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
的确,我家之事,为何要与你分享。
偏偏许良娣与皇后能找到的把柄唯有这一件,再无其他,此刻也显得底气不足。
有人唱戏演砸了,就得有人再推一把落井下石来挽回颜面。
皇后缓了口气,颇有些不耐烦的看向许良娣,道:“夏母难得进宫,定是与青墨有许多自家话要讲,咱们就别打扰了。”
青墨心中闪过一阵冷笑。
别打扰?若真是不打算打扰,那今日这一出又是为何?
许良娣生气,扭头谁都不理,腮帮子鼓起一团来。
毕竟是从小被捧在手心中的大小姐,哪里受得半分气,本是想和皇后一道捉弄青墨,谁想到却被倒打一耙,如此丢尽了脸面,还是在夏母面前丢了脸,许良娣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边的三人才不管她如何,青墨与夏母拉着手,二人眼神中尽是体谅与亲情。
慕希仿佛也能融入进这份融洽中去,与夏母聊的开心,无视他人。
皇后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和夏母寒暄几句话,便让狄芙去安排吃住之事。
“皇后娘娘,母亲入宫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并不算大,用不着特地张罗,茵萃殿偏殿好几间客房都空着,让茗薇与如霜打扫一下便可主人,娘娘不用操这份心,交给我来就好。”青墨站了出来,提出这一提议。
谁知如此简单一件事,皇后竟然不同意,她略有些严肃,“你是皇子妃,夏夫人的身份不一般,入宫来有诸多不便,凌秋园虽大,却是皇子妃所住之所,加之式离经常走动,恐会打扰到夏夫人,皇宫如此之大,还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安排夏夫人住下,青墨你放心便是。”
放心?如何放心?
口中所说是让夏母进宫为自己庆生,这才刚来便要将自己和她分开,不知道暗中又有使什么坏。
心中有警惕,也不能太明显的去反抗。
青墨只得乖巧的听话点头,“是,谢娘娘的照拂,我还有一请求,不知娘娘可否应允……今日母亲初入宫,我心中也欢喜的很,很多话想与母亲说,不知可否邀母亲去茵萃殿一坐。”
皇后点头,“本就是让你们母女团圆的,这有何不可,等天黑之后,我再让狄芙将夏夫人请回来便是。”
“写娘娘。”
青墨与夏母同时行礼谢恩。
茵萃殿平日里总是冷清的,若是只有青墨一人时,大多时候都是坐着静静的发呆,也不和谁说话,茗薇与如霜就这么陪伴着,默不作声。
今日的茵萃殿则多了几分热闹,夏母的出现犹如在茵萃殿内放了一串鞭炮,炸的噼里啪啦一阵巨响。
夏母的突然进宫是皇后的安排,茵萃殿众人并不知情。
当青墨与一个陌生女人走入大门时,里头的如霜与茗薇都愣了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至青墨微笑看向茗薇,道:“茗薇!数月未见,你都忘了该行礼了吗!”
那一刻的青墨眼神中饱含喜悦与难以控制的伤感,数种感情齐发,如此情真意切。
茗薇机灵,立马明白过来,她一步上前,朝着夏母行了个大礼,声音瞬间哽咽,“茗薇叩见夫人,不知数月未见,夫人可一切都好,茗薇不能日日伺候夫人身边,实在心中有愧!”
这一和睦感人的气氛,足以令闻者当场落泪。
如霜却糊涂了,这人……当真是夏母?
眼前发生这一切,真实的不像在演戏,这几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不明白了,彻底懵了。
难道自己所听所闻的那一切,都是谣言,这青墨,当真是夏家人?
一愣神的功夫,夏母已将茗薇扶了起来,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动情到:“幸得有你多年如一日陪伴照顾青墨,才让我能安心,应当是我感谢你才对,怎能让你道歉呢!”
茗薇也眼噙泪水,不停摇头,不知如何接话才好。
一家三人要好好叙旧,如霜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打扰,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便关上门离开了大堂,给这三人安静的环境说些心里话。
眼见如霜走出院子,后头的晋六立马跟上,将即将出茵萃殿大门的如霜一把拉住。
如霜吓了一跳,几乎跳了起来,扭头一看后天是晋六,她气得破口大骂,“你这家伙干什么!躲在背地里准备暗算谁!成心想要吓死我吗?你在预谋着什么!”
