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举动令怡河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出声,“你还真有一个做跟班的天赋。”
蒋遥挑灯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手中的动作,假装说的漫不经心,“我只为你一个人这样。”
见她不说话,蒋遥苦笑一声便抬手在她额头轻敲,“出什么神儿?还不快看书。”
“嗯。”这怡河才将游散在外的目光投到书中去。
其实她很少坐在这里读书,平日里也就是遣人找好了书卷后带回卧寝才看,如今蒋遥在旁她却不得不此时就看了。
只是今日就不能到下面去检查工程的进展,也不能和咛茗护法通话了解塔尔中百姓的状况,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怡河抬头时蒋遥早已不在身侧,而是站在那副山水画前面投情的欣赏着。
“这幅画真好看。”蒋遥眼中闪着欣赏的光。
那画的后面就是打开地室的开关,怡河心中一紧,放下书卷走了过去。
“这就是你的家乡,”蒋遥费力回想它的名字,一拍脑袋转头看向怡河说,“塔尔中?”
“嗯。”怡河走到他的跟前。
以防他有机会去撩动壁画怡河牵住了他的手,而这动作却让不知缘由的蒋遥心中大喜,反手也将她的手握紧,脸上满是幸福之色。
“真的很美。”蒋遥由心的赞叹。
“是很美啊。”可是却就要毁灭了。怡河眼中泛起忧伤。
蒋遥见她这般表情还以为是思念故乡的亲人了,抿了抿嘴安抚的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你的家乡看望你的父母吧。”
“我父母?”
“嗯,我也该去拜访他们。”蒋遥很认真的说。
怡河忽然笑了,伸手抚上画面,手指在一座高耸的山上久久停留,说:“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见我的父母,他们就住在这里,...苍冥山。”
“住在山上啊,那一定每日都能听到鸟鸣喽,还真是个惬意的地方。”蒋遥心中一喜,他从小就喜欢养花养鸟,一直到现在抽空都会到鸟市上观鸟呢。
“是啊,应该很惬意吧。”
若没有那场屠杀,他们生活的会很惬意,洁心殿此时也不会被那个叫月茗的女人占着,她的眼中升起恨意。
“这画是夫人画的?”蒋遥光顾着欣赏画面上的山水墨色,没有注意到左下角的落款名字。
可下一秒他的眼睛就钉在了那个名字上—栎岚。
“这幅画是...栎管家画的?!”蒋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很不相信。
他竟然还会画画?而且他画的画还被夫人挂在此处,日日观赏?
这说明了什么,蒋遥放在那名字上的手指有些颤抖,还是怡河将那手指抓了回来放在手中,听在蒋遥耳中一字一顿,“我是你的妻子,不要东想西想。”
这话是在告诉自己她不喜欢那个叫栎岚的家伙吗?可为什么要将他画的画放在这里呢。
她继续说着,“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但关系却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她转身看着他,那眼神很飘忽,像是透过他的身体在看别的地方,“我们...关系很差。”
说道关系差,她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关系差吗?”蒋遥疑惑的问出口。
“嗯,关系很差。”怡河倒是很愿意向他说起这个,紧接着又说:“我很讨厌他,他也不喜欢我。”这种糟糕的关系从百年前就开始了。
蒋遥摇头,他才不信呢。
“不可能,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这他才将自己心中的担心说出来,“他什么都比我强,我很害怕他会将夫人抢走。”
“不会的。”怡河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他这样高傲的人是不会低下头来向自己说对不起的,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当然这句话他不会说出口。
她和他之间的心结绵延百年,不管她曾经是多么渴望得到他的关心,或说为是,爱,日后恐怕也将永远都是相看两厌的关系了吧。
“真的吗?”蒋遥欣喜,“我真的可以相信夫人?”
“当然。”
蒋遥将她一把搂入怀中,高兴的忘了形,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真是个孩子。”怡河摇头,轻声叹息。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激动地在她唇上轻点一下,见她不恼便又是一下,直到怡河都被他小心的表情逗笑了,他才敢放心又大胆的吻下去,沉迷而欢喜。
......
