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足尖一点,冷月下整个人便如同没有重量般脱离地三尺有余。而手中秀刀就在这时破袖而出,刀尖直指那个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的男人!
一击未中,跃身而出的她刚到两人跟前便分掌一推,将如同行尸般混沌的薛志山推倒在五米开外得安全地带,而自己则和那个因好事被打扰正怒上心头的男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薛志山显然是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全身瘫软在地上晕眩了好段时间。夜色太浓,回过神来的他纵使瞪大双眼,也分辨不出这个人赶来救自己的人是谁。
他是来救自己的?还是另一个来要自己命的人!
思及此处,薛志山再也无法冷静,他酿跄着要站起身子,怎么刚一站起来腿就发软,又跌倒在地。再站起来,再摔倒。最后他是拳脚并用的爬着来到了拴马的地方。
他在地上一阵乱摸,触到了马蹄子,很冰。他安慰自己,马还躺在地上睡觉呢,所以才没有被自己的一阵乱摸惊醒。
此时的他就像个睁着眼的瞎子,乌黑的的眼珠子使劲睁着,而入眼的也只是一片虚无与黑暗罢了。他知道,只有手间触碰到的才是真的。
紧接着他摸到了马肚子处,很瘪。算起来他已经两天没有给它喂食了,不出奇。
他快速又慌乱的向前爬行着,空出一只手不断拍打着马身子,嘴不断叫着它的名字--叼儿。
“叼儿,叼儿,醒醒!”
他继续向前爬行,试图将它唤醒。他的手掌终于触碰到了它的脖颈,很潮,很湿,很腥。断的!
“啊!...啊!”
惨叫声从远处传来,打斗中的两人仍旧分不出谁胜谁负,任谁使出全身力气都无法削除对方一分势气。
两人都沉浸在绝杀的酣畅中,一路从河道旁光秃的地面浮身上行,你追我赶的角逐之中来到了湍急奔流的瀑布之上,紧接着便再次陷入了激烈的决斗之中。
透骨的寒风在他们的耳边呼啸,冰冷的水流在他们的脚下缠绕。此时的萧雪如同恶鬼上身的亡命杀徒,只有一个想法在心中叫嚣不休。
——杀了他!
黑夜中刀锋闪动,寒芒成弧成注,萧雪去势如电,一刀刀凌厉又绝狠的向男人的脖颈,腰身,心脏处刺去。而令她心叫不好的是,每一次出击竟都会被男人巧妙的躲过去。男人纵是空手相搏,却也让她得不了一分胜算。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水流中两人分距而立。
此时的萧雪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体力不支,再和他纠缠下去会对自己不利,必须要尽快将他处理掉!
忽的她灵光一闪,轻身一掠,手中秀刀便似豹子般迅速而决然的刺破黑夜,冲向那近在咫尺的暗眸。
残虐的笑意染上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但却也终究僵在了脸上。
“你是女人?”
当男人以闪电般的速度钳住那下一秒便要刺破瞳眸的纤纤细手时,伴着剧烈喘息与疑惑的低沉声音也脱口而出,显然这个发现令他十分吃惊。
两人从一见面便开始了激烈的决斗,到了这时才算是停住身子有机会仔细打量对方。
萧雪蒙着面,男人自是没有办法看清她的面容。而他却没有啊!此时的萧雪才猛地惊觉,对方早已汗如雨下,脸上也尽是疲惫虚弱之色。
原来你也坚持不住了啊!
萧雪隐在面罩之下苍白的脸上再次浮现笑意,率先打破这一刻的沉寂,“呵,我是要你命的人!”
她的身子猛地向后撤退,而秀刀就任凭他握在手中也不急着拿回来。只见她足尖一点,整个人便没有重力般浮在半空之中,随着她手向外摊撒开的动作,冰冷的空气也随之波动,变成凌厉的刀子。
钉钉钉!
只一瞬的功夫,无数根细小的银针便从萧雪的手中脱手而出,刺破空气怒吼着向男人冲去。一瞬之间,纵使男人有心施法布阵,可却还是漏了十几根银针刺进身体。
一口鲜血从男人的口中喷薄而出,而他则单膝跪倒在了水流之中,掀起一片水花。
就在他因银针入体而自顾不暇时,萧雪突然掠身靠近,横空一掌劈在他的肩膀上。剧烈的压迫力量顿时令他的臂膀脱臼,应着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男人手中秀刀旋即滑落,回到萧雪手中。
是夜连个星光都显得奢侈,于是当一片飞云遮住惨淡的月光时,夜黑的更透了。模糊之中,湍急的水流之上是两个魅色身影。
萧雪单薄的身子挺直的站在男人身侧,精小锋利的刀身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脖颈,冰冷的金属感挑逗着他的神经。
“说,谁派你来的?”
