
“我只是想提醒你两,第一,道理也好,交情也罢,改变不了今天发生过的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就好像我现在折了你的手,折了就是折了,无法倒回,将来你想报复,我只有接下来。”
牛犇捉住他的无名指,接下去道:“第二,我想知道什么,你心里都清尝荻ア莸恽菪、菟担琺.︽.c£om私谠际奔洹g氩灰榉澄椅剩膊灰鞒蹲苹疤猓苯痈嫠呶揖秃谩5茸鐾暾庑傅览砘故墙步磺椋婺恪!?br />
不等王六开口,牛犇手指慢慢加力,道:“你可以拒绝,可以坚强。可以大骂大喊大闹,也可以叫他们起来再与我火拼。这些事情你都可以做。我会在心里表示钦佩,然后做我该做的事情,直到你出来。”
王六忍不住问道:“你觉得这样我一定会?”
牛犇回答道:“我觉得,你不会因为一笔生意保持坚贞。”
到这时候,王六已能够感觉到指关节不堪负荷的呻吟,还有钻心蚀骨的剧痛。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他已清晰肯定地认识到对方的决心,事情不会终结。
才十几岁啊!
不禁又要发出感叹,王六拼命大喊,为改变状况做最后尝试:“等等!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牛犇停下来看着他。没,没动。
成败在此一举。
心里默默祈祷,王六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叫牛犇?”
牛犇微楞道:“谈交情放在后面......嗯?”
话的时候牛犇看到,王六用另外一只手在地上写字,目光顿时凝固。
“师兄,电话。师兄,师兄?”博从里面出来,在牛犇身后连叫三次。
“嗯?哦。”
牛犇从博手里接过电话,一边拨号,目光不离开王六写字的那只手。
福生。
王六很快写完,看着牛犇诧异的表情与闪烁的目光,心里已经明白大概。
“这叫什么事儿啊!”
自嘲苦笑着,他再用手把字迹抹去。
雨天湿地,写字容易,抹去也简单,王六看着牛犇,呲牙咧嘴问道:“挺疼的,能不能让我缓缓?”
如果只是相识,王六不会用手写,而是会大喊出来;写出来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知道,联想到发生在福生身上的事情,结果已经相当明显。
牛犇默默松开王六的手指,心里幽幽地想,事情真有这么巧?
这个时候电话通了,他听到艾薇儿醉意朦胧的声音。
“哪个王八蛋烦我?”
牛犇微微皱眉,心里知道艾薇儿醉酒,暗想这个时候和她谈事情,会不会不太明智?
正在犹豫,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不够真切,但能知道是在给艾薇儿敬酒。
听到那个声音,牛犇心头一跳,觉得有些熟悉,并有一种警惕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不我挂了啊!”艾薇儿大声吼道。
听她这么讲,牛犇确信现在不是合适时机,略想了想,道:“我先给你发个信息,清醒后看下。”
言罢不等回应,牛犇挂断电话,很快编辑一条消息发过去,大致把这件事情描述一遍,接着他把博整理好的视频资料一道发过去,问问艾薇儿,有没有路子影响到那两名记者所在单位,不求帮忙,只希望他们能够公正报道。
做完这些,牛犇把电话还给博,回头重新看着王六。
“他在哪儿?”
“走了。”王六握着断指,龇牙咧嘴,神情异常痛苦。
“给他包一下。”牛犇让博过去帮忙,接着问道:“去了哪里?”
“不知道。”
“怎么走的?”
“我亲自送走。”王六回应着,一面呼痛:“哎,你轻兄弟,这是肉!”
博心里不高兴,冷哼半声当做回应。
“你为什么帮他?”牛犇接着问道。
“来话长。当初......”
“算了,先不管这个。”牛犇摆摆手,道:“你怎么知道我?”
“临走时候,他叫我有机会照顾下你,牛犇......”看看如今双方角色。王六尴尬摇头:“我觉得那孩子有犯二,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所以你活该断手。
心里想的不便出来,牛犇抬起头看看周围,不禁暗暗皱眉。
现在怎么办呢?
思考的时候,周围一群黑帮打手莫名其妙,他们看到六哥被人折磨。那个很能打的少年显得冷酷而且坚决,极难应付。正在担心的时候,突然间峰回路转,两个人像朋友一样唠起嗑来,所谈内容让人摸不着头脑。接着大家看到,牛犇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周围,不禁又为之提心吊胆起来。
“好了。”彼此大眼瞪眼的时候,博那边收拾好王六的手,扔到一边。
“你轻啊!”
王六抱怨着。目光转向牛犇,示意他往下看。
“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你想问的事情,我真不能。”
一边,王六在地上写了一个王字。
“这是我的姓,你认不认识?”
牛犇目光微闪,心里想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暗语,默默头。
“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师兄!”博突然叫道。
“嗯?”
“有信息汇过来。你看这......”博的声音透着惊慌。
几乎同一时间,牛犇感觉到腰间振动。心内一跳,赶紧摘下腰扣拿出呼机,同时从博手里接过来手机。
两个人发来两条信息,两条信息一模一样,都只有两个字。
“救我!”
......
......
距离训练营数百米的山坡上,王明透放下手里的高倍望远镜。咬了咬牙,再撇了撇嘴。
“不能打今天就死,能打拖到明天。”
话虽然如此,当看到那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冲入人群,与十几名手持武器的人战斗在一起。最后竟然大获全胜的时候,王明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下意识地缩了缩头。
与当日发生在思达门口的事情不同,简单讲那叫斗殴,这次是有预谋的杀人行动,参与的人也不一样,上次是保安和酒店职员,这次是经过鲜血历练的黑%道凶徒,加一群不知轻重的百姓。
不要看了他们,经过煽动的人群盲目且没有理智,有时能爆发出无法想象的勇气与凶性;拿刚才,假如牛犇没有赶到,或者不以雷霆之势当头一棒,便会被人群彻底淹没。想着这些,王明心里生出几分异样感觉,有些恼火。
“陈先,黑鱼帮是不是只会吹牛,手下人都不事。”
这句话绝对是冤枉,而且无知;混黑%道并不等于事事都会动手杀人,恰恰相反,他们每天都在和法律周旋,最懂得不要轻易惹麻烦,刚刚那种情况,明明用不着出手,谁会主动朝身上糊屎。
陈先看着王明的背,眼里闪过轻蔑与讥讽的神情,出来的话却很恭敬。
“黑%道有黑%道的规矩......王总,您该回去了。”
黑%道的事情自有黑%道操心,作为思达的少爷和老板,王明并不懂得这些,眼看那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被围攻的少年虽然受了伤,气势、包括气焰却比之前更加嚣张。
没错,那是一种嚣张的感觉,不是因为打赢了才嚣张,而是精神上具有压倒优势才能体现出来的狂傲。
怎么会这样呢?
他只有一个人!而且,蒙冤的人不是因为愤怒、憋屈、无奈的吗?
距离太远,王明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那边什么,对战场上氛围感受也不太真切。到后来,天色渐黑,他连画面也看不清,只瞧剑民众纷纷离去,牛犇对黑鱼帮的打手用刑,接着去找六哥谈论着什么。
这样也可以了,明天开始,牛犇将要面对警察的追铺与黑%道追杀,事情的走势虽然和预想大不一样,整体仍在掌控之中。
想着这些,王明心情重新变得好起来,挥了挥手:“好吧,回家去看另外那场好戏,呵,我都有等不及......”
正下去的时候,身后传来惊呼。
“谁!”
“咔!”
“怎么回事?”王明疑惑转身,表情顿时僵硬。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