她不停的轻怕着胸口,这一下的确是吓得不轻。
晋六为人历来低调,不论是面对主子或同是下人,他皆是将礼数放在最为重要的位置上,而把自己彻底放低。
唯有在面对如霜时,晋六是高傲的,他昂着头,眼神不看如霜,扭到另一边去,用表情与肢体表达着内心满满的不屑与看不起。
如霜不在意这个,她压根也不把晋六放在眼中,需要之时拉拢,不需要之时便远离,这便是如霜对晋六的态度。
两人间的冲突爆发过很多次,可这一次,似乎最为猛烈。
晋六瞥了一眼如霜,毫不客气道:“若是要论预谋与暗算,谁能比得过你呢,背着娘娘出门去,鬼鬼祟祟的你又在预谋着什么?”
如霜心里憋着一股气,但还在茵萃殿门口,她不能发火,免得把里头的青墨吵到,任凭多么恼怒,也只得压低嗓子,“晋六,你别以为有我几个把柄便能对我指手画脚,小心我把你的事情全数抖出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威胁说的如此咬牙切齿,却也有些底气不足。
晋六哪里会怕这个,直截了当回应道:“我做了何事不用你来提醒,你只需管好你自己不被抓到便是最好,如霜,作恶作的太多,定是会有报应的,收手吧。”
如霜的手掌已经握成一个拳头,只差对晋六的重重一击,“你放屁!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似乎是吼了出来。
幸好正堂距离这大门还有挺远的距离,屋内的青墨又无暇估计屋外的声响,才让这场争闹仅在如霜与晋六二人的矛盾中发酵,并未传到别出去。
或许,大堂内的热闹,比如霜这里还要更甚几分。
那扇门一关,里头完全封闭安全的环境下,青墨顿时放松不少,她没想到的是,连夏母也仿佛长长松了口气一般,脸色略有几分疲惫。
毫无防备的,青墨突然扑通跪下,跪在夏母面前,恳切道:“夏夫人,方才在承乾宫,让您配合我演这一出戏,心中实在是又惭愧又感激,实在无以为报,若是夫人不嫌弃,便尽管开口,只有青墨能做到的,必定尽全力去达成。”
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弥补心中的愧疚,实在也不知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快起来快起来,你是皇子妃娘娘,我实在受不起这样的大礼啊!”
夏夫人连忙将青墨扶起来,轻抚着她的肩头,仔细打量着,“唉,长的如此清秀可人,又如此善良,若是我夏家真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也算是老天爷的恩赐啊。”
青墨一愣,惊得瞪大了眼睛,“夏夫人……”
“别说了……”夏母眼神温柔,既如长辈那般关爱有加,又如朋友那般体贴,“你的事,我都明白,你不欠我的,这件事本就是我点头答应过的,我并非昧着良心说话,我是当真喜欢你啊,早已有人向我说过你的为人,说过你是多么明事理多么重情义之人,今日一见,只恨咱们没有母女缘分,却也感谢老天爷给我这个机会,做一次你的母亲,我很开心。”
一番话不仅令青墨哽咽,也令茗薇湿了眼眶。
“夏夫人……二皇子殿下去找过您?”青墨好奇问道。
“二皇子?”夏母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便也明白过来,“当初二皇子殿下是去过夏家,不过并非找的我,而是找的我丈夫,他们不知做了何种商讨,我只知夏家的户籍上凭空多了个女儿,当初因为这事,我和他还吵过一架呢……”
说到这里,夏母不好意思的笑笑,接着道,“不过这一次,去夏家的,另有其人……”
“什么?”青墨身子一颤,有些慌了。
不是戚子风扬,那意思是,还有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是何等大事,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夏母握了握她的手,将她拉到椅子边上,“咱们坐下来说。”
茗薇将一壶茶端了上来,那茶香四溢,飘满整间屋子,最易令人凝神静气。
青墨稍稍平静了些,看向夏母,“夏夫人,可否将事情告诉我,我听得实在是糊涂,以前只知此事是二皇子殿下去办,不知还有旁人啊。”
青墨不愿将戚子风扬拉下水,若是早先得知与他无关,她也断断不会提起这个名字,既然一不小心说出了口,倒也显得坦然许多。
虽说相识不长,青墨却无比信任夏母,当真是亲如家人那般,无所顾忌。
已并肩对抗过皇后那种可怕的敌人,似乎也再无其他隔阂,可放心大胆的说一些旁的地方不敢言之语,完完全全的放松了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