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嘴巴硬,态度也很强硬。
他说,要留下博央,就要留下博央。
他说,要博央死,那博央,也必须就得死去。
时冥说不动他的父亲,只能寄予希望在萧执的身上。
萧执是他的好兄弟,从小和时冥一起长大。
老爷子疼爱萧执总有着超过时冥的感觉。
老爷子也曾不止一遍的说过——他萧执,便就是他的第二个儿子。
萧执的父亲气不过,他也曾经非常非常的疼爱时冥。
总是和老爷子赌气。
可是,终究,也只是曾经。
因为萧执的父亲,死得早。
萧执的父亲,死的时候,萧执当时,才八岁。
两个老一辈的,抬了一辈子的杠。到死,才知道安生。
时冥说的话,老爷子一般都当他是在放屁。
反正这小子,从小就没什么正经样,对谁都温柔,满嘴的甜言蜜语。
谁也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索性,老爷子就都当他是在放屁!
老人家一辈子严谨惯了,半句的空话都能让他跳脚,气上老半天。
而萧执做事情就一向严谨,说话句句靠谱。深得老爷的欢心。
只要是萧执开口说的话,老爷子都会愿意花时间琢磨的。
所以,所以只要是萧执他,肯开口求情的话,那么博央,那么博央是否就能有条活路?!
“这个,我做不了主的。”
萧执也觉得时冥的要求太过为难人,不过,他来找他。他也是早就猜到了:
“可是,只要是你的话,老爷子他肯定不会怪罪你的。而且只要是你的话,说不定你一句话,就可以救博央了!”
时冥咬定了萧执就可以救博央,时冥也缠上了萧执,偏要缠到他愿意救博央为止。
他和博央的情谊,他和萧执的情谊。
两份这么深厚的感情,甚至,比他与萧执还要深厚的感情。
萧执无奈的道:
“我只能保证,我会努力的试试看。”
时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那,能努力到什么程度?”
“保守估计的话,五十年的有期徒刑。”
时冥的表情有点僵。
“而且,还是老爷子派人看守的监狱。”
萧执的表情严肃认真,这,真的是他所能做到的底线了。
可是时冥,还是有点不甘心。
五十年?!
五十年的话,那么博央的一生就算是毁了。
“能不能,再少几十年?”
二十年,二十年就好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这样博央,还能再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况且,那是老爷子派人所看守的监狱。
不做够五十年,老爷子是绝对不会放人出来的。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
萧执责备的瞪了一眼时冥:
“你知道的,她犯了多么重的罪!就算是老爷子要把她大卸八块去喂狗别人也觉得轻了!”
“你不能这么说博央!”
时冥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她可是我的母亲!”
“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萧执一向温吞的性子也是止不住了内心的火气!
现在这时冥,也是太不知好歹了!
“别以为你是老爷子的独子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天了!二十年?一个掌握了时家和萧家的这么多重要的情报的奸细,并且,把这些都挨个的卖给别人的奸细,你觉得二十年老爷子就会觉得泄火了?你觉得时家和萧家就能放过她了?!我要以她毕竟照顾了时家独子这么多年,功劳苦劳也有的。而且一个女人所掌握的情报也有限,都没对时家和萧家造成致命性的伤害。又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属于家族内丑闻,处理的要隐蔽些,要是突然就死去,很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就这些理由,我保守估计了下,就这些理由,也只能换取她五十年的有期徒刑!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再给压下去三十年!”
