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没有想到,自己为李渊的推脱之言,竟会让王威二人丧命,他还沉浸在大隋第三好汉裴元庆来投的喜悦之中,得知消息后,喟然长叹一声,心知李渊反隋的步伐并未停歇。只是很不明白,李渊为何会选择这个时机举事。
场间的打斗很激烈,很精彩,罗士信终于如愿以偿的和裴元庆较量一番,虽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依然笑的很开心,面对力大无穷的罗士信,裴元庆也并未讨好,他握着银锤的双手已经在隐隐发抖。
李玄霸的目光一直在游离状态,房玄龄和梁啸坐在他两侧,相视一眼,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公子又在胡乱想些什么。
“裴元庆确为一名良将,他能够投奔荥阳,公子应该很开心才是,为何看上去却这般没有精神?”房玄龄终究按耐不住,开口询问道。
“不瞒先生,太原的消息让我始终惴惴不安。”李玄霸回过神来,一脸担忧的说道:“突厥人退的很奇怪,我担心父亲会与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没有了突厥人的牵制,父亲或许真的要起兵了。”
“莫非公子觉得,陛下还能保得住大隋?”房玄龄无悲无喜,很平静的说道:“瓦岗贼的壮大,牵制住了东都的所有兵力,唐国公选择在这个时候起兵,时机恰到好处,小人丝毫不觉得意外。”
阁楼中只坐着李玄霸三人,房玄龄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可是先生是否想过,一旦父亲率军离开太原,李密便可以无所顾忌的攻打荥阳,那时候我等该如何面对敌军?”李玄霸愁云密布,微皱着眉头,说道:“而且,玄霸身为唐国公之子,陛下又怎么会让我继续任荥阳通守一职?”
“陛下的诏令,还能传的到这里吗?”房玄龄苦笑一声,说道:“局势的发展,早已出乎陛下所料,来将军被困,宇文将军又与杜伏威僵持,南方的****已经足够陛下伤神了,只要公子依然守着荥阳,陛下就不会降诏责罚,这种时候,陛下除了选择相信公子,别无他法。”
洛阳的兵力自保都成问题,越王又怎么会派兵征讨荥阳?
“至于瓦岗贼,小人以为,既然唐国公有意起兵,那李密更不会把荥阳郡放在眼中,毕竟西进攻下洛阳与京城才是李密最需要做的事情。”房玄龄继续分析道:“名正方才可以言顺,李密自然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但荥阳真的可以一直安定下去吗?”李玄霸目视远方,语气低落的说道:“终有一天,会有人逼着我们做出选择。”
“公子,连唐国公都觉得大隋无望,您为何还要忠于朝廷?”梁啸听着李玄霸和房玄龄之间的对话,不解的说道:“陛下穷兵黩武,搞得民不聊生,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大隋气运已尽,公子又何必逆天而行?”
“你真的以为大隋灭亡了,天下就能安定下来?”李玄霸看了一眼梁啸,摇了摇头,说道:“天下有几个人,真的是为了黎民百姓而反隋的呢?”李玄霸话音一落,梁啸和房玄龄同时沉默了下来。
裴元庆和罗士信的比试还没有结束,围观的将士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他们只是普通的将士,只需要负责在战场上厮杀便可,根本不用考虑对错。
“公子一直在等待陛下退位,可是即便陛下真的愿意传位给赵王或者其他人,****就可以结束吗?”房玄龄看出李玄霸是发自内心想要结束战乱,心生敬意之下,缓缓说道:“人皆有贪欲,公子若真想百姓少受些苦,只能狠下心来,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正是玄霸一直在做的事情。”李玄霸点了点头,说道:“裴仁基依附李密,我却收留裴元庆,若不是看重他的本事,我又何苦冒险让他留在荥阳?”
房玄龄突然想到李玄霸秘密筹备之事,心中恍悟,不再多言,梁啸见李玄霸和房玄龄都不再说话,便将注意力放在场间的打斗上。
裴元庆刚投荥阳,下手很有分寸,但罗士信可不理会这些,招招用尽全力,尽管这样,二人依然势均力敌,在别人看来,自然是裴元庆凭借灵活技高一筹。
不知不觉,二人打了近半个时辰,罗士信渐渐没了力气,眼见就要败北,裴元庆却突然走神,勉强挡住罗士信一枪,却不慎跌落马下,比试结束。
“你这人好生矫情,你是大隋第三勇士,输给你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又何必假装不敌?”罗士信跳下马,扶起裴元庆,气鼓鼓的说道:“下次可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裴元庆面露尴尬之色,不知如何作答,正在为难之际,梁啸走了过来,拱手说道:“裴将军,公子请您过去。”裴元庆抬头看了看,发现李玄霸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便点了点头,跟着梁啸而去,丝毫没有力竭的样子。
“裴兄来到荥阳有些时日了,不知可还习惯?”裴元庆来到大堂,李玄霸请他坐下,客套一番,开口说道。
“在这里衣食无忧,比露宿野外强了百倍,哪有什么不习惯的。”裴元庆拱手道:“多谢通守大人收留元庆。”
“听说我们曾经在殿前比试过,想来也算有些交情,裴兄就不必客套,私下里就称玄霸的名字便可。”李玄霸笑着说道:“过去的事情,玄霸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不知裴兄可愿讲述一下,权当你我二人叙旧。”
“当初元庆年轻气盛,在殿前急于表现自己,误伤了世民,通守大人......”裴元庆讲述之时,见李玄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连忙改口说道:“玄霸兄看不过去,便出列与元庆比试,结果一锤将元庆打成重伤,元庆在家中养伤数月,后来便跟随父亲东征西讨,再无机会见过玄霸兄。”
裴元庆武艺高强,却不像宇文成都那般体型魁梧,反倒更像是一个白面书生,唯一的缺陷是,他居然有些斗鸡眼。
“既然你我并不熟悉,你到底为何要投奔荥阳。”自从裴元庆来到荥阳,这还是李玄霸第一次与他正式交谈,他说道:“任谁看来,荥阳都是朝不保夕,你的选择当真令人费解。”
“元庆是为沙场而生,自然应该去最需要我的地方。”裴元庆认真的回答道:“也只有来到危险的荥阳,才能证明元庆依然忠于朝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