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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起伏,骄阳似火。
原本荒僻的所在,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沉寂。
须臾,两匹马一前一后飞驰而来。
骑马跑在前头的是位女子,十六七岁的光景,一身杏黄色的劲装,头上挽着绣帕,发梢随风飞扬,很是英姿飒爽。随其一提缰绳,马儿咴咴着慢了下来。她扭头回望,白里透红的脸蛋挂着一层密密的汗珠,扬声唤道:大哥
随后而至的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长衫,头挽道髻,方脸微黑,相貌敦厚而神情温和。他骑在马上,收紧了缰绳,含笑埋怨道:小妹,你放着大道不走,偏偏要走这戈壁荒滩,若有意外,叫我如何给爹娘交代
这是一对远行的兄妹。
黄衣女子伸手拍了拍悬在马鞍上的一把长剑,小脸一昂,意气风发道:但有意外,我一人足可应付
长衫男子策马慢行,随声道:以你凡俗间的手段,应付不来凶猛的异兽。倘若遇到了修士,更无还手之力。
有大哥修为高强,小妹何所惧哉
黄衣女子依然是满不在乎,却见她大哥还在摇头,忙讨饶道:小妹只想早日抵达鹭江镇,这才自作主张抄了近道,嘻嘻
这位大哥应该很宠溺自家的妹子,也不禁露出笑容:此去还须谨慎,以免节外生枝
黄衣女子点头称是,颇为乖巧,而骑在马上,昂首挺胸,还是有恃无恐的模样。
兄妹俩并辔而行,说话不停
大哥我能否修仙
修仙者,讲究缘法。至于你能否如愿,随缘也就是了
鹭江镇有仙人吗
应该有吧据说鹭江的许家,与古剑山素有渊源,这才替代仙门而广纳弟子,远近同道趋之若鹜
大哥若成为仙门弟子,丢下我一个人又该如何是好我也想修仙
诸事随缘,不可强求。况且家中二老愈发年迈,膝下少不得有人伺候
我才不呢,就要修仙
唉小妹又不听话了
嘻嘻咦
正当说笑之际,马儿的前蹄忽而下陷。女子被闪了一个趔趄,忙带转马头,低头打量之际,忍不住惊咦了一声,随即抽出长剑,扬眉喝叱:何方妖物
长衫男子急忙跳下马背,挡在妹子的马前,并抬手抓出一张纸符,而尚未动作,又微微一怔。
马蹄落处,陷出一个几尺大小的沙坑,而沙坑中竟然仰面朝天躺着一个四肢的男子,犹如酣睡,却微微睁眼,大梦初醒般呻吟道:哎呦踩痛我了
男子连忙退后两步。
黄衣女子飞身下马,惊奇道:妖物口吐人言
坑中的男子半截身子埋在沙里,躺着不动,翻着眼皮,虚弱道:我不是妖物
黄衣女子意外道:你不是妖物,又为何藏在此处
长衫男子则是疑惑难消,张口打断道:小妹,你我赶路要紧他不容分说,伸手将妹子扯到身旁,谨慎示意:出门在外,莫要多管闲事
黄衣女子迟疑了下,拎起长剑往后退去。
便于此时,沙坑中的男子再次含混不清道:彼此无冤无仇,何故这般待我其挣扎了几下,竟慢慢坐起,细沙从黝黑的四肢上滑落。他恍如隔世般茫然四顾,转而冲着目瞪口呆的兄妹俩又道:纵马踩踏,要死人的,置若罔闻,好没道理
兄妹俩才要离去,顿时尴尬原地。尤其是妹子,小嘴半张,似有羞涩,又愕然不已。
只见那坐在沙坑中的男子,蓬头垢面,四肢黝黑,再加上满身的沙尘,浑似一个埋葬多年的尸骸突然醒来,整个人透着说不出来的诡异,而他说出来的话语却又条理分明,令人无从辩驳。
身为大哥的男子暗暗斟酌了片刻,小心道:你是何人缘何这般
怪异男子没有答话,茫然自语:我是何人
当无咎将自己埋入沙堆的那一刻,便觉着如同一块石头坠向深渊,四肢百骸以及血肉筋脉都在沉沦颠覆,而神魂却在刹那间缓缓飘起,彷如挣脱了桎梏,只要畅游天地而随心所欲。
而四方茫茫,天地无极。即使飞个不停,也飞不出黑暗的边际,纵然拼命呐喊,依然打不破那亘古永恒的沉寂。
我从何处而来,又要往何处去
飘萍无依,寂寞难以落脚。无拘无束,却连孤独的脚步声都听不到。这不是要走的路,哪怕烟花易冷,至少背后还有身影相随
不羁的神魂尚未来得及放肆,匆匆坠落。回归在即,莫名的重负轰然袭来。
哎呦,疲惫如此沉重,却背负了二十年之久。枉我纵情长堤,放浪西泠,笑弄春柳,乘风快意,殊不知岁月如霜,染醉了几多光阴。
呜呼哉,侥幸乎
且就此停下奔逐的形骸,让我睡上一觉歇一歇
啊,依稀梦乡犹在,却往事无踪,春花无影,只有无以数计的沙粒奔着自己碾轧而来,并透过肌肤,涌进骨骸,再循着经脉,流入五脏六腑的每一处角落。与之同时,整个人好像都已化作了成千上万的沙粒,与天地相融,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咦,人在哪里记得我叫无咎,为何寻不见了
不知又过去多久,那万千的沙粒忽而从沉寂中缓缓醒来,并滚烫着跳跃着流淌着,再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空荡荡的腹中,漩涡又生,却少了急躁,没了冲撞,温暖的空灵与安逸,叫人舒适的直想哼哼