够了,这些理由,要是萧执开口的话。
五十年,也真的是底线了。
是时冥着急,所以糊涂了。
那么,五十年,便就五十年吧。
其实,时冥的亲生母亲,早就在生下他没多久的时候,就死去了。
本来以为,有了时冥这个儿子,自己可以在时家坐享荣华富贵,奈何寿命夭折的太早,听说,时冥的亲生母亲死的时候,也是含恨而去的。
因为时冥的母亲是老爷子风流成性的一个教训,所以,便把时冥过继给了老爷子的正房——博央。
博央,在时冥五岁的,便于老爷子成了亲。
当时,老爷子三十岁,而博央,二十岁。
自小,时冥受尽家族里的白眼和屈辱。自从,他遇到了博央。博央便总是处处护着他。
明明,不是她所亲生的,却是掏心掏肺的对时冥好。
明明,她才是最有资格羞辱他的人,却总是把时冥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老爷子为了避免闲言闲语,也是对时冥中规中矩,不过多的关注,也不过分的冷落。
只有博央,只有博央。
在他全是冰冷的童年里,温暖了时冥。
“妈妈。”
时冥觉得,这一声妈妈,他叫得不变扭,也不吃亏。
虽然是犹豫了好久,但是,这一次,终于还是叫了出来。
因为出自真心。叫出来的时候,真是无比的轻松。
可是博央不喜欢。
“别叫我妈妈,我可不想做妈妈!小冥可真是把我叫老了!乖,听话!叫博央。”
博央笑的阳光可爱,就像是个淘气的少女。
博央她说,她还是喜欢,时冥叫她博央。
是时冥的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还有一位,便是萧执。
对谁都是那副温吞的性子,不温不火的态度。
时冥一受了委屈就喜欢往博央和萧执这里跑。
博央要是不在,他便会一个劲儿的往萧执这里跑,一坐就是老半天。
老半天,从东扯到西的大吐苦水!
期间,萧执虽然只是要么淡淡的回了一个“嗯”字,要么,便是“哦了”一下。
然后老半天的插上那么简短的一句,表示安慰。
可是时冥不嫌麻烦,他也不嫌萧执沉闷。
其实,萧执他并不是沉闷。
而且被老爷子从小就教导,他的身份,不许多说话。
萧执年纪小,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不知道,所以,只能去努力的做到。至于理解不理解。
这个萧执,觉得无所谓。
可能,等到他做的足够好了,他就可以随便的说话了。
时冥也很同情萧执。而且,萧执也是除了博央之外,唯一一个愿意坐在他的身边老半天都不走。耐着性子,听着他一直的说,也从来没说过时冥麻烦。
萧执与博央。
时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博央死了,是萧执亲手下的判决。
时冥生命之中的两个人,都没了。
“博央,她是奸细。”
萧执是这么承诺过时冥的:
“我可以保她,五十年的有期徒刑。”
然后,在时家审判博央的时候。
萧执却是这么说的。
当着博央的面,当着时冥的面。
面色阴冷,无情的开口说:
“毕竟是正室,也是照顾了时家的独子这么多年了。而且这是家族内的丑闻,处理得自然得要遮掩些。不能让别人发现什么端倪,落他人口舌。”
时冥有些紧张,没错,是这样的理由。
五十年,不就是五十年的有期徒刑么?
大不了博央出来的时候,自己再照顾博央剩下的小半生好了。
可是,就是这样的理由。
在老爷子问了萧执:
“你觉得应该如何办的时候。”
萧执却说了四个字,一字一句,冰冷的,冻住了时冥的全身:
“理,应,厚,葬。”
“这不是真的 。”
时冥无力的晃着萧执的肩膀,面色惨白,不敢相信:
“这不是真的。”
五十年呢!
不是说好了的,答应保住博央的五十年么!
五十年而已,无所谓的!
只要,博央还活着,只要,博央她还可以活着!
“冥儿,你又在闹什么?!现在这是什么时候?!是你闹腾时候吗!”
老爷子火气很大!
就连理应厚葬这几个字都没能泄掉他的火!可是萧执说的对,他也觉得这样做确实是很妥当。
现在时冥却要出来闹,老爷子气的恨不得当初就扇他的巴掌!
萧执的眸子平静无波,他看着近乎癫狂的时冥,说出了缘由:
“她把情报卖出去了,是,关系到时家和萧家的重要情报,现在,萧家和时家,已经大乱。”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避开的 时家的耳目,这个女人确实卖出了情报。
所以直接导致现在,她自己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命。
谁也救不了她。
“博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博央死的!”
当时就不应该相信萧执!当时就不应该答应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当时,就应该告诉博家!博家,一定会救博央!
“时冥,真正的博央,已经死掉了。在一场谁也不知道的意外中。而现在的这个博央,是假的,是从那场意外中唯一活下来的幸存者。而且,她和博央,长得一模一样。”
这不知道,是天大的巧合,还是,人为的意外。
如果是人为,这个博央,心机太重,当真,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