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公主,请容小人为您添茶。”一个宫人恭敬地掀开延陵容面前的茶杯。
延陵容微微臻首,白蔹却颐指气使地指责正倒着茶水的宫人:“你怎么做事的,这茶水这么滚烫,如何下口?怠慢了公主,你承担的起责任吗!”
然而那人只是神色莫名的一笑。
滚烫的茶水?
看着蒸腾着白汽的热茶,延陵容眼神一亮,自信地站起身来。
因为延陵容突然的举动,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所有人都很好奇公主要做些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里,延陵容微微一笑,提袖把那盏剔透的莲灯放入了装有滚烫茶水的水杯里。
莲灯一入茶水,只见原来只是半开半闭的莲花竟发出轻微的破碎声,随着热气上涌,那朵玉莲花竟缓缓张开了剩下的花瓣,露出了最内里入微雕饰的花心,只见花蕊间赫然安置着一张纸条。
“竟然是这样,公主不愧为第一才女,真是聪慧。”庭外的众人惊奇地看着玉莲花盛开的一幕,转而满场都是对延陵容的称赞。
终于有人解开了。
乔筱扬舒出一口气,把手里的莲灯放入茶杯里,欣赏着只能盛开一次的玉莲花。
其他小姐们很是不甘,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由于乔筱扬的举动,她们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忙把自己的莲灯也放进茶水里。
一时间,全场几百朵玉莲花怒放在杯盏间,美轮美奂,可称奇观,怪不得毓亟宫要将雅集安排在花庭,这里赏的花可都不是凡品啊。
这一关重在如何拿到纸条,纸条上的问题反而不难,小姐们一拿到纸条就极为快速地写上了答案,大部分人都留下了。只是众人更紧张担忧了,今年的雅集看来会比往年都难,有几个退出的小姐甚至还是故意出错,唯恐自己在后面的环节里出丑。
“各位小姐果然是有一颗玲珑心,尤其是公主,老朽叹服,当初知道题目时,老朽也尝试了一番,结果毫无头绪,没想到公主仅仅用了片刻时间就解开了谜底。”
大师果然胸襟宽广,很是坦然地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也不曾解开谜底。
“大师过奖了,陵容也不过是大胆一试,误打正着罢了。”
“公主真是谦逊。那么就请各位继续吧。不过接下来的一道考题可不是由老朽来揭晓了。”
说完,魏大师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似乎这里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东西。
然而,满是期待的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其他人出来,花庭内外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
…………
……
众人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可是毓亟宫却连原本在一旁服侍的宫人们都撤了下去。
场上渐渐升起了不满和躁动。
“你们这些小娃娃,怎么这么没耐心?不懂得尊老吗?”苍老喑哑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这是谁?”
“听声音该是个老人。”
“哼,就是个为老不尊的。”
“就是,说话如此刻薄,半点比不上魏老的风度。”
“你们这群没有礼貌的臭小子,少拿我和那个假惺惺的老东西比。”
在场内议论纷纷时,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老人从火树银花的底下钻了出来,布满皱纹和污垢的脸让人难以辨认他是谁。
老人一出来就气得直跳脚,拿指头狠狠戳那些非议他的人,无一落下。
“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老头我记下了,你,就你。”
“我?”白蔹被老人一指,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自己混在人群里竟然也被认了出来。
“就是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老头我早晚要缝上你那张嘴。”
“这位老人家,白蔹虽冲撞了您,但到底是年幼,口不及心,还请您见谅。”
延陵容心下很是不喜白蔹的无礼行为影响到了自己,但她与自己站在一处,她若毫无反应只会寒了跟随自己的众人的心。
可惜这个有些疯疯癫癫的老人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他很不客气地斜着眼上下扫视延陵容,直接道:“老头我也不喜欢你,因为你比魏老东西还要虚伪。”
“你”延陵容从小到大就是一路称赞,何曾有人这样当面讽刺,延陵容的脸上一阵僵硬。
看热闹不怕事大,乔筱扬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这老头她喜欢,心直口快,而且和她一样觉得延陵容虚伪。
乔筱扬注意到,老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袍子领口上竟独具匠心地用银色金属熔丝勾勒出了一朵很难被人注意到的月季,瞬时,老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玥鉴首饰行的镇店之宝,七国中都是最为出色的饰品大师,他亲手画样打制的首饰是所有世家、皇室女子们梦寐以求的珍品,每件饰品都是独一无二。
大师总是有些难以为常人所理解的怪处,据说这位大师总是认为自己的首饰都是有灵气的,要为它择良木而栖,绝不能跟错了主人。为此,不少小姐再是心喜那些珍品也常常只能失望而归。
然而乐极生悲,乔筱扬正暗乐着却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放在了事件焦点。
“什么天下第一才女,也不过是个没灵气的。还不如那边那个小丫头有几分小聪明呢。”
大师随手一指,正是乔筱扬的方向。
“此话是何意?”
延陵容皱紧了眉,暗藏不悦地看向乔筱扬,尽管自己一直呆在宫里,但乔筱扬的传闻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这样一个胸无点墨的疯妇怎么有资格与自己相比?
“大师谬赞,筱扬受之有愧。”乔筱扬微微躬身一礼,虽谦逊但并未否认。自己不可能再装作原身那样的疯癫样子,恣意一次又何妨。
“我就说你聪明。在场的不只有你这个小丫头认出我了?”
“大师虽不拘小节不重仪表,但风度气节却掩饰不了。”
乔筱扬那是气不喘脸不红地拍马溜须。
果然那怪脾气的大师听了满意地连连点头。
“这女娃子真是蕙质兰心,与一般凡俗女子相比就是多了份灵气。”
“那是,我们的乔筱扬乔小姐那当然是蕙质兰心,京中谁人没有听过乔小姐的大名,香满楼现在的花魁哪里比得上几年前的乔小姐。”白蔹阴阳怪气道。
场上一片窃窃私语,鄙夷和嘲讽的视线不断落在乔筱扬的身上,但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神色平淡,甚至还带着轻松的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