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堡与沈阳中卫之间相隔约二百里,因此番出征随军的火炮、辎重众多,同时为了将士们保存体力应付随后的恶战,子仁将每日的行军距离定在六十里。(明朝一里折合今制大约在五百五十米上下)
一路上由马时楠率轻骑在前方五里巡哨。行军时王守官、周大岐两司人马分居一头一尾,子仁带领王命硬、雷镇威、丁守铁等人居中,护卫着辎重、民夫和充作苦力的贼人。
如今正值春耕时节,辽东镇军民们此时已经得到蒙古鞑子入侵的消息,大多退回各处屯堡内据守,仅有少数胆大之人仍在田间劳作。子仁看到官道两旁许多因无人耕种而荒芜的良田,心中很不是滋味。为了尽早退敌,看着身旁的金冠问道:“金兄,这沈阳卫城高几何?孙总兵手下有多少军兵可战。”
见子仁向自己询问,金冠为了卖弄一番,说道:“这沈阳城早年是太祖第二十一子沈王'朱模'的封地,为保藩王不失,初建时城墙周长九里十步,城高两丈五尺,随后又几经扩建,算是辽东镇的一大坚城。早年城内有沈阳中、左二卫驻防,成祖年间沈王内迁,如今只剩沈阳中卫一卫人马驻守,加上我姐夫那一营战兵,可战军兵在八千人左右。”
子仁听闻后觉得这点兵力固守沈阳应无大碍,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问到:“不知这沈阳卫下属的‘平虏堡’有多少兵丁驻守,此堡周边地势如何?”
金冠没想到子仁刚到辽东不满半年,居然对沈阳卫下属诸堡有所了解,愣了一下后说道:“这平虏堡连同下属墩台五座,驻守官军共计二百七十名。此堡位于蒲河北岸,此处因河水较浅,蒙古鞑子时常从此突入,骚扰沈阳卫军民。为此在弘治十七年,于此处建造了一口水利闸门,河水积聚后将河面抬高,阻挡鞑子从此逾越。我姐夫上任后又在闸门边新建了一座敌台,一旦敌军进犯,守军便可从闸门敌台,或者附近的望平台、小黑林台出兵御敌。”
说到这时金冠猛然明白了什么,转口问道:“子仁难不成,你觉得蒙古鞑子会从平虏堡攻入?”
子仁最初只是心存怀疑,不过听金冠这么一说,想到平虏堡扼守要冲,而且守军不满三百,语气坚定的说道:“在下虽不敢肯定,但是只要我等严守此堡,蒙古鞑子渡不过蒲河,想来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金冠听完后,觉得子仁说的很有道理,一时立功心切,说道:“子仁要不我等直接赶奔平虏堡阻敌,逼退蒙奴大军可是大功一件。”说罢,两眼放光的看向子仁。
子仁见状正了正头上的将盔,不急不缓的说道:“孙军门可是我辽东成名已久的猛将,平虏堡之重想必他早已看出。”这时子仁有意顿了下来,盯着金冠看了片刻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孙总兵如果派重兵去平虏堡驻防,我丁守明定会一同随行。不过如果有人怯敌畏战,我手下的将士可不他人当刀使唤。”
“那是自然。”金冠小声回了一句,心知辽东镇自总兵李成梁以下怯敌畏战成风,子仁以然对自家人马起了戒心,开口解释道:“子仁你放心,我姐夫驰骋辽东多年绝非贪生怕之辈,升任沈阳副总兵后手下的家丁也扩充到了五百人,此战定会给予蒙奴以迎头痛击。”
子仁听到后也不再接这话茬,微微一笑后,便同金冠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了沈阳卫周边的地形地貌。心中却暗自感叹,李成梁、李成材兄弟凭借一支以家丁为主的辽东铁骑,为李家打出了这一门荣耀。引得这边关诸将争相效仿,这重家丁、轻军兵的毛病在辽东以成常态。
家丁虽能战但终归是私兵,诸将为了多募家丁无不想方设法克扣粮饷,长此下去与国无利。为此子仁这边,除了丁有财算是自己的家丁外,余下众将同自己都以是上下级关系。
不过多想无异,子仁感叹一番后就率兵专心赶路。子仁每日督军于辰时拔营,行军两个时辰到午时埋锅造饭,休息一个时辰后于未时再次上路,赶到之前选好的几处城下再安营扎寨。
子仁虽随军携带了二百石粮草,加上随身携带的煎饼和肉丸,可供大军二十日之用。不过为防战事多变粮草不足,每到一地仍旧出重金问各堡守将采买一些猪、羊犒劳将士,同时命人烧制热水给兵丁们烫脚解乏。好在此时蒙古鞑子大部还在边墙外集结,这一路上还算太平。
第三日申时,子仁便率兵来到了位于沈阳城以南二十里的白塔铺。金冠见天色尚早,提议抓紧时间赶路,争取今晚到沈阳城过夜。不过子仁见兵丁们连日赶路下来多少有些疲惫,借口将士们需要养精蓄锐,依旧按照原定计划在此安营。
谁知子仁刚刚领兵按下营盘,就有兵丁来报,说这白塔铺守备带了一批酒肉来到营外求见。
子仁这一路途经了不少城池,城上的守将见客兵过境心存芥蒂,无不是城门紧闭。这主动来见的到时头一遭,子仁觉得新鲜,便带着一众将官前去接见。
来人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见到子仁后立刻快步上前,双手抱拳一脸焦急的说道:“末将于学忠,见将军兵强马壮特来求助。舍弟于学智乃是离此五里于家墩的墩长,如今正遭到了蒙奴的攻打,还望将军出手相救。”
一听有同僚被敌围攻,子仁立马来了精神,追问道:“于将军,蒙古鞑子来人多少,速速讲来我等好谋划退敌之策。”
于学忠见子仁愿意出手相救,速疾回道:“蒙古鞑子来人在二百人上下,末将愿率二十名马兵随将军一同出战。”
听闻来敌人数不多,不过为保此战旗开得胜,子仁丝毫不敢大意。斟酌一番后决定,由自己亲率王命硬、周大岐两司人马,外加雷铁蛋那一旗战车兵,由于学忠领路前去杀敌。金冠、雷镇威、王守官、丁守铁等人则在此处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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