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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百姓的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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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还待多言,冷不防脚尖被人一踩,脚底一疼的功夫,哪里还敢多嘴,当下便如那上刑场的死囚犯一般,闭眼呆坐,动也不敢动。

见老头还是坐了下来,朱由检哈哈一笑,嘴中道:“我听说你有一支商队,经常去山西?”

老汉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家底对方都知道了,心中畏惧之下连连颌首,“不瞒贵人,小人是有一支商队,每个月的十五都要去一趟山西,不知贵人有何指教?”

“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不知道可曾听说过平虏参将的王腾?”

老头皱起眉头,“小人只听说有一位广灵军参将,此人也叫王腾”。

“对,应该就是此人”

“贵人有何指教?”

“实不相瞒,我有一亲眷想去投奔王腾,又怕所托非人,所以我想问问这广灵军究竟如何?”

老汉本想闭口不言,可是,看到朱由检诚挚的脸色之后,他犹豫一番,还是实话实说道:“贵人,实不相瞒,广灵军纪甚严,有口皆碑,拿人货物酒食都是按行情付了钱的,小人的货铺也与军汉做过生意,他们出手大方,从无拖欠”。

朱由检心中满意,面上故作惊讶,嘴中道:“哎呀,这蔚州竟还有如此军汉?怎生我遇到都是妄行不法的夯货呢!”说完还摇头不语,故作不堪状。

话音刚落,随行的内侍大为赞叹:王腾这一次发达了,能让天子如此挂念,想不青云直上都难!

内侍护卫几人默然不语,黑瘦老汉却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位贵人,在蔚州若是有军汉强买强卖,只要找到臂缠红布的军校,他们一定会如数奉还银子!”

听这老汉说的亲切,朱由检笑的更欢快了,可他还是故意疑惑道:“还有这等好事?莫不是武判官下凡了,不然怎会有这般人物?”

没曾想,听到朱由检“武判官”的评价,黑面老者竟连连颌首,偏还正义凌然的说道:“正是如此,武判官下凡,世人都说,也只有王腾王大人这等英豪才能震慑建奴,守我大明江山!!”

朱由检似笑非笑,“王大人如此英雄,有时间一定要拜会拜会”。

老人深以为然,“不知道贵人听说了吗?广灵军已经到了保安州,八成又要杀鞑子了,这一次,希望王大人能够再接再厉,将建奴赶尽杀绝”。

朱由检微微颌首,“希望如此”。

老者神情一松,腰肢一垮,补丁遍布的外衣里,桄榔一声掉下个东西,那东西翻了几滚,正好滚到了朱由检的脚下。

顾不得内侍的劝阻,朱由检弯腰便捡了起来,只见那物事触手温软,滑润贴手,“咦”这玉佩倒有块好料!

右手端碗,左手把玩着玉佩,朱由检嘴里道:“老人家,你这玉佩可要收好了,它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可也值个几百两银子,如若无事,切莫在他人面前展示,以防小人窥探”。

轻轻地笑了笑,在老王头又惊又慌又喜的目光下,朱由检左手往前一递,便要把手中的玉佩交还给老王头。

老王头呆愣了半晌,本以为对方要贪墨了自己的玉佩,哪曾想对方只是端详了片刻,然后便分毫不差的还给了自己,巨大的失望之后竟迎来了惊天的喜事,这可真是财神爷保佑,嘴中低低的念叨了几声,老王头伸出一双颤颤巍巍的黑手,瞥见对方并无反悔的意思之后,他才放心的接入怀中,然后心有余辜的拍了拍胸口,长松一口气。

对方那小心谨慎的模样让人分外感慨,朱由检觉得很有意思:“老人家可知道今日这南街为何如此忙乱?”

这问题倒是简单的可以,既不犯忌讳,也不需要遮挡隐瞒,只需要实话实说就可应付交差,想到这里,老王头大着胆子,狠狠的灌了一碗酒水,右手抹嘴的时候,嘴中道:“回贵人,今日城中来了个散财童女”。

朱由检陡闻这古怪的称呼,心中道:好嘛,武判官、财神爷、散财童女,各路神仙都到了!

