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考虑园田副会长的这通电话带来的给由比滨家里的两位八卦女性带来的意外,我还是对这次汇报感到十分欣慰的。
虽然必须克制住自己被人八卦的不愉快的心情和完全不知情的对方心平气和的交流的确有些麻烦,但是,园田副会长给我带来的消息几乎可以扫清所有的不快了。
“由比滨前辈,恩,我多少按照你的意思做了,现在学校里对学生会的怀疑已经十分严重了,木村前辈的意思是,在体育祭之前,我们必须平息这种质疑,我向她提出的举行一个公开的质询会议统一解决问题的想法也得到了她的认可。”园田副会长在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并不轻松,相反,有些沉重。
她当然知道,我给她的这个引蛇出洞的建议如果一不心,是很容易玩火**的,她在心翼翼地执行我的计划的时候,肯定也有想过,如果不这么大胆,用更加谨慎保守的方式来平息这次的危机,会不会更好——但是,她最终还是按照我的方法做下去了。
而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个如果完成得好就可以逆转,完成不好那就万劫不复的状态,她肯定也有些紧张。
“你们学生会方面是准备怎么回答他们的质疑的?”
“木村会长的意思是,全力回避杉浦前辈和由比滨前辈在之前的全国大赛上的问题,毕竟,那件事情谁也不清楚,如果被反对方抓到了这个把柄穷追猛打的话,那就很难下台了。而且,毕竟足球赛的事情只是足球部的内部的问题,它只是一个针对杉浦前辈的怀疑的引子,我们只要证明杉浦前辈在和总武高谈判的过程中没有主动出卖清泉中学的利益就可以了。”
“但是具体怎样证明呢?”
“抱歉,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就我目前看来,似乎会长她们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能尽力澄清了,杉浦前辈平时在同学中的口碑也不错,只能指望这些了吧?”园田副会长在电话的那一头顿了顿,不是很确定地道。
“你们这群女生,也真是敢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的情况下就和对方正面较量啊,该你们是有勇气呢?还是太鲁莽了呢?”
“不过,对方也肯定没有做好正面面对我们的准备的吧?”园田副会长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杉浦前辈很支持我,她的原话是:‘那些角色也只会在暗中放风了,让他们正面来表达质询的话,他们也会缺乏勇气,最后估计也只能让几个不明真相的家伙来和我们对峙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是无法达到他们的目的的。’”
——实话,这句话得,真的很有雪之下的风范啊!这种对角色的生存毫不在意,以贯彻自己的核心目的,一也不走弯路的往前笔直地前进着的样子。我不知道春到底能不能成为雪之下雪乃,至少,在这番话上,她似乎已经有些明白雪之下的那种正义感和正确感的来源了。
虽然我从来没有赞同过雪之下的理念,但是我同意,雪之下的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和思考问题的逻辑,在面对比她要弱的集体的时候,是很有用的一种方式,用自己所掌握的资料,和自己的实力进行毫无保留的碾压,这时正常情况下强者与弱者对抗时的方法。问题在于,杉浦春,学到了雪之下雪乃的这种自信,她能不能学到雪之下雪乃的这种始终如一的贯彻呢?
“由比滨前辈,怎么不话了呢?这段话有什么问题吗?”当然,听着现在心谨慎的园田副会长的声音也很有意思,这个在我面前一直咄咄逼人的女生,在于我合作之后,因为无法确定接下来的步骤,现在几乎是唯我马首是瞻,这种前后对比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行为。
——有意思到我想调戏她一下了呢!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既然春如此有自信,那么明天这个质询会,我不去参加,让她一个人解决问题,其实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吗?”
而园田副会长也果然表现出了我所预料到的反应:“不行的,这绝对不行的,你难道不知道杉浦前辈的性格吗?她很倔强,总是试图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所有问题,但是有些问题,她总归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虽然她很自信,但是,那种自信很可能都是她装出来的啊,如果前辈,如果由比滨前辈不去帮忙的话,杉浦前辈,也没那么容易成功的。”
虽然隔着电话,但是我也可以想象园田副会长在电话另一头的满脸通红,不停地试图解释的认真的表情,比如,那种眼睛瞪得圆圆的,因为我的每一句话都胆战心惊,根据我的不同的回答,露出不同的表情,最后又变得无可奈何的状态。
这真的是十分有意思呢!
“由比滨前辈你答应过我的吧?你会帮助杉浦前辈的,如果不是你这么和我了,我肯定不会帮助你让情况变成现在这种状态的。如果由比滨前辈现在反悔了,那我现在就去你家找你了!”
电话的另一头,园田副会长依然在竭力表达自己的不满。
“喂,不要这么激动嘛,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呼——”电话的另一头似乎响起了开锁的声音,那个女生,不是真的要来我家找我吧?她是不知道我家在哪里的吧?
“这个玩笑一也不好笑啊,由比滨前辈!”
“在紧张的局势下开一个玩笑,还是有助于缓解紧张的心情的,不紧张了,发挥才能好,无论是考试,还是比赛,还是面对明天的这种质询,都是这个道理,不是吗?你在弓道部比赛的时候就没有类似的放松的方法的吗?”
“没有,比赛前我主要就是集中精力而已,怎么会去做这种分神,让自己‘放松’的事情?”
“看来每个人面对比赛的态度都不一样是吗?不过话回来,刚才你真的准备来我家找我吗?你是不知道我家的地址的不是吗?”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
许久之后,园田副会长的有些执着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但是我还是会找过来的,无论是向谁打听消息,我都会找过来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毫不犹豫的确定,和那种不甘心的执着,实话,我很欣赏这样的性格——这多少让园田副会长在我心中的形象有了一丝的改观,至少,执着的,努力的少女,终究是不会让人讨厌的,不是吗?