“......”
男人因银针在体,无力的跪在水中。他一手捂着脱臼的胳膊,胸口在剧烈的起伏,额头有虚汗冒出,可表情竟是放松与泰然,就连眼睛也是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
尤其是漆黑中那深沉的似装满了谋划的闪亮眸子,每看一眼都让萧雪不由得脊背发凉,不寒而栗,手中的秀刀也握的更紧了。
萧雪微眯起眼睛继续问,“蒋老头的人?”
没有皱一下眉头,只听噶扎一声,男人将脱臼的臂膀重新归位了,萧雪握着刀的手又是一紧。
男人缓缓站起身子,黑色衣袍连带起层层水花。他两只手背于身后,任她的刀尖搭在自己的脖颈处,面无表情的说:“你是何人,又为什么要阻挠于我。”
“呵,我是何人要等你打败我才能知道了,现在是我的刀子驾到了你脖子上,快说!要不然我的刀可不长眼!”萧雪大声厉斥。
而在萧雪看不到的地方,男人背于身后的手尖开始滴血,一滴一滴,缓慢而匀速的滴落水中,有着水流声的掩盖,突突突!十几只银针从指尖喷射而出,刺入水底,最终湮没无声。
紧接着男人的手指在空中不知画着什么符号,只是每一画出来形成的都是一个金色的弧度,带着浅浅光芒。而就在成型的那一瞬间迅速缩成一点莹光掉落水中,消失无踪。
渐渐地,水中开始有大量的黑色雾气弥漫而来,迅速又庞大,在萧雪的脚间缠绕,紧紧地勒着她的身体。而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男人的眼中闪现智慧的光芒,带着狡黠,“你不是已经猜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男人的手从身后绕到胸前环抱,这个动作让神经紧绷的萧雪不由得一震,手上一紧,刀子便划破了男人的皮肤,渗出涔涔鲜血。
“啧啧,你太紧张了...”他没有在意脖颈上的伤口,淡淡的声音只是说出了实情。
“闭嘴,不要说话!”萧雪开始冲着男人低吼,由于身高差距,她不得不仰着头看他的脸。
萧雪此时确实是太紧张了,反常的紧张。她现在甚至连耳畔的水流声都害怕,手开始出汗,口开始甘竭。她竟有一瞬间想要将刀子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此时她还有精力分神,想着还好自己是蒙了面的,如此近距离接触也不担心他会知道自己是谁。
“你不是要我回答你吗,为什么又不让我开口了。...我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月色皎洁,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平静地像一条没有波澜的河流,一点一点挤进她的耳朵,渗进她的脑髓,响在耳畔的每一声都那么真切,却又那么缥缈虚幻。
“我现在让你闭嘴!”萧雪没有力气再抬着手将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她大叫着让自己的声音盖过男人的声音,虽然男人的声音一直都不大,可以说是很小。
“......”男人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击,一下,一下!
----------------------------------
远处,薛志山正费力地抱着已陷入昏死之中的迎花逃跑,神经紧绷的他每走一步都要回头张望,就怕两人打完了追过来杀自己和迎花。
“叼儿已经走了,我们现在只能步行了...”纵使这样会更消耗他的力气,他也坚持着对着怀中昏死中的人说话,让她感知自己的气息,知道还有人在牵挂着她。
“坚持住,爬上前面那座山,就有个桥。现在我们只能走那条路了...”他喘着粗气,又将怀中的人向上提了提。
他又转头向后望,只是他们走的太远了,已经看不到一星人影。他的眼睛终于染上希望的颜色,身体也微微放松。
“我们到了山脚了。不高,不陡,我们可以上去...”
他虚着嗓子对着怀中人低吟,嘴角苦涩的咧开,将冰凉的脸贴在她的脸颊上,而当感受到那烫人的温度后,他又急忙迈开步伐,不敢再耽搁一秒钟。
坡度实在是太陡了,他没有办法在抱着一个完全没有意识的人的情况下走完全程。他的手很酸,他的胳膊像是要被扯断般疼痛,他的腿也像挂了千斤沙般沉重的没有办法向前再迈一步。(未完待续)