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家!
如同当头一棒,狠狠的敲在脑门,将她一直冰封的记忆打碎,凝固住的欢声笑语终于获释,放肆的纵声大笑。
“哎,我看你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嘿嘿,把你养胖点,说不定给卖个好价钱哦,嘿嘿,快吃快吃,别客气哦。”
那年的桑青十九岁。
高中毕业后的假期,她在一家餐厅打工。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她推着自行车在行走到一条黑呼呼的过道,真的很黑,看不到半点的星光,只有她车前架着一只手电筒,在黑夜中发出微弱的光芒,替她指路。
桑青还是害怕的。
每经过这条路,在心里就将佛祖菩萨还有老祖宗一齐搬出来,不停的念叨着。
嗯,她还是很幸运的。至少,走了将近一个月了,她平安无事。
今天就有些不对劲了,一出餐厅,她的眉毛就跳得厉害,桑青摸了摸身上那道平安符,口里碎碎念,壮着胆通向那条路。
命运经常在猝不及防间给你意外的收获,让你得到意外的惊喜,于是,在很多时候,你快乐的得到,对于,日后的失去便没了招架之力。
像是那晚,她本就不该遇上霍思睿。
平时安静到吓人的巷子今天突然有些声响,桑青起初还是很愉悦的,心想,有人同行,这可是好事啊。
她踩着脚踏车的小腿更有劲,呼呼的向前飞奔着,越靠近就越发觉得——不对劲啊!
这边,她的脚还是拼命的蹬着,车子惯性的朝着前面一堆人群冲了过来,控制不下来了,她反应能力与寻常人还迟钝。
“啊——快让开。”她惊声大叫。
手忙脚乱想按刹车,偏偏手放在响铃处,丁铃铃的很是响亮,简直就是响彻这条小巷。
“怦——丁铃铃——”车子摔到地上,后车轮生气勃勃的转动,一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胆大又冒失的女孩身上。
“嘶——疼死了。”桑青爬起身,揉着膝盖,慢慢的走向自行车,扶了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
她的心里其实跳得飞速,在刚刚摔落的一瞬间,她差不多将局势看清了,嗯,不要多管闲事,保命要紧。
她低声嘀咕,“哎呀,这手电筒又要坏了,奶奶得骂死我。”说话间,一屁股就坐上车,准备发力的冲了重围。
刚坐稳,她的心里加油,呐喊,快跑,快跑啊。
结果——可想而知。
她的车被拽住了,尖怪的声音响在夜空下,“小姑娘,别装傻啊,把人撞伤就想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呀,正好,你跟这小子凑一堆了。”
好难听的声音啊,像是发育失败的产物,桑青翻白眼,豪气的翻下车,大义凛然的将车放倒一旁,腰挺得直直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笑得跟弯月似的,赔笑道:“呃,这位大哥,我不是装傻的,是真的有点傻呀,你瞧呀,我
一看就是个穷鬼拉,我不适合你的,嘿嘿,那啥,小妹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你老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她眯着弯月似的眼睛,从眼缝里看清了眼前那人,呃,长得真够对不起观众的,鲍牙也就算了,居然还——还满脸的痘痘,跟个麻子似的。惊悚,还有旁边的那几个,苍天啊,怎么都长成这副模样!
嗯,中间被围攻的哥哥倒真挺帅的,白白净净的,不用说了,一看就是受害者。
同路人啊,桑青心里念着。
“你少来,过来。”那人叫道,使了眼色,旁边两个空着手的人就上前搭住她的肩。
不搭还不要紧,这一搭就不得了,那黑呼呼的手,跟个狗熊掌似的,压在她洁白的T恤上,桑青担心啊,当即反手一掀,两人始料未及,竟活活的给撂倒在地。
她摔玩之后,拍拍两手,无所谓的耸耸肩,还是眯着笑脸,“对不起哦,手有点痒。”
为首的那个男孩子狠狠的咒骂一声,又挥了挥手,另外两个人又冲了上去。
结果——还是不想而知。
几个活生生的男人居然打不到一个弱女子,传出来,迟早要给笑话死!
