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三一八章:杀人论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不再自私?”

熊武功咧开嘴,表情看起来有些诡异:“好好好,我配合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忘掉仇恨,大彻大悟......这就是你所讲的,牛犇没做到的事?”

“描述错误。”屏幕上的老头儿微笑说道:“你的绰号有个“僧”字,但我不是劝你做和尚,和尚也无法拯救世界。”

“我在等你解释。”熊武功冷笑说道。

老头儿说道:“这不是一两次谈话就能做到。当前我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思索一些事情。”

“你说。”

“第一,你杀过的人当中,有没有和你的妻儿一样的无辜者。比如妇女儿童,老实本分的人,病弱者等等,因为你的任务受到牵连,被你杀死。”

“有。”熊武功毫不犹豫说道:“是有人要报仇吗?来找我就是。”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懂得那么多杀人技巧。”老头儿淡淡说道:“在亲人被杀这件事情上,他们像现在的你一样无能为力。”

“那是......”本想说那是他们活该,话将出口时熊武功停了一下,最终只是哼了声。

老头儿看着他说道:“第二个问题,依旧是刚才那个问题,只是时间变一变,在你的妻儿活着的时候,你会如何回答?”

“我......”熊武功楞了下,声音不知不觉被压低:“她们已经死了。”

“是啊,她们死了,你没了牵挂,没了希望。所以不在乎有人找来复仇。但这不是我的问题,我问的是,她们活着的时候你会如何回答?或者可以再加一句,你会怎么做?”

熊武功无法回答。这么多年来,他在天门像逃犯一样小心翼翼地活着,不敢显露能力,遇到冲突时忍气吞声。原因其实很简单,害怕被人知道自己在这里,招来复仇、和因为其它原因想要自己死的人。

如今情况变了,他的能力得到释放,但却失去了目标。

心神迷茫之中,老头儿又问道:“第三个问题,依旧是刚才那个问题的延伸。想要你的命的人当中,并非没有人能够做到,假如他们找过来,并且杀死你,你妻儿的仇怎么办?”

“我......”熊武功张了张嘴,依然不能开口回应。

“第四个问题:你想不想妻儿还活着?”

“废话!”熊武功几乎跳起来,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难道你能够让她们......”

话未说完就意识到错误,熊武功颓然坐回原位。

“不可能的。这根本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我不是神仙,无法让死者复活。”

老头儿丝毫不关心熊武功的心情,相反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将其最后藏在心里的一丝丝幻想打碎,“你的妻儿已经死了,谁都改变不了。”

“你是来打击我的吗?”熊武功的眼睛渐渐发红,歪着头问道。“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她们的死与你有关,活着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你说什么?!”熊武功跳起来,嘶声怒吼:“你再说一遍?”

“说一百遍也无妨。”老头儿神色淡淡:“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们不见得会死。因为你,她们活着的时候担惊受怕。别忘了你的妻子对你的过去了解颇多,难道她不担心有人上门?难道她不担心你,不担心自己的孩子?还有你的孩子,没错,她们还很小,你和妻子没有对她们提到以前的事。但别忘了,你们经常叮嘱她们注意陌生人,程度与方式都和别的家长不同。你们不允许她们随便交友,不允许在外留宿,哪怕最熟悉的人家里也不行。你甚至不允许她们太优秀,生怕这样会引人关注,招来祸患。你还教她们在遇到紧急情况时如何应变,所讲的那些紧急状况与普通人可能遇到的完全不同。你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当她们长大、明白事理后会产生疑惑,还可能因此泄露你自己的身份......但你没有办法,你每天都害怕,你的妻子更加害怕,所以会主动要求你教她们。”

听到这里,熊武功已经快要被击垮,一方面他吃惊于龙门的能力,另一方面,既然对方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其实也就意味着自己的隐藏计划彻底失败。

只需到龙门或者类似的地方递交一份委托,花点钱,那些想要自己死的人能够很轻易的找到自己。

这么多年都没发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气。

这边胡思乱想,屏幕上的老头儿继续说道:“想象一下,你妻子活着的时候该有多累,你孩子心里有多少埋怨,现在还好,当她们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就会感受到压抑。所以我才说,活着未必是幸福,死了不见得是坏事。话不中听,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够了!”