心中略一盘算,面上却颌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老者得了朱由检的首肯,这才絮絮叨叨的说下去:“贵人,那童女长的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花钱又大方,心地又善良,银钱就跟路边的土疙瘩一样,一撒就是一大把……”

“呀,这又是哪路财神?按理说低调行事、小心谨慎才是大门大户的应变之策,怎么听这老者的意思,对方是有意招摇过市?”朱由检心中一动,仔细的咂摸着老者话里的意思。

恰在几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矮小精明的店老板躬着腰身,满面讪笑,嘴里道:“小姐,这屏风可是蔚州匠工坊所制,上头还有王大人的题字呐,一扇十贯银钱,您要一扇么?”

少女行到近前,闻得鼻间传来的淡淡檀香,心里明白这定是那屏风的功效,她小嘴一努,嘴中道:“大嘴,买十扇!”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高七尺,面色凶悍的大汉依言走到近前,掏出银钱付账的功夫,壮汉鼻下的那只宽敞无比的大嘴烦躁的一咧,唬得的那店家心肝一跳,差点少收了银钱。

心满意足的出了这店,风一样的女子鼻头微翘,酒窝一挽,露出个笑脸,嘴中道:“宓儿,你等着,等姐姐我见了那贼子,非狠狠的拧他一顿不可!”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小手颌动,做了个拧耳朵的动作。

在这红衣女子的身旁,立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裙少女,白衣飘飘的裙装映着一张粉嫩白皙的脸,只是此刻那少女似乎心事重重,眉毛弯弯的,低眉躁眼的打不起精神,听得姐姐劝慰,她才缓缓的说道:“阿姐,宓儿没事,只是你买的这么多东西……”

她还没说完呐,红衣女子就咯咯一笑,白璧般的手臂一缠,便挽起了白裙少女,大模大样的甩了几下手臂,她嘴中道:“哎呀呀,管他呢,姐姐我难得出门一次,若再畏首畏脚,那还有什么乐趣?这次要不是你拦着,姐姐我早去找那贼子了!哼,敢欺负宓儿,看我不……”

“阿姐!”眉眼一红,声音一颤,白衣女子似要哭出声来。

“哎呀呀,好妹子,别哭别哭,好端端的哭个什么嘛,你恼那贼子,姐姐替你出气便是!姐姐也不买东西了,这就去找他算帐!”说罢,这红衣女子一挽衣袖,似要找人干架的模样。

手臂一紧,差点被对方脱了出去,白衣女子心中一急,嘴中道:“阿姐,这次是宓儿错了,不该撺啜你跑出来,若被伯父知道了,只怕阿姐你又要遭殃了。”

又是咯咯一笑,红衣女子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还当妹子担心什么呢,放心吧,父亲才舍不得打我呢,顶多禁足些日子!要是我撒娇耍泼,不需三日便能重获自由!倒是妹子你,偷瞒着赵叔父,私自跑到了这京城城,只怕他早急翻了天。”

话一说完,对上妹子那心忧的眼神,红衣女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快速轻巧的打了几下嘴,她着急的说道:“看姐姐这嘴,劝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妹子,你可别恼啊。不妨事的,你不是留下书信的么?再说了,知道你我二人私出家门,我父亲应该会知会赵叔父的!

大大咧咧的女子总算是年长对方几日,虽说错了话,可三言两语间又把对方劝得破涕而笑。

姐妹二人手拉手,仪态全无的行在京城街头,引得店家小贩纷纷侧目,那叫卖的声音更是大了几百倍:上好的挂坠!安南的象牙!琼州的珊瑚!夷州的珍珠…….

没了寻衅生事的泼皮无赖,京城的生意要比往年火上几倍。

酒馆内,三层的阁楼坐的满满当当,正中的桌案后立着一位说书先生,只见他啪地一拍堂尺,嘴中道:“话说一年前的那场大战,九天雷公下凡,附到了平虏卫参将王腾的身上!诸位可知道,这雷公为何要附到王将军的身上?”