有了怡河的亲口保证,蒋遥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年前的这几天可谓是过得十分舒心,连师父都夸他学得越来越用心,学得越来越快了。
可他哪能跟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妻子不喜欢自家的管家啊,他的师父都是个年过半百的白胡子老头了,不嘲笑他才怪呢。
转眼只剩两天就到年底了,蒋府上下都忙欢了。尤其是蒋母,更是忙上忙下的打点着,生怕哪做的不到最细致扫了家人的兴。
虽然丞相的势力受到了打击,可放眼来看整个朝廷之上哪个臣子没受到公主的整治呢,蒋父还能处在丞相的位置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且自己唯一的儿子年初就要接受朝廷重任出征边塞了,这一旦完工返回,定是要封官晋爵,如此算来又是一桩喜事,她嘴角都合不拢了。
蒋府一座偏院中,蒋遥的手中拿着一根油腻腻的大骨头,朝着一只黄毛狗摇晃着。
“小花,过来!”
只见他朝着小花摇摇手,随手一扔那大骨头就被小花叼进了嘴里,咯吱咯吱的吃了起来,吃完了一舔嘴、摇着尾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以后我不看着你了要听春二的话,要是敢随便咬人春二就把你关起来,到时候你可就没自由了知道不?”
蒋遥爱怜的揉着小花脑袋上的黄毛,见它像是不舍自己似的嗷嗷叫,又蹭蹭自己的腿,他长叹一声,说:“你呀,还真叫我不舍。”
“少爷,您就放心吧,近来小花跟我可亲着呐!”春二怀中捧着一大盆油骨头,随手拿出一根凑到小花嘴边上立马就被它的舌头卷了进去。
“真是谁给骨头就跟谁的白眼狼!”蒋遥口上虽然骂着,手却仍旧替它顺着毛发,爱怜不已。
“少爷,您这一走要多长时间啊?”春二弯下腰也抚了抚小花长颈间的毛发,略显伤感的问。
蒋遥起身接过下人手里的毛巾擦手,看着他眉头轻挑,随口问:“怎么,还想我?”
“您看您这话说的,春二哪能不想着少爷您啊。”他抽抽鼻子,将怀中的大盆子向上提了提,又嘀咕:“好歹也是从小玩到大呢。”
蒋遥见他眼圈都红了,不禁撇嘴,恶寒的抱着身子打颤,“怎么还哭了,娘儿们兮兮的。”
话刚出口,前些日自己哭泣着拥吻怡河的画面就从脑子里蹦出来,怎么拍也拍不走,他手抵在唇上尴尬的轻咳一声。
“边塞环境艰苦,少爷去了可要照顾好自己。”怀里的盆子太沉,他总是要不断地向上垫一垫,“还要记得想春二啊。”
“照顾好自己是没问题,”蒋遥扬起头双手环胸,紧接着皱起眉头又说:“就是记得想你...我看悬,想夫人还怕时间不够呢,哪有时间想你呀。”
春二刚要低下头就看见他坏笑着看自己,立马明了他刚刚是在说笑的,手不由得就握成拳捶打他的肩膀。
只是他这拳头才刚碰到蒋遥的肩膀,旁边无数双眼睛就瞪了过来。
那些或经过此处的丫鬟,或劈柴的下人在看到他将那低贱的手放到少爷的肩上后都停止了动作,一双双眼睛就像长了针般刺过来,让他胆颤。
春二立马将手收回来,垂下头赶忙说:“少爷,我...我不是有意要...要、”
“不用说了,我没怪你。”蒋遥摇摇头,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将小花牵回去吧,我走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院子,连头也没回,自是没有看到春二那眼中的委屈。
偏院红漆的走廊顶上有一串枯枝垂着,他每次走到这里都要低头才能过去,很不方便。这次他决定不再放过它,只见他轻脚一跳、手上一用劲儿就将它成串扯了下来,干枯的枝条低垂到地上。
他随手将那串扯下来的枝条扔到走廊外面的空地上,望着那被自己扯断的枝条,长叹一声说:“看来以后还是要保持距离了。”
当初父亲叫他不要跟下人交往的过于密切,说那是下人,是用来使唤的。他不理解,他只知道自己需要朋友,而他恰好敢跟自己做朋友,所以他就要和这个叫春二的下人玩在一起。
可现在他没有办法再这样毫无顾忌了。
他不再是小孩子,他有了妻子,有了责任,以后也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他怎么还能没有威严的和自己的下人打闹在一起呢,而且这样也会给春二带来不便。
所以以后还是要拿出主子的威严来吧,就算暂时还达不到切断关系的地步,至少也要和他保持距离了。
蒋遥摇头叹息,小花在春二那里,此时的他不知此时自己该去做什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