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仁同蒙古鞑子相隔在七十步左右,此距离上三眼铳的准头大为降低。好在所率骑兵中过半数都配置了火铳,许多像王命硬这样力大的将士,还配制了四管连成田字型式样的四眼铳。
密集的弹雨弥补了火铳精度上的不足,几名无甲鞑子当即被后方袭来的铳弹打得血肉四溅,哀嚎着跌下马去。一名鞑子十夫长有双层牛皮制成的甲具护身,三眼铳远距离破甲力大减,铅弹卡在牛皮之间并未入体。
子仁率兵如同一击得手的狼群,咬伤对手之后立刻收起来獠牙。此时也顾不得查看战果,借着火铳扬起的硝烟率兵返身便走。
带兵出击的影克,见明人竟敢趁自己不备发起偷袭,愤怒如同烈火一般在胸中骤然升起。分出一名百夫长领人继续追杀曹锡远残部,领着两百骑人马直奔子仁而去。
十夫长被铳弹打得背部生疼报仇心切,见影克下令,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一马当先大声嘶吼着,死死在子仁一行身后追赶。
“将军鞑子上钩了!”马时楠见蒙古人追来,笑着说道。
子仁看着背后吱哇乱叫的十夫长不断追近,面带不悦的说道:“杀!”。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从子仁口中迸出时带着浓浓的血腥气。
马时楠领命,带着几名马弓手回身便射。
十夫长就觉得眼前闪过道道寒光,还没来得起身躲闪,就从马上倒飞了出去。一直利箭射穿了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画出一摸嫣红,溅得后面的同伴和坐骑满身满脸。
后方的战马受惊发出“嗷---”的一声长吼,前蹄高高扬起人立了起来,差点将马上的鞑子掀了下来。众鞑子急忙安抚坐骑,经此波折被子仁拉开了一段距离。
明人回身放箭的行为,在蒙古人眼中被视为公然的挑衅。鞑子阵中立时响起一阵怒吼,重整队形后追击速度又加快了几分。马蹄扬起的滚滚尘土随风而起,远远看去高举的兵刃上凛冽寒光闪动,如同蔓延四野的银河,向子仁席卷而去。
子仁为帮周大岐,王守官等人争取设伏的时间,有意领着鞑子四处游走。此行出战的骑兵各个身披重达二十余斤的铁甲,随着奔跑距离的增加,坐骑负担加重,马速逐渐慢了下来。
两军的坐骑随同为蒙古马,鞑子以骑射为立军之本马术略胜一筹,加上披甲率不高马匹负担较轻,逐渐追赶上来后,愤怒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向子仁一行扫去。
“小心!”子仁只觉得身后有风声袭来,大叫一声立刻俯身躲闪,数只箭矢贴着他的发梢飞驰而过,把子仁惊出了一身冷汗。
身旁的马时楠虽然也起身闪躲,却被一只利箭射穿了左腿,疼得紧咬牙关。将士们得双甲相护,虽不乏中箭之人,但好在无人坠马。
“准备杀奴雷!”子仁见许多马匹中箭后速度大减,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吼了一声。将士们闻听,纷纷从怀中摸出一颗不溜秋的泥球。
这‘杀奴雷’就是泥质万人敌。子仁将它稍加改进,每颗有巴掌大小,为免误伤将火绳加长,除了铁钉一类的利器外另加入了不少发烟之物,装备给骑兵以备脱身时使用。
将士们听令立即将其点燃,往身后抛去。
蒙古人不识此物,不避不闪反而加快马速追了上来,杀奴雷瞬间淹没在了滚滚马蹄当中。正在鞑子奇怪明人丢泥球派何用处时,数颗杀奴雷自下而上的轰然爆炸,地面上一时火光四溅。
没有遮挡的马腹、马蹄被利器刺入,马匹吃痛带着骑手滚落在地。后方的鞑子急忙打马避让,冲击的势头为之一顿。
子仁趁机重新拉开了距离,盘算着周大岐那边应该准备妥当,大喊了声:“走,去香秋山。”
香秋山虽名中带山,其实仅是一座高不过十丈,占地十多亩的小山丘。蒲河周边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子仁来援的路上询问过沈阳卫将士后选中了此地,一旦鞑子渡河便尽力将他们引到此处。依靠地势屏退鞑虏的同时,尽量减少鞑子的死伤。
眼见着香秋山缓缓出现在前方,子仁回头望了一眼在身被后紧咬不放的鞑子,高声喝道:“马时楠、唐要顺上前领路。”
话音落地,马、唐二人立刻加速冲到了队伍前列,在他们的带领下,子仁一行兵分左右,绕过二人事先安置在山脚下的种种陷阱。为防鞑子察觉,还扔出仅剩的几枚杀奴雷,爆起一阵尘土阻挡视线。
影克先前被一跟铁钉刺入了脚心,此时只觉得脚下是又痛又痒,心中怒火更胜。见明人居然浪费马力往山上奔去,不知是计,大喊了一声率兵紧随在后。
“咴!”一匹战马被暗藏在浮土下的绊马索绊倒,马背上面的鞑子毫无防备,重重的摔飞了出。落地时正好掉在一颗拳头大小的铁疾藜上,锋利的尖刺扎入了他腹内。鞑子还没来的及发出哀嚎,后续的鞑子来不及躲闪,马蹄带着千钧之力踩到了他的头上,当即颅破而亡。
影克看出了此地有诈,急忙止住了马势。身旁一名鞑子收势不及,坐骑踩入了一尺深的陷坑,马蹄当场折断。鞑子跌落马下后滚出了一丈有余,仰躺在地后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铁蒺藜上的一根尖刺中了他的后脑,悄无声息的结果了他的性命。
正在鞑子重新整队之时,子仁随着一声令下,周大岐、王守官分率一司步卒,推着战车飞速涌上了山头。
战车依托山势一字排开,每车彼此相距两步。车后的将士们,立即把三支长枪捆合而成的拒马枪,放置在两车之间依为阻挡。
架设好拒马枪后以伍为单位,速疾在拒马枪后结阵。一名身穿铁甲的藤牌手站列在前,两名手持三眼铳的兵丁分列左右,黑洞洞铳口直指山下。两名长枪兵紧随其后傲然挺立,手中闪着刺眼光芒的长枪遥指鞑奴。
鞑子看不到的山丘背面,李正功率领着四百李家骑兵,严阵以待只等子仁下令。子仁屹立于山丘之上,遥望着山下的鞑子,满脸的杀气却掩盖不住双眼闪烁着的豪光。
(下一章明晚十点前更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