说书人恰到好处地卖了个关子,成功将酒客的兴趣吊了起来。直到众人起哄,他才抑扬顿挫地说道:“只因这雷公瞧那建奴蛮夷出身,不通教化,行事暴虐,所以看不过眼,再者,那王腾王将军可是武判官下凡,与那雷公同殿为臣,相互间帮衬一下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说到这里,靠窗的一白一红两个年轻女子忽地抬起头来,望向那说书先生,这时又听那说书先生朗声道:“听闻武判官王腾曾在蔚州手刃大盗不沾泥,诸位肯定要问了,这不沾泥是谁呀?别急,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那不沾泥本是一乡间青皮,后来纠集不法之徒,为祸乡间,声势浩大,后来却惹上了王腾王将军……”

众人听到这里,只觉得武力除恶霸的事情振奋人心,快意淋漓,当下大灌一口酒水,击掌叫上一声好。

但那窗边的红衣女子听到这里的时候,面色却难看的紧,两排细碎的糯米牙咬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心有顾虑,只怕她早丢出手中的酒盅,狠狠地教训那说书先生了。

因为赵宓的缘故,公孙琼一直觉得王腾不是好东西,眼下听到说书人对其吹捧,公孙琼很是气愤,她将手中的酒碗摔了个粉碎,嘴里道:“哪来的书生,不分青红皂白,溜须拍马,断无半点风骨!”

她的声音虽大,可满厅内几百号人的声响,又是喝彩高呼的当口,那滔天的声嚣早盖过了她的喝骂,如此一来,又怎会有人注意到她?即使身边的几个看客听到了动静,疑惑的瞥了瞥之后,也就没再理会,继续听那段子了。

眼见无人搭理,正跺脚发狠面色羞怒的公孙琼却突然瞥见对面的正门行来两人,为首者面色白皙,长衫飘飘,很有风度!一边的汉子身形高大,一看就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曾经见过天子龙颜的公孙琼脸色一变,她拉着赵宓就溜了……

酒馆门口立着的却是朱由检,在酒肆门口与那老者拜别之后,朱由检听到这里人声喧哗,便想进来瞧瞧热闹,可那高朋满座的景象还是把让他大吃了一惊,城中的闲汉太多了……

正在门口观望的时候,酒馆馆的外面又进来两人,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看面相他的年纪还不到十六岁,只是那清秀的脸上全是倔强,干裂的嘴上的倒是有一批绒毛崭露头角。再看这这少年的身后,竟俏生生的立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梳着个冲天辨,小手紧紧的拉着少年的衣角,少年动一步,她就挪一步。看模样,这应该是对兄妹。

进了酒馆之后,那店伙计见这兄妹衣着寒酸,但又不像乞丐,犹豫一番之后也就没把他们赶出门。

淡淡的向那店伙计道了声谢,少年让小女孩儿靠墙蹲下,而他则挨个桌子的问道:“客官要写书信么?”

被问到的茶客听段子正听到了兴头上,高朝迭起的时候冷不防的被人打断,哪里还有好脾气搭理他?冷眼以对,拂袖挥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饱以老拳已经是一忍再忍的结果了。

转了一圈儿,少年一无所获,最终又兜到了酒馆门口,这时他瞥见了穿着不凡的朱由检,眉头一拧,他走上前去,嘴中道:“老爷,要写书信吗?”

朱由检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在对方满头雾水的时候,他哈哈笑道:“我虽然没有书信要写,不过看你饥渴,这些银钱你拿去,等你……”

朱由检话还没说就被少年打断了。

“这位老爷,所谓无功不受禄,你不需要代写书信,我就不能收你的银钱,这银钱,你还是自己留下吧!”说罢,少年竟自顾自的摇头离去,只剩下不知所措的朱由检,还有咬牙切齿的内侍。

“好家伙,这少年有点意思”,朱由检难得出来一次,没想到还能遇到如此人物,当即笑道:“那少年,我有书信要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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