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虏堡久攻不克,伤亡惨重之下蒙古人的士气本就低沉,听闻脑毛大以死再也无心恋战。正在攀上城池的鞑子纷纷从木梯上蹦跳而下,惊慌之下有好几人落地不稳,或是被地上利器划伤,或是摔伤了腿脚。有些腿脚慢得,直接被将士们追上斩杀。
见同伴撤回,城下的鞑子对着城上漫无目标的射出一阵箭雨,随后就拖着死伤的同伴缓缓退去。
“狗鞑子退了!”看着蒙古大军落荒而走,平虏堡顿时欢声笑语想成一片。被压制多时的铳手、弓手,还不忘痛打落水狗。蒙古人又有不少在后撤的过程中被射杀。不过鞑子心中此时只有逃命这一个念头,居然无人想到放箭还击。
子仁见敌人撤得如此狼狈,虽然多少有些摸不到头脑,但并不准备就此放过鞑子。正想让兵丁们发炮轰击,给蒙古人的伤口上再加把盐。“哈哈哈!”此时城上再次响起一阵欢声笑语。
回头看去,是这丁守铁一口烈酒没有喷干净,火焰返窜将他的一条眉毛烧去了大半不说,还被烫出了一嘴的燎泡。将鞑子击退之后将士们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察觉到守铁这滑稽模样,放声大笑了起来。
“守铁没事吧?”子仁一面说着,一面上前查看,见他伤势并无大碍,笑着说道:“不是我说你,以后有空勤加习武,这喷火的把戏都是街头卖艺使得,战场上要是总是想着投机取巧,总有一天要吃大亏。”
“将军说的有理。“丁守铁听完挠了挠头,尴尬的苦笑了一声。
这时那海和李老六一同前来禀报,那海长相本就粗狂,脸上多了道外翻的伤口后看起来更显凶悍。不过似乎真是碰上了什么大事,顾不得脸上的伤势,两片嘴唇上下翻飞的说了起来,害得这刚刚结疤的伤口重新崩裂了开来。
子仁虽以开始学习蒙语,不过所会的词语尚少,就听到他反复提及“台吉”一词。见那海这一脸兴奋的样子,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李老六。
李老六会意,捂着被鞑子射伤手臂,激动的说道:“今日攻城的鞑子乃是蒙古大汗直属察哈尔部下八个'鄂托克(部)'中,实力最强的浩齐特部。听鞑子所说,此部的台吉之一脑毛大刚刚死在了城外。”
说罢,见子仁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思索了片刻后,接着说道:“察哈尔部是世代侍卫蒙古大汗的一支亲卫的'怯薛军',当年主要由贵族、大将等功勋子弟构成。元初“四杰”,木华黎、赤老温、博尔忽、博尔术,都曾担任过此部的统帅,又被称为“四怯薛”。”
说到这时李老六停了一下,本准备咽了下口水后继续说,却被王守官见缝插针的说道:“将军如今蒙古铁骑虽已不复当年之勇,但察哈尔部下八个鄂托克各个兵强马壮。脑毛大和其九个兄弟都有兵马,十人合力屡次进犯辽东,杀我兵丁百姓无数。恭喜将军为我辽东除去一害,立下这盖世奇功!”
子仁听完后先是微微一笑,搀扶起一名中箭的兵丁后,语带不屑的回道:“我大明以首级论军功,就算脑毛大真死了,空口无凭朝廷也不会相信。”
这时看到城上众多受伤的手足,话风一转说道:“大伙都被别站着了,守铁、老六、那海你们几个先行下去修养。王守官你去唤民夫上城全力救助伤员,随后再把鞑子留下的首级、甲具、兵刃收集一下。有空的话,再去帮着把城墙的缺口修补一下。”
“末将领命!“王守官说完后钦佩的点了点头,看到在子仁的眼中,将士们的死活远比自己的军功来得重要,年纪轻轻便懂得爱兵如子,看来自家师妹没有选错人。
子仁一番安排后,对北城多少有些放心不下,正准备带兵前去查看,这时一股鲜血同金汁混合后的异味随风而来。顿时觉得这头晕加剧,胸中也开始阵阵发闷。强忍着不适叫过雷铁弹,让他带人将城内外冲洗一下,蒙古鞑子留下的尸体全部深挖掩埋,以免滋生蚊虫引发疾病。
正说着子仁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将军,你没事吧!”好在雷铁弹就在身边,立刻将子仁搀扶住这才没有碰伤头部。众将见状纷纷围拢了过来,合力将子仁搀扶下城,同时请来随军的医官帮这号脉诊治。孙守礼、金冠几人闻讯,安排好城上防务后也立刻前来探望。
帮子仁诊治的这位医官名叫薛俊,年纪在三十岁上下,医术精湛在辽阳城内还算小有名气。不过前些日子帮一位年过八旬的老翁上门诊治,因老翁年事以高最后不治而亡。这老翁正是李澄清之父,李澄清一怒之下将薛俊告上了衙门,本想让其抵命。
子仁闻听后仗义出手相救,李澄清如今受制于子仁,一番波折之后,同意薛俊象征性的赔了二十两纹银才算罢休。薛俊担心李澄清事后找兴自己,故将医馆搬到了长宁堡之内,感念子仁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此番便一同出征,帮着医治伤员。
在众人焦急的注视下,薛俊立刻开始问诊,将手搭在子仁手上半晌之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让徒弟去帮着取药的同时,好言解释到:“诸位军门切莫惊慌,丁将军前几日受过内伤,这些日子连场激战下来体力有些透支加重了伤情,一时气血不畅这才晕厥了过去。”
说到这时拿出一包金针,一面在火上炙烤,一面自信满满的说道:“大家放心,将军身子骨硬朗,几针下去立时就能苏醒过来。”正说着就听“咣当”一声,留守在北城上的雷振威推门而进,满脸焦急的说道:“大事不好,长昂部正在北城外排兵布阵,看样子是准备攻城,大伙快随我……”
‘我’字刚一出口,就看到子仁‘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明天要加班,估计要晚上十一点左右更新了,和大家道个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