“放心好了,园田副会长,”于是,面对这样的园田副会长,我也用我最认真的语气回答道,“明天,我会出现的,如果春遇到了困难的话,到时候,就交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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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询会的时间被安排在第二天的清泉中学放学之后,这当然是为了不影响平时的教学秩序。不过,按我的想法,安排在放学之后的有一个好处就是,总有一部分学生会把社团活动或者回家看得比参加这种质询会看得更重要。只要学生会方面在一开始的准备过程中多耗一时间的话,围观群众的数量总是会减少一部分的。
现在清泉中学学生会面临的问题实际上不是对以浅田为代表的那一批反对派,而是反对派裹挟而来的普通学生。普通学生是天然的反抗者,他们天然地不信任权威,天然地喜欢对权威进行质疑,而且,他们代表的是所谓的“大众”的不可违背的“民意”。同时,他们也特别容易被周围的环境所裹挟,被一个环境所要求他们“必须”做的想法所逼迫,然后,出一番他们自以为是“正确”的言论。
我这里不是在作为一般的大众的他们的“愚蠢”,实际上,正是因为每一个个人都太聪明了,才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与否,而忽略了社会环境的本身正在影响他们的判断和基本的一举一动。
当然,我这不是不尊重大众,我也不是不尊重群众,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应该去告诉所有人,告诉绝大多数人,在你们做出判断之前,是否有被一些你们所没有预料到的东西,迷惑了你们的视线。
国中的学生,也许他们还不知道反抗的精神,但是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反抗的美好,也许他们还不知道独立思考最重要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已经觉得自己在独立思考了。这导致了他们是天然站在了权力的对立面,在学校中,如果面对董事会,他们会是学生会的支持者,但是,如果对上了学生会,他们又成为了学生会的对立面,他们只是习惯性地和更弱的一方站在一起而已。
所以,选择一个学生未必会聚集起来的时候,这对于现在是“权力的掌控方”的学生会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也是方便我混入清泉中学的最好的时机,毕竟,如果他们真的选择了午休的时候开质询会的话,那么我还得想一个足够好的理由去请假才可以。
虽然国中三年级的时候的清泉中学的校服穿在现在的我身上有些短,我的身高也比一般的国中生高,但是只要是浑水摸鱼的话,我还是可以在清泉中学的大批看热闹的学生当中显得不那么起眼的。
我就这样混杂在人群当中,看着在操场的讲台上做着准备的清泉中学学生会的众人。
木村会长和春凑在一起,两个学生会的三年级学生正在紧张地讨论些什么,在善意的一方看来,她们应该是在讨论如何和学生们解释之前的情况,而在恶意的一方看来,她们估计是在商量如何蒙混过关吧!
园田副会长似乎台上看上去最心不在焉的人,虽然学生们的视线应该集中在了两位三年级生的身上,这让她的心不在焉没有被太多人察觉。
虽然在来清泉中学之前,我给园田副会长发了一封邮件,让对方放心,但是,显然,现在在做着准备的她依然对我不是那么放心。深色的头发被绑成一个干净利落的单马尾挂在身后,她的眼神还是不住地在扫着讲台下方,应该是在寻找我的踪迹。
我当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举起手来和她打招呼——否则,我这个混迹在学生当中的“卧底”被发现,那问题可就大了。所以,尽管园田副会长竭力在寻找我,但是我可以从她的焦虑的眼神中观察出她依然没有发现我。
现在的我不引人注意,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否则,一旦被学生当中认识我的人发现,那问题也就大条了。不过,看上去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曾经的英雄的模样,再加上我混迹在一群打着一年级生的领带的纯粹的围观的同学当中,所以看上去还是十分安全。
当然,一句不合时宜的话:看着这个时候紧张地寻找着我的踪迹,却又不敢和我打电话或者发邮件确认的园田副会长,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个时候,我看见春走到了园田旁边,和她询问了一些情况,园田惊慌失措地应答着,春有些疑惑地摊开了手,但是最后理解地了头,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园田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大概是因为被本应该自己帮助的前辈安慰了有些沮丧吧?
不过,到了这种程度,我不得不有些佩服起春起来了。她的表情虽然凝重,但是完全没有慌张,甚至,她那行云流水的指挥,以及对后辈的情绪的照顾,让人感觉不出,现在处于风口浪尖的,正是她本人。
一个月前,她向我求助的时候,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现在的她,至少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完全是一副自信而让人放心的女性的形象。
我想起了最初和我见面的时候的那个过于较真而完全不注意自己形象的春,然后是在分手的时候看上去平静但是双手却一直在颤抖的春,然后是在重逢的时候撞雪之下的春,最后是发表声明,要做“和雪之下雪乃一样的女性”的春。
在我知道,但是我又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杉浦春,她已经褪去了最开始的混杂着孩子和少女的稚气的形象,而越来越向一个冷静的决策者发展了。
也许,在某些方面,她还会是一个正义感爆棚的少女,但是,在必要的时候,她已经不会在以一腔纯粹的热血来解决问题了。
对于这种变化,有人称之为成熟,有人称之为理智,而我,愿意把它叫做领悟。
这是一个少女对自己的道路的领悟,而且,这种领悟,实际上,是不分对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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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哈,这本书的正常更新速度还是两天一更,所以最近日更的时候都有补更。当然,补更完毕后悔有暑假的推荐票加更活动,虽然好像补更完毕之后暑假也就要过去一半了——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
然后接下来这一段,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写,不知道是写成一个第一卷结尾那样的**,还是以一种举重若轻的方式写过,就我个人的倾向而言,我很想写成《闻香识女人》里阿尔·帕西诺最后的那段逆转演讲一样的感觉,嘛,写着写着看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