“靠——”在旁边四个人纷纷被撂倒的时候,为首的人骂了句,就跑了上去。
“怦——”惊天巨响啊,大地与肉体的亲密接触,那男子鼻子估计得去整整,怕是扁了吧。
霍思睿收回脚,悠闲的掸了掸腿袖上的灰——实际上,哪有灰,干净得很。
“哈哈——猪头——”桑青见状捧腹大笑,注意力分散了,没有注意到有人从后攻了上来,手里捉着一坏大石头。
“小心——”
还是晚了。
当晚,那伙人被扭送派出所,桑青进了医院——她的肩光荣负伤了——
“喂,你要付我医院费,要我出,我才不干。”
“喂,你还得出的士费,送我回去,我没力气踩单车回去了。”
“喂,你还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肉体损失还有时间损失,等等——”
她还骂骂咧咧的,霍思睿笑了,笑容很眩目,桑青有些动心,心里赞叹:帅啊,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你都受伤了,怎么还一付没事的样子。”嗓音低低的,很有磁性。
桑青还想反驳,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含笑的望着她,她突然气短,噤了声,一团红色悄悄的爬上耳根。
到最后——还是桑青出的医药费,霍思睿的身上除了一堆没用的金卡之外,搜不出一分钱。
桑青不依了,在医院就大吵大闹了,就差把刀架他脖子上要他出钱了,还是漂亮惹得祸,她数落他不是的时候,替她上药的护士还带着不屑及厌恶的眼神看她。
连上药的手都使了几分力道,桑青疼得哇哇叫,眼似刀子嗖嗖的到处乱射。
霍思睿还是很负责任的,比如,将她送回家。
本来是要打车的,莫桑青一见他身上没了钱,连打的的念头都消了,当然,她自然不会委屈她自己的。
她坐在后车位上,晃着双脚,哼着歌一路飞行啊,手里拿着那只属于霍思睿的限量版Swatch腕表窃笑。
可怜了霍思睿,用尽力的将她送上坡,气喘吁吁,奇怪的是,脸上的表情也不痛苦,反倒有些——高深莫测的笑!
桑青以为她的如意算盘算得好,一顿肉痛得到一名牌腕表,想想,还是挺划算的。
所以,到家的时候,她从容的接过单车,绽放着最灿烂的微笑,跟霍思睿SAY BYE BYE。
心里真真是乐开花了,连平日里不顺眼的生锈铁门都格外的亲切呀。
门一开一关。
她将单车放好,回身,“啊——”大叫,吵醒了奶奶。
“你——你怎么还不走,快,快出去,给奶奶看见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桑青气急败坏。
他折身,桑青以为他会走,可是,她猜错了,他上前把门锁上好,还不忘——反锁,只是过程有些慢,他似乎不熟悉这种门锁。
桑青还没有来得及大叫呢,奶奶颤颠颠的走出来,“青儿,回来了呀,今天好晚,奶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哦——哦——没事没事,奶奶你怎么还没有睡。”桑青语气极温柔,一面扶住奶奶,一面对使眼色,走走走。
霍思睿雷打不动,白色的衣角随夜风翻飞,手插在口袋里,轮廓分明,眼神清澈明亮,弯眉浓黑,帅气逼人中又流露出他的桀骜不羁。
“青儿,这男孩儿是谁呢?长得还挺俊的。”奶奶问。
“奶奶,他是——”
“奶奶是吧,经常听桑青提起你,说你热情好客,且美丽大方,我之前还不信呢,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我是桑青的同学,奶奶叫我思睿就行了,桑青之前一直盛情邀请我来你家坐坐,一定要我一睹奶奶的风姿,我经不过诱惑
啊,总算来了,现在好了,见着奶奶,太有亲切感,我不舍得走了。”
听听,多卖乖多讨巧的一番话。
桑青的脸都憋青了,又黑紫了,奶奶容光焕发的,嘴笑得合不扰,握住思睿的手,宠爱的拍着:“乖孩子,嘴巴这么甜,不舍得走就多留几天,反正家里有一间空房,乖啊,奶奶有多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
有了奶奶的特赦,饶是桑青多番阻拦,霍思睿,照样安安稳稳的住下来,真有桑青同学那么一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