哦,人在这里。
一粒沙,一个我。万粒沙,化成我一个。天地存我,我生天地。正所谓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嗯,这两句话很玄妙,似曾熟悉
随着腹中的漩涡渐渐充盈,曾经的疲惫慢慢消褪,黑暗的尽头也仿佛开启了一道缝隙,有黎明的曙光踏着旖旎的脚步款款而来。清凉的风儿漫过天地,无限的生机欣欣然醒来。
嘿,春天来啦,小草也要发芽了,紫烟仙子,你还好吗
轰
恰于此时,天地崩塌。
唉,每逢得意,总不长久。莫不是上天妒忌,这才铁蹄无情而恣意践踏
问的奇怪,我又是何人
无咎坐在沙坑里,带着懵懂的神情,抬头看了看天,眼光掠过四周的荒漠,落在不远处的那对兄妹身上,又愣怔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少顷,他咧开嘴角,露出白牙虚弱一笑,悠悠长舒了口气,答道:我遇上了坏人,嗯,应该是劫匪他点了点头,肯定道:就是三个劫匪,将我洗劫一空,再又挖坑活埋,惨绝人寰啊
与其想来,灵霞山的三位修士可不就是劫匪一样的德行。记得其中的向荣勾俊已死,尚不知木申有无追来。
黄衣女子恍然,张口打断道:你原来是位行脚商贩,因钱财招摇,这才惹来大祸,幸亏遇上我兄妹二人,大哥她挥起袖子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神色征询,不待应声,自作主张道:再帮他一回,也算是侠义之举
长衫男子似乎有些无奈,藏起掌心的纸符,稍稍举手示意了下:我乃南山堡的胡言成,与小妹双成结伴前往鹭江镇。这位这位兄台如何称呼他话没说完,一甩袖子,转而又道:小妹呀,此人污秽不堪,且来路诡异,着实不便与你我同行。且你一个女儿家,怎好与他赤身相对赶路要紧,切莫多事
叫作双成的黄衣女子,或许想着行侠仗义,而神色中却透着好奇:大哥,将你换洗的衣衫借他便是,稍后容我问他,为何活埋不死
大哥言成冲着沙坑中那个蓬头垢面的人影淡淡一瞥,嫌弃的神情溢于言表,急忙摇头:我的长衫并非俗物,焉能随意借人。
妹子双成也不作难,爽快笑道:我鞍下尚有一块遮雨的油布她说着转身走向坐骑,长剑还鞘,顺手扯了一块破旧的雨布扔了出去,抿嘴又笑:喂,瞧你可怜,借你暂用。
无咎依然坐在沙坑中,眼光转来转去,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没有机会出声。
那兄妹俩自顾说话,根本不容别人插嘴。
想我原本都城公子,成了教书先生,再又妓院管账,接着变身贼人,继而玉井弟子,如今商贾为生。
唉,那丫头看着岁数不大呀,什么眼神而她明明纵马踩踏,却不关心死活,反倒当成善举,亏她说得出口
扑
雨布扔在地上,扬起一阵沙尘。
无咎在呛鼻的沙尘中沉默了片刻,皱着眉头,眼光斜睨,冲着不远处的那对兄妹抱怨道:我侥幸苟活,却差点亡命于铁蹄之下,如今虚弱不堪而伤重难行,难道两位不该伸手相助
他伸手抓过雨布,挣扎着爬起,一阵眩晕袭来,禁不住前后摇晃。而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力气尚未复原,猛然间有所动作,浑身的筋骨劈啪作响,一道细微的清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再涌入腹中那团鸡卵大小的漩涡,之后又循环往复不止。猝然刹那,玄妙异常,却让人很不适应,他忙道:扶我一把
双成往前两步,又缩手后退,扭头尴尬道:大哥,他倒是理直气壮,莫不是要赖上你我
言成本不想多事,却拗不过自家的小妹,此时再也忍耐不住,挥手虚抓就势横甩。
无咎尚自摇摇欲坠,忽被凭空抓起。几近一丝不挂的他,猛然从沙坑中飞了出来,忙挥舞着雨布叫喊道:道友手下留情
他喊声未落,人已稳稳落在几丈外。
言成微愕:你是修仙之人
无咎缓了口气:想不到这位言成大哥,竟为羽士高手本人无咎,虽不懂仙道,却仰慕久矣
言成突然没了耐性,沉声叱道:我小妹在此,还不遮掩羞耻
无咎歉然称是,忙将雨布裹在身上。而雨布只有三五尺大小,难以蔽体。
言成转向自家的妹子,又道:此乃市侩之辈,无须理会。待我送上几粒丹药,足够他赚上一笔。
无咎将雨布裹在腰间,像是女子的半截长裙,虽遮挡羞耻,却窘态毕露。他顾不得许多,忙道:不求丹药,只求离开此地
言成道:既然如此,请自便
无咎道:腿脚乏力,我要骑马
大哥神色不快:你
妹子拊掌笑道:他还会骑马
:感谢驴子提供的角色,有书友提供的龙套,只要名字别太离谱,我都会尽量根据剧情安排,虽未必尽如人意,却代表大家一起在完成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