熊武功再次大喊起来,声音透着绝望:“你是不是想说,我最应该恨就向自己,应该向自己复仇?”

“当然不是。”

老头儿轻轻摆手,说道:“别着急,还有第五个问题:当初你为什么做佣兵?”

“......为什么问到这个?”熊武功神情迷茫。

“它是根源所在。”老头儿的表情严肃起来:“试想一下,假如你没做佣兵,没有杀死那么多人,没有那么多仇人。今天的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呃......”

熊武功歪过头去,得福拽住他的衣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复写板,用手指在上面画出字迹。

“那样你就不会遇到现在这个老婆,不会有孩子。”

嗬!

熊武功深深吸一口气,如梦初醒。

他开始在心中权衡,自己更愿意接受哪种命运。

正如得福所讲的那样,屏幕上老头儿是智能程序,远在天边的操控者看不到这边,犹自说下去道。

“不愿意回答?没关系,我知道你的经历。当年你做佣兵是不得已,至少你自己这么想。我要对你说的是,归根结底在于......”

“在于这个世界。”熊武功突然做出回应。

“嗯?”对面的人并未预料到这点,顿了片刻:“悟性比我想象的要好。没错,是这个世界造就了如今的你,因此承受现在的结果。包括这场战争,你妻儿的直接死因,根源同在于此。”

“这就是你让我站高位置的原因。”熊武功问道。进入密室后,他的视线首次穿透屏幕上的老头儿,体会到与“人”谈话的真实感。

对面的人回答道:“唯有把视线拉高,放远,才能看透本质。”

熊武功问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应该向世界复仇,做一个反人类的人?”

“当然不是。”对面的人断然否认:“想想第二条要求。”

“不再自私。”熊武功语气幽幽,内心暗暗叹息。

“没错。”对面的人给出回应,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像刚才那样长篇大论。

“他在怀疑你。”得福拉拉熊武功的衣袖,左手在复写板上画。

“嗯。”

熊武功点头表示明白,随后问道:“我来猜一下,你们是一个幕后组织,以建设完美世界为终究目标,因此招募各种各样的人。是不是这样?”

“这样的理解不算错。不过......”

透过声音,明显能够听出对方正变得谨慎,熊武功并不在意,接着又问道:“牛犇加入了没有?他让我来,是不是以介绍人的身份在履行职责?”

“牛犇尚不符合要求。但我相信,他最终会加入。”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熊武功又问道。

“牛犇做到哪一步?也是因为私欲?”

“原则。他放不下某些原则。”对面的人回答道:“对你而言,这些并不重要。你有能力,悟性也不错,但还没有到那一步。”

“明白了。”熊武功没做深究,“请问,满足所有条件之后,我该如何拯救这个世界?”

对面的人回答道:“我说过,一两次谈话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现在要做的是,看在远处,想在当前。”

“当前我该做什么?”熊武功问道。

“做你想做的事情。”模棱两可的回应。

“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当然。”

“杀人行不行?”

“可以。”

熊武功的回应,对面的人并不感到意外,包括话语中暗含的讥讽,他也完全不在乎。

“我知道,你心里仍然记挂着妻儿的仇恨,需要宣泄出来才能看得更远。别担心,虽然你尚未通过测试,更谈不上加入,但当你走出这个房间,就已经肩负着某些使命。”

“有了这些使命,我做的一切事情,包括杀人,都会变得神圣而且崇高。”熊武功接道。

“完全正确。”对方异常肯定地回答。

......

......

