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派弟子晕晕乎乎的被城主大人请进了邺城第一酒楼醉霄楼,生平从未有过这般待遇的他们,每一步走下都没有丝毫的实感,仿若身置云端一般,进来的时候,一边觉得受宠若惊,一边忍不住偷偷拿眼瞧那走在最前头摇曳生姿的银发女子,心中虽不如方才那般忐忑不安,不过仍然觉得紧张无比,尤其是小师妹柳依依,她还是会忍不住好奇当初在听她信口胡诌的时候,这个杀人不眨眼间的仙女姐姐究竟是怎样一个心情。
本来以为接下来露出真面目的凌雪,应当便要开始惩罚他们,却是没料到竟然还能沾光吃上些奢靡的山珍海味。
她很笃定,这不是江湖侠客传说里面那个午时三刻吃完便要斩头的临行饭。
如今峰回路转之下,原八方酒楼的主人东郭氏如今也有些应接不暇,心中不禁苦笑不已。都说这天地间,妖物与女人的心思最难琢磨,如今这位倒好,两样尽数全占了,将他与秦真王二人耍的团团乱转。
他倒还好,至少没有白忙活,此番过后,只要妖女此番前去会盟没有折戟沉香,那他在邺城里面必定能够活的更加潇洒快活,平日里想要多帮衬几个面善的外城修士也不用如现在这般看人面色。
只不过真是苦了那秦真王,一番浴血奋战不说,最终人去楼空,独留他一人在日暮夕阳之中面色铁青的紧攥双手,一声不吭的目送他们一行人大摇大摆离开。若非最后还有玉城派大师姐一声恭恭敬敬的道谢,怕是要萧索可怜到让人不禁心酸流泪的地步。
众人还在一楼心思各异的时候,赵无极凌雪二人已经登上了醉霄楼顶楼。这顶楼原先便是老板为城主府的高层子弟特地留的专层,而今看这位美到不像话的女子还是司伯亦步亦趋亲自送来的时候,二话没说,当即便往顶楼引去。
原以为两人坐下后,司伯应该便要离开,却是更加没想到以司伯堂堂城主身份,退出门外后,竟然只是乖乖立侍在门外恭候差遣,惊的老板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没敢问里头两位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声色俱厉的命厨子小二拿出十二分的力气出来,什么美味佳肴都不敢藏着掖着,尽数搬出来招待,就连前些日子费了大力气才弄到的东域名酒罗浮天禄也取了出来。
看到店小二拿来这东域名酒,赵无极当即看直了眼睛,惊喜道:“竟然是罗浮天禄,这酒可是不得了,醉心不醉人。不仅一点也不烈,而且还很淡,一般来说修士喝个十几杯百来杯都如同饮水一般,只不过执念越深的人越容易醉,可能两三杯都撑不下来。老早便被老头子吊过胃口,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真是沾了你的光啊。”
凌雪轻舐红唇,抚摸左眼眼角下的玫红小痣,浅笑道:“几年不见,你倒是对各路美酒了解更深了。”
赵无极还对方才凌雪将秦观玩弄鼓掌之间的实力心有余悸,讪然一笑道:“要说起变化,你的变化可比我还大呢,现在一举一动真是要把人的魂儿都勾的一点不剩。”
凌雪微微俯身,勾人的眸子望着他那风尘面庞,似笑非笑道:“因为我已经是实实在在的妖了嘛。”
赵无极尽管已经有所预见,不过此刻听到她亲口承认,仍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问道:“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雪道:“我确实死了呢,只不过现在又活过来了,抽空了三千弱水,再塑的这一具新的身体。”
赵无极只觉嘴唇发干,凌雪说的这些都太过不可思议,不说死后复活,便是以那不浮鸿毛的弱水重新塑体,也委实过于不可思议,尽管如今凌雪说的轻描淡写,不过他不必想也明白凌雪要涅磐重生,定然要经历难以忍受的痛楚,如今性格的这些巨大变化,怕是也要与这些个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他稍缓心绪,试探性问道:“具体呢?”
凌雪轻轻一笑,说道:“具体呀,我想先听你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再和你说。”
赵无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饮下一口美酒,望向佳人笑着说道:“那便先由我来说。”
真是不同了。
如今的她还真是有了妖的气质,在柔媚之间,又极具进攻性。曾经还会在自己面前羞恼的少女已经一去不复返,眼前的凌雪,已经是祸乱人间的真正尤物。
智珠在握,懂得利用人心的危险尤物。
若是仔细回忆的话,便会发现,自从自己进入邺城到最后她现身为止,所有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在幕后游戏人间的同时就可以轻妙的解决各种矛盾,杀机内敛,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不像从前的她,最喜欢的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直来直去。
这样的她,显然更加可怕。
不过就结果而言,似乎还是不错的,至少她心中应该还存着一腔正气,只不过换成了妖异的形式表现出来罢了。
推杯盏酒之间,赵无极没有谈起自己对凌雪的思念,只是将他飘萍天涯的趣事翻出来说与凌雪,听得她时而掩嘴娇笑甚或花枝乱颤,只不过再也找不到当初正气凛然的少女气质,举手投足之间尽皆是成熟妩媚的妖娆。
赵无极感到有些不适应的同时,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新鲜感,谁不喜欢自己的心上人更加魅力性感?他本就是俗人一个,又怎可能免俗,在心中小小的矫情感慨一番后,便马上被更加倾城绝美的凌雪所深深吸引,被她的女王气质所彻底征服。
说不清是因为她那祸国殃民的美色,还是那充满神秘漩涡的内在,赵无极很无奈的发现,每次见到她,自己似乎都会越陷越深,愈加无法自拔。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见过如此的绝代佳人,他日后再游走江湖,怕是更难对那些寻常胭脂提起半点兴致,真不知道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