天门市两大主街,平安街与太平道交叉,太平道是主要政令所出之地,平安街是商业中心,二者堪比心与肺,共同构成天门市支柱。

平安、太平,或可表达生活在长期战乱之地人们的心声。遗憾的是,蓬莱自古多兵祸,天门是必争之地,这两条街虽能保持繁华,终究做不到名副其实。

如今是姬鹏帝国当家,亲王驾到,宴会将于明晚举行。为安全计,以武德楼为中心,军部太平道主要路段实施戒严,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军人巡逻,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也陡然间空旷起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照,平安街周围人流量陡增,各个会所、酒吧、茶馆乃至街头巷尾,相熟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所谈的内容,大多数与明日宴会有关。

忘年茶馆,天门老字号,至今已有百多年历史。虽然位置在主街,但不同于别处的繁华与喧闹,茶馆内设施陈旧但很整洁,除了临街那一面,内部的桌椅门窗几乎称得上是古物,大厅里放的依旧是方桌和长条板凳,表面的油漆早已剥落,仿如老人的面孔。

在这里喝茶,闻到的不只有茶香,更有怀旧的感觉。在这里,时光似乎回到数十年前,不够平整的地面是前人踩出来的痕迹,将茶碗放回到桌面,重复着祖辈的生活方式,体会到的是传承的意义,与繁衍的价值。

小小茶馆,蕴含着极其庄严的事物,人在其中无论心里多少烦扰,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安宁。

为给顾客提供方便,茶馆内部设有包厢,光秃秃的墙壁异常厚实,几乎没有装饰。其余部分也很简陋,无非是些桌椅茶具,见不到多余的东西。

“在这里,最大的好处是放心。”

端起茶碗,洪喜平朝对面的年轻人示意:“师座觉得怎么样?”

“很好。”牛犇诚恳说道:“茶也很好。”

洪喜平幽幽说道:“洪家祖传的产业。现在主事的是我侄子燕平,实际当家的是他爷爷。八九十岁的老家伙,既不肯死也不肯放手,尤其不准改造,换个茶具都不行。爷儿两经常为这个抬扛,好几回闹到我那里。”

说着他笑起来,“那时我是城防司令,好歹守着一方水土,无论谁提到天门,总得给我留个位置。百姓心里有我,亲戚们更不用提。不管是遇到难处还是家里遇着事情,总会过来找我主持公道,或者给评个理儿。”他叹了声,说道:“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干这些事情比指挥打仗更精通。”

对面,牛犇静静地听他讲着,没有插嘴也没有催促,只默默地听,时而轻轻点头。

“战争爆发,帝国入主天门,我依旧是司令,周围人却都变了样子。老百姓骂我,还有人威胁我甚至想杀我,亲戚们有的跑了,留下来的也不来找我,就连孩子们也开始讨厌我,抗拒我。唯独这里,燕平一家仍拿我当成洪家家主一样对待,哪怕茶馆的生意受到很大影响。这时我忽然明白......”

到这里停顿,洪喜平自嘲地挥了挥手:“家长里短,尽说些没用的话。师座是做大事的人,见笑了。”

“家家有难处,人人有选择。”牛犇想了想,再补充一句:“真实的生活,我喜欢听。”

“......喜欢听......”

洪喜平身体后仰,慢慢靠在椅背:“曾经有段时间,茶馆快要开不下去。嗯,师座或许知道是什么时候。”

“洪灾时期。”牛犇轻轻说道。

“平地三尺,数月不退,水里经常能看到尸体,有些发现晚了,被泡得发白,肿起来像头肥猪。用手轻轻一碰,砰!像炸弹一样,鲜血、内脏、蛆虫、屎尿,到处都是。”

洪喜平闭上眼睛,像在回忆,又像是在逃避。

“师座,见没见过这种场面?”

牛犇摇了摇头。

“我想也是。”洪喜平叹了声,“我打了一辈子仗,战绩无法与师座相比,见过的死人应该多些。但我从来没见过那种恐怖,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牛犇不再开口说话,只默默地听。

洪喜平缓缓说道:“水啊!到处是水,但都不能喝。没有干净的水,茶馆自然开不成。那位老不死的叔叔过来找我,我跟他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茶馆,能活命就算不错。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我不知道。”牛犇轻轻回应。

“他说茶馆和人命一样重要,即便不能开业,也务必要把它保护下来,不能被洪水冲垮泡烂。当时我每天焦头烂额,听后气得不行,骂他老糊涂了,那些破木头烂房子加上一些碗筷,没了大不了重建,丢了东西可以再买,怎么能与人命相比?他反过来骂我心胸狭隘,目光短浅,茶馆的记忆是我们与祖辈的联系,将来是我们和子孙的桥梁。他还说,忘祖就是无根,没了这些,人就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畜生不如。”

一口气讲完,洪喜平沉默下来,片刻后睁开眼,“现在想想,这些话似乎有些道理。师座觉得呢?”

提问有些突然,牛犇却似乎有所准备,没怎么思索便作出回应:“老人家的坚持值得尊敬。”

“除此之外呢?”

“放在当时,没有更多可取之处。”

“没有更多可取之处?”洪喜平脸上露出微笑,眼神却逐渐锐利:“师座的意思,人命比较重要?”

“当然。”牛犇点点头:“生命无价。生命的意义在于创造,活着才能生成、并且延续更多记忆。”

洪喜平认真地听完这番话,“师座对生命意义的阐述令人佩服。可是您......举手之间百万人成鬼,多少与这间茶馆类似的地方变成废墟。”

他从椅子上坐起来,上半身前倾凝视着牛犇的眼睛,压抑的声音逼过去。

“现在师座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虚伪?”

这次牛犇没有马上回应,他看着洪喜平,两人视线交错,在对方的面孔与眼睛里寻找软弱。

结果都没能如愿。

“铁血人魔,名不虚传。”

去年那场洪灾,起初被认为是军神所为,直到今年,一些内部消息慢慢泄露,人们开始知道牛犇才是始作俑者。他没有军神那样雄厚的资历,被骂、被痛恨乃至仇视的程度大大增加,并且得到一些绰号。

铁血人魔只是其中一个,铁血不算是夸奖,人魔是赤裸裸的仇视,二者结合,被认为是比较客观的评价。

洪喜平知道自己既不铁血也不是人魔,能力中庸,无法击溃对方。他默默地将目光中的敌意收回,神情变得悲愤:“这里是天门市正中心,师座被数十万亡魂包围,心里就没有一点胆寒?师座进城有些日子了,所见惨痛不及洪灾时之万一,面对他们,您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愧疚?”

牛犇想了想,回答道:“我说没有,你相不相信?”

“不信!”洪喜平断然说道:“哪怕天生的魔头也......”

牛犇打断他,问道:“那么我说有,你是否感到满意?”

“......”

洪喜平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

两人再度对峙,视线不像之前那样激烈,气息却更加压抑。

良久,洪喜平慢慢闭上眼睛,心里无奈地承认,对面坐着的是魔也好,是人也罢,其意志毫无疑问比自己强大太多。

“以牺牲换取时间,造就一位传奇,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呵呵!我想......我只是想代表大家问一句,凭什么是天门?凭什么要我们做出牺牲?”

“因为这里是联邦门户,因为战争从这里开始,因为......这些我懂,可就是不能理解,无法接受。”

“师座站高望远,心胸如军神般博大宽广,不会局限于天门一地。有了这些道理,师座坦然得很,心里觉得既无必要、也不屑于向我这个投敌败将解释。”

嘲讽有时代表放弃,洪喜平神情颓然,容颜比刚才更加衰老。

他为这次会面做了精心准备,将其当成一场战斗、甚至是人生最重要的战斗来打。然而在较量中,很短时间内就体会到一败涂地的感觉,连最基本的目标都没能实现。

这个人的心是铁铸的?

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他其实是联邦研制的秘密武器,是机器人,根本不具备人类的情感?

也许他真的是魔头,只不过披着一层人皮。

胡思乱想的时候,牛犇在对面轻声道:“再多、再好的解释也只是自辩,难道您希望我通过自辩得到谅解,对我不再记恨?”

“因为我想听!我就想听你自己说!”

心里莫名火起,洪喜平愤怒说道:“不止我,汉江平原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想听师座亲口说一说这么做的理由。原不原谅是后话,记恨也是,我只想问师座,几十万条人命,难道还配不上您的解释?”

牛犇沉默下来,他看着洪喜平,体会着他的悲愤与无奈,内心波涛汹涌,久久难以平静。

洪喜平对牛犇并不十分了解,接触也太少,他永远不会知道此刻牛犇心里正在经历什么,那张平静来自平淡的面孔之下,掀起怎样的狂风骤雨。

控制表情,人人能做到,心机深沉者更加擅长,但是当内心波动太大,谁都会免不了失态甚至失控。唯独牛犇不会这样,原因不仅仅在于意志,还有独一无二的武器。

运用真气固化脸部表情,这是洪喜平无法想象的事情。牛犇能够做到泰山崩而神不变,原因在于现在的他差不多是个面瘫,直到换了环境,解除控制时为止。

作为放洪的建议者与执行人,对于这样做的后果,牛犇心里最清楚不过。该想的他早已想过,该准备的早就做了准备,承受与背负,坦然亦或忍受,考验的是意志与心境。

曾经他认为自己准备得足够充分,至少能够做到坦然,然而当面对洪喜平,面对简单的愤怒的要求,内心终究无法平静。

事情做了,解释有什么用?

洪喜平不会不明白这点,但他还是想听到解释,如其所言,洪灾幸存者中的绝大多数人有类似想法。

如果是自己呢?

扪心自问,牛犇觉得自己大概不会想听到解释,不愿分辨什么是非、善恶与责任,而是计划如何复仇。

想着这些,牛犇轻声道:“我们的总统向帝国宣战时,用的是‘方式不限’,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停留在联邦境内许多帝国人被杀,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和死在天门的普通人一样无辜。今年年初,帝国在联邦境内登陆,除了帝国自己拍摄战争宣传片的地方,烧杀抢掠,无所不为。那些死去的人和这里的死者一样无辜。现在的鄂尔姆斯草原,百万大军激战数月,每天死去的军人和这里的人一样无辜。当然还有蓬莱,就是现在,前线每天都在战斗,每天都有村镇和城市在战火中化为灰烬,那些死去的人,都和这里的死者一样无辜。”

洪喜平越听越迷惑,忍不住问道:“说这些什么意思?”

牛犇没有解释,继续说道:“包括那些死于洪水的帝国军人,当中也有很多无辜的人。最后还包括我,和我身边的战士,战斗中遇到过的人,杀死的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无辜者。”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洪喜平叫起来。

“为什么在天池掘口放水?”

“是的。”

“洪先生不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然后?”

“做过的事情只适合结束时进行反思。关于这件事,我想对你、也只会对你说几个重点。”

“是什么?”

“第一,决堤放水是战争的一部分。战争中没有无辜者,人们通常只有两种选择,杀人与被杀。第二,重来一遍,我仍会那样做,最多把时间稍稍延后。第三,刚才的这番话不是自我辩护,我希望人们把它看作对战争的思索。第四,对我的审判,无论是名誉的摧毁还是肉体上消灭,希望能留到战争结束之后。”

“战后审判......”洪喜平重复着这个词汇,神色变幻不定。“师座在讲笑话?”

牛犇问道:“为什么这么讲?”

洪喜平微嘲说道:“现在尚且没有人这样讲。以师座的能力与决心,等到战争结束,要么战死成为民族英雄,要么拥有能与军神媲美的崇高地位。到那时,谁敢对你提审判这两个字?”

牛犇淡淡说道:“想这样做的人很多,只不过缺少机会。等到战争结束,这样的人会更多,机会也会出现。重复一遍,谁想这样做,希望他能等到战争结果之后。”

“这就是你的解释?是给天门人的交待?”

“不是解释。这些话也只对你一个人说。”

“为什么?”

“我想通过你把这些话传开,让那些想报仇的人不要着急找我。”“为什么?难道你也会害怕?”

“不。我只是不想他们送死。”

洪喜平内心微凛,问道:“如果有人这样做,你就怎样?”

“杀死他,或者他们。”牛犇毫不犹豫回答。

......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五胡之血时代你老婆掉了终末忍界奸夫是皇帝玄尘道途盖世双谐反叛的大魔王绝对一番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信息全知者
相邻小说
美利坚噩梦极品仙娘剑三大玩家三国杀刘武侠世界大宗师觉醒之倾尽天下鬼神清洁公司穿牛仔裤的大侠开挂